從重生到現在不過幾天時間內,羅迪總是按照自己曾經的記憶來判斷這里的一切,曾經“洛迪”的記憶基本被他忽略,所以某些看似理所當然的東西重新被注意時,羅迪才發現其中微小差異所帶來的后果或許是自己始料未及的。
魯西弗隆老公爵的子女?
羅迪知道弗朗西斯公爵,雖然現在他在這些士兵的口中還是一位“伯爵”,但是在羅迪的記憶中,他卻是一位讓人恨到牙根癢癢的叛國者——
在獸人入侵之時,這個混蛋非但沒有組織起有效反抗,反而賣國求榮,直接導致了霍利爾城的陷落!
弗朗西斯的不義之舉最終導致被起義軍擒獲并處以了絞刑。這家伙的尸體后來吊在廣場前時,甚至引來了無數民眾的歡呼——要知道處死貴族,并且還是處死一名王國冊封的領主,在任何時候度不會被貴族階級所認可的,但那一次處死弗朗西斯公爵,帝國內部已經貌合神離的各個黨派竟沒有一個出言譴責。因為弗朗西斯子爵竟然勾結獸人并出賣了他領地的子民,只為了自己能夠獨掌領地大權!
記憶突然間在這時候清晰起來,羅迪想起自己開服后在霍利爾城努力沖級副職技能時四周那些npc的談話——
那時街頭巷尾的平民都在抱怨弗朗西斯公爵收稅過高,口中經常懷念著以前的老公爵。那時有不少人分析,說這位弗朗西斯公爵為了得到父親的爵位,似乎做過很多卑鄙之舉。
他都做過什么來著…
羅迪瞇著眼睛思索著,將突破口轉移向了那位士兵口中的“公爵女兒”——他依稀記得在霍利爾城徹底陷落之前,有一位制皮大師在交給玩家任務時總會念叨著老公爵女兒那時多么多么的美麗和純潔,也會分派一些任務,內容是去貧民區分發一些面包和食物,因為這位制皮大師當年就在貧民區接受過這位老公爵女兒的饋贈,所以多年來一直念念不忘而心存感激。
她去哪兒了?
想到這里,羅迪突然有一種心跳加快的緊張感——記憶的迷霧隨著自己逐漸清醒而散去…羅迪驟然想起那位制皮大師的話語:“說起來真是不幸啊…莎莉小姐,兩年半以前死于獸人對芬克斯村的攻擊…”
陡然間,羅迪感覺自己的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般渾身打了個哆嗦!
線索逐漸拼湊,記憶中的話語浮出水面,羅迪不禁結合那封信的內容,得到了一個極有可能的推論…
獸人接下來的行動…難道正好和這位老公爵女兒的死亡有關系?
難道,他們要襲擊的,正是芬克斯村?
這個推論一出現,記憶中再次閃現出了許些片段:“弗朗西斯不擇手段竊取公爵之位”、“老公爵死因蹊蹺”、“王國貴族曾與獸人暗中勾結”等信息讓他愈發肯定了自己的假設——從弗朗西斯卑劣的品性來看,這個叛國者在真正執掌大權之前,定然是會清除一切阻礙自己道路的存在的——哪怕對方是自己的親妹妹!
而如果阻止了他的陰謀呢?霍利爾城會不會免于陷落?
這個想法不可抑制的從腦海中冒了出來,讓羅迪再次皺緊了眉頭。
如果可以,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改變歷史的機會。若是這一切和自己猜測的對上了號,那么羅迪要做的事情并不難,只需要阻止那位大公的女兒去芬克斯村便夠了…至于其他——
“羅迪?”
看羅迪呆立半天沒有動靜,之前回話的士兵輕聲問了一句,這讓他立刻回過神,表情瞬間變得極為嚴肅,轉過頭便命令道:“立刻通知所有人集合,我們有新的任務了。”
“額。是!”
雖然不明白羅迪為什么下這個命令,但在羅迪無形中的威信,已經讓他立刻遵從了指令并轉身跑向了村子內部。
羅迪并沒有在這里閑著,他想了想,跑遍村子,終于從一位曾經在莊園當過書記員的老頭那里要來兩張比較干凈的羊皮紙,又借來羽毛筆和有些粘稠的墨水寫了兩封字體正統的書信——一封落款寫的是索丁少尉,一封是諾蘭村莊園的管家安德森。
接下來,他瞇起眼睛,將那墨水稀釋開,又蘸著羽毛筆潦草的在那封草砂紙信件上,用獸人語寫下了模糊而潦草的“芬克斯村”字樣。
羅迪在決定出手的時候便理清了思路,他首先要確認那位莎莉小姐是不是真的要去芬克斯村,如果是,那么這件事和記憶中那場災難吻合的概率在九成以上——若非如此,這些偽造的信件便能給他合適的理由搪塞過去。
“游俠”這個職業的職能是包含了一部分“情報”特長的,所以羅迪對于官方辭令熟悉的不是一星半點,偽造這幾封書信自然手到擒來。
而至于“芬克斯村”,羅迪在重生前并未去過。印象中,游戲開服的時候那里便是一片廢墟,npc的只言片語都提及那里因為獸人的攻擊而不復存在,只剩下一場大火后的廢墟。不過要說芬克斯村的具體位置,“洛迪”的記憶告訴他,那里就在離諾蘭村不到三十公里遠的地方。
如此想來,自己還是有機會去阻止這件事情發生的。
準備好一切過后,已經陸續起床的隊伍除了傷員外都已到齊,除去兩名之前已經去通知各村斥候和原本的傷員外,此時整隊加上羅迪一共九個人,雖然面色略有疲憊,但每個人都已經做好了隨時戰斗的準備。
“獸人可能在明天襲擊芬克斯村,”羅迪沒有說廢話的時間,他揚了揚手里剛剛寫的信件,“這是索丁少尉給我的書信證明,我們是合法進行跨區巡查和通知。各位,有問題么?”
魯格當然明白他手里的書信是假的,卻更明白羅迪不會憑空叫上這群人無端朝芬克斯村趕,所以他很配合的回答:“沒有問題,長官。”
這位老兵現在已經被羅迪徹底折服,甚至于已經有些盲目的信任。
卡特和剩下的士兵同樣跟著魯格作了回答,羅迪倒也不再多說,直接帶著這群人上了馬,二話不說朝著芬克斯村趕去——此時傍晚已過,天空一片漆黑。
“真的。能改變歷史么?”
羅迪面無表情的望著遠處的地平線,心中卻并不平靜。
以霍利爾城為中心,魯西弗隆家族統御的領地名叫“艾弗塔”,領地之大,資源之豐盛,讓公爵的話語幾乎不弱于東南方的那位國王。
弗朗西斯魯西弗隆是老公爵安格瑪的長子,在埃隆歷第588年正好二十歲,擁有伯爵的爵位。
用羅迪對玩家的評判標準,他的基礎職業是“貴族子嗣”,從屬性上而言和“軍團士兵”的區別在于對智力的附加值,進階時最適合選擇“元素魔法師”這種少數人才能勝任的神秘職業,而如今堪稱頗有天賦的弗朗西斯已經到了可以進階下一職業的門檻——即“貴族子嗣”10級的水準,有消息表明,他如今已經擁有了代表真正進階職業的“元素師”稱號。
若情況屬實,那么此時的他對于2級軍團士兵羅迪而言,便幾乎成為橫亙在其面前的一座大山。
弗朗西斯在他人眼中是一位標準的繼承人——舉止得體,知識淵博,城內的舞會、宴會或私人派對上,總能看到這位伯爵少爺與旁人談笑風生的身影,不說少年老成,卻自有一股勝人一籌的氣場,年紀輕輕便在私人魔法老師的教導下進步神速,甚至胸前已經戴上了代表“準元素師”的古銅色霜菱徽記,所有人都不懷疑他會是一個完美而合格的公爵繼承人,并且相信他能讓魯西弗隆家族煥發出更璀璨的光芒。
而相比之下,弗朗西斯的妹妹莎莉似乎并沒有她的哥哥那么耀眼,不過人們提起這個女孩子時卻會由衷微笑,因為她的善良與仁慈是整個領地內有口皆碑的事實。“公爵之女”這樣的身份往往意味著尚未成年便會有大量其他貴族前來詢問婚事,但魯西弗隆家族卻并沒有這樣的情景出現,原因在于這位經常在貧民區為乞丐分發面包的女孩,已經決定在成年后進入“玫瑰十字”教會——而所有進入教會的成員,是終生不許婚嫁的。
四月中旬的天氣適宜出行,按照父親魯西弗隆公爵以往的要求,每年這個時候,弗朗西斯和莎莉都要在領地邊緣的各個村莊巡視一圈。
用老公爵十年前的原話說,就是“每位貴族不該忘記他們自己真正的責任,并非獨自享受財富帶來的快樂,而是要讓治下子民擁有更好的生活。”
雖然邊境村落有許多是分封給諸如柯克領主的領土,不過對于這種公爵子女的巡視邊境的行為,幾位領主都表示歡迎,畢竟安格瑪公爵的面子,這些領主不能不給。
以往老公爵都是和子女一同隨行的,只不過最近五年,安格瑪魯西弗隆卻沒有再和他們一起同行,這也導致柯克領主這些年對弗朗西斯和莎莉的態度逐漸冷淡下來。
對此,兩位年輕人倒是沒有表現出什么不耐。
今天是莎莉和弗朗西斯同行的第十七天,整個領地外圍大大小小超過二十多個村莊和小鎮他們都要巡視一圈,按計劃這將花去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巡視時,吃住都在貧窮的村莊之內,除了兩名侍女和十六名守衛外,兩位貴族子嗣都沒有任何多余排場。
這或許就是老貴族的之所以比那些暴發戶新貴更有底蘊的原因之一,無論家族自身擁有再多財富,子女卻依舊會體驗著先輩們打下基業時所吃的苦。而此時的維克村內,一身簡單布衣的弗朗西斯正在和他的妹妹談話——
“親愛的莎莉,按計劃隊伍應該于明天起程去往芬克斯村的,但我要找的史密斯叔叔似乎明天才會回來。為了不耽誤行程,今天你先隨隊伍去往那里,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