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長,一個年輕人被侍女帶了進來,那年輕人衣衫襤褸,臉色蒼白,雙手雙腳都戴著鐵鐐,這東西不知道已經戴了多久,手腕和腳踝處的的肌肉都被磨爛了,里面甚至露出了骨頭。
侍女剛剛松開手,那年輕人便無力的跌坐下去,胸膛在劇烈的起伏著,只是,他的眼睛充滿了刻骨的仇恨,在死死的盯著那個老者。
這時,后面進來了一個中年人,他畢恭畢敬的向那老者彎了彎腰,隨后站在一邊。
“按照章程,今天剛給我們的袁公子服用什么藥草了?”老者笑呵呵的說道,雖然那年輕人的眼光很猙獰、很瘋狂,但他一點都不在意,百草鎮里關押的都是往生殿的罪犯,這些年來,一而不知道被他折磨死了多少,如果連這種視線都承受不了,拿他早就干不下去了。
“應該是燃血丹。”那中年人急忙道。
“哦?藥房里的人煉制出燃血丹了?”老者一愣。
“大人,昨天就煉出來了,藥房還特意找了兩個囚徒試驗藥性,但那兩個囚徒都沒能扛住,一個小時不到就死了。”那中年人道:“藥房里的人說,聽說八月囚房里的袁公子天資極佳,忍耐力也極好,所以想讓他來試試燃血丹。”
“燃血丹是做什么的?”周鵬好奇的問道。
那中年人看了看老者,老者微微點頭,那中年人笑道:“燃血丹是太上傳下來的丹譜,可以大幅提高修行者的戰力,時間保持在半個小時左右,不過藥效過后,修行者的身體會受到不可逆轉的損害。”
“這種丹藥還有個屁用?”周鵬皺起了眉。
“大人,話不能這樣說。”那中年人道:“在修行中,總會遇到生死攸關的戰局,沒有燃血丹,只能被殺、被擒,有了燃血丹,至少能與敵人同歸于盡了。而且,太上說上古時代的燃血丹并不是這樣的,對自身的損害不會致命,只是在一定時間內顯得很虛弱,藥效極好的燃血丹,休息幾天就能完好如初,藥效不好的,也只能影響半個月而已,不像現在,吃了燃血丹的囚徒都死了,根本扛不住。”
“為什么現在的不如以前?”周鵬又問道。
“我們也不太清楚,所以藥房一直在做試驗。”那中年人道:“太上給我們的藥譜很模糊,應該是某些藥草的劑量不對。”
“你是想讓我們的袁公子先吃藥呢,還是先讓你出口氣?”老者笑道。
周鵬看向袁海風,對他們的交談,袁海風充耳不聞,一直在死死盯著那個老者,周鵬突然感到意興闌珊,如果袁海風還保持一定的戰力,和與他對抗,他可以通過戰斗發泄自己的怒氣,但對付這樣一個活死人,實在是沒意思。
“算了,先給他服藥吧。”周鵬擺了擺手:“我倒想看看,那燃血丹到底有什么用。”
“好。”老者使了冇個眼色。
那中年人急忙走上前,從懷中掏出一個鐵匣子,用指尖捻起一顆紅色的丹藥,接著抓住袁海風的下巴,把丹藥塞到袁海風嘴里。
袁海風拼力扭動身體,想把丹藥吐出去,其實在百草鎮煎熬了這么久,他早就不怕死了,可以說,死亡對他而言是一種解脫,現在這般掙扎,只是為了不想讓對方輕易得逞而已。
那中年人用一只手卡住袁海風的喉嚨,另一只手扣住袁海風的臉頰,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如煙氣般悄悄的飄了進來,懸停在那中年人身后。
老者和周鵬都看到了那道黑影,老者雙手立即握成拳,冷冷的看著不速之客,而周鵬當即變得目瞪口呆,眼睛發直,傻傻的看著度覅。
那中年人什么都沒感應到,他正努力讓袁海風把丹藥咽下去時,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向上一提,袁海風趁這機會把丹藥吐了出去,口中隨后發出劇烈的咳嗽聲。
那道黑影又探出一只手,抓出空中的丹藥,接著輕輕一甩,藥丸正射入那中年人口中。
藥丸飛射的勁道極強,那中年人尚來不及做出反應,藥丸先撞到他的上顎,又彈到嗓子眼里,接著那黑影再次伸出手,一股勁風向那中年人倒灌而來。
勁風灌入那中年人喉嚨中,把那顆丹藥也帶了進去,中年人臉色大變,他甚至顧不上報復那條黑影,用手拼命拍打著自己的胸膛,上身俯倒,不停發出干嘔聲,似乎想把那顆丹藥吐出去。
“既然已經吃下去了,就不要浪費。”蘇唐淡淡說道,隨后探手抓住那中年人的頭發,把中年人拎起在空中,接著拿起旁邊的酒樽,甩手把酒樽拍進那中年人的口中。
酒樽把那中年人的嘴巴撐得老大,而酒樽的邊沿正好頂在那中年人上、下兩排牙齒內,卡得嚴嚴實實。
那中年人拼命掙扎著,想把酒樽取出來,但他的嘴巴已經被撐開到極限,不能再大了,取出酒樽是不可能的,除非是把酒樽咬得癟一些。
那中年人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劇烈,突然,他的身體抖了抖,臉色變得一片潮紅,燃血丹的藥效終于發作了。
“啊…”那中年人發出含糊不清的吼聲,接著突然起身撲向蘇唐。
蘇唐釋放出魔劍,一劍壓向那中年人的頭頂,他也想看看燃血丹的效果,沒有下殺手,只是要把對方擊倒。
蘇唐出手的速度極快,而那中年人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獄卒頭目,實力也只達到了大宗師級,按理說根本沒辦法避開這一劍,但就在蘇唐的劍距離他頭顱只有半尺時,他突然伸出雙手,死死抓住了魔劍的劍鋒。
也是他幸運,蘇唐的魔劍平拍而下,如果是用劍刃揮砍,他的雙手當場便會被斬斷。
那中年人還在發出含糊的吼聲,他的雙臂劇烈顫抖著,與蘇唐的力量相對抗可不是件容易事,盡管蘇唐沒有使出多大力氣。
咔咔…那中年人全身的骨節開始發出連串的脆響聲,他的雙腿慢慢變得彎曲,額頭、脖頸到處都是繃起的青筋,而蘇唐這一劍,終于被他擋住了。
蘇唐皺了皺眉,魔劍突然抬起,接著反手抽在那中年人胸腹間,一道從那中年人口中噴出,而他的身形象顆石子般飛了出去,撞開窗戶,滾落在院中。
“好大的膽量!”老者沒有出手,一直在靜靜的觀察著蘇唐,等看到那中年人被擊飛,他終于忍不住了:“把我這百草鎮當成什么地方了?!”
咯咯咯…屋中突然響起一陣奇異的聲音,老者一愣,轉頭看去,正看到周鵬在那里不停的顫抖著,他的眼睛里充滿了恐懼,上下牙關撞擊得很厲害。
周鵬雖然不知道袁家和南家的人為什么突然離開紫陽城,但他清楚袁家和南家的目的,也知道他們的實力,四位大尊,十幾個大祖,聯手出動,結果一個都沒能回來,武士的力量,已經可以橫掃整個百草鎮了。
“周鵬,你怎么…”老者喝道,接著他的視線落在蘇唐那張面具,隨后想起了什么,倒抽一口冷氣:“武士…”
話音未落,他的身形突然向地下沉去,知道對手不可力敵,馬上選擇逃跑,他的應對是正確的,問題在于,蘇唐和他的距離太近了。
老者座位周圍的冇地板剛剛陷下去,蘇唐的劍光已經掠至,如果進入地洞,他的身體肯定會被斬成兩半,那老者無可奈何的縱身而起。
唰…靠椅的四條腿被劍光整齊的斬斷,那老者躍起在空中,又立即向窗戶射去。
蘇唐探手抓起酒壺,投向那老者,那老者不敢回頭,只是深吸一口氣,隨后張開自己的領域。
酒壺本來是銀色的,可就在蘇唐用力投出的剎那,酒壺上過一縷金色的漣漪。
步入圣境,便代表著已經擁有了淬煉的神念,就算是拈花摘葉,也能釋放出驚天動地的威能,對付一個大祖,這已是足夠了。
轟…酒壺撞在那老者釋放出的領域上,炸開的氣浪,把屋中長桌、木柜等等震得東倒西歪,那袁海風直接被氣浪卷起,隨后摔在墻上,又順著墻皮滑倒在地。
那老者更凄慘,他被酒壺砸中,張開的領域晃了晃便潰滅了,飛濺出酒水轟擊在他的后背上,讓他象一顆炮彈般撞上了對面的墻,而且深深鑲了進去,大半張臉從墻的另一面露出去,看到了窗外的風景,只是他被撞得頭暈眼花,視線有些模糊。
下一刻,蘇唐抓住那老者的腳,硬生生把那老者從墻皮里拽出來,接著輪起,重重拍擊在地面上。
砰…那老者毫無抵擋之力,而且他還沒有從剛才的撞擊中清醒過來,又撞了一次,意識更加模糊了。
砰砰砰…蘇唐抓著那老者的腳,左摔右砸,剎那間便撞了五、六次,那老者終于陷入了昏迷,身體也變得象面條一般軟。
蘇唐從腰間拿出了鎖龍帶,很認真的束在那老者腰間,后面的兩根鋼針貼著脊椎刺進去,前面的一根鋼針刺入肚臍,另外幾根鋼針都刺入那老者臍下的靈府。
一切搞定,蘇唐拍了拍手,側頭看向那周鵬。
周鵬看到鎖龍帶的時候,眼角便劇烈的搐動了幾下,又見蘇唐的注意力轉到自己身上,他長吸一口氣,身形突然開始慢慢膨脹起來。
周鵬散發出的靈力波動在快速提升著,超過了極限之后,靈力波動驟然變得混亂,緊接著,周鵬的身體轟地一聲炸開來,他的血肉化作飛濺的雨點,噴灑在周圍的墻壁、還有天花板上。
蘇唐有靈力護身,自然不會沾上那些臟東西,袁海風沒辦法運轉靈脈,瞬間變作一個血人,他扭動了幾下,把頭上的血污抹掉,繼續呆呆的看著蘇唐。
袁海風本以為這百草鎮必然會成為他人生的終點,而蘇唐的出現,讓他看到了希望,只不過希望出現得太過突然了,讓他不敢相信。
蘇唐看了袁海風一眼,雖然袁海風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但還是能看得出,他的眉眼確實和袁海龍有幾分相像之處。
片刻,蘇唐輕輕吁出一口氣,走動袁海風身邊,俯下身把袁海風的腳鐐手鐐全部卸掉,隨后又從懷中取出幾個小瓷瓶,放在袁海風身邊。
“你是…”袁海風吃力的問道。
此刻的袁海風并沒有想到自己終于苦盡甘來了,蘇唐對袁海龍的不幸抱著深重的歉疚感,那么,以后他肯定會不遺余力幫助袁海風修行。
蘇唐再次看了袁海風一眼,沒有說話,隨后轉身向外走去,那中年人挨了蘇唐一劍,胸骨盡碎、身受重創,但燃血丹的藥效還在,他竟然掙扎著爬起身,搖搖晃晃向遠處走去,塞到他嘴里的酒樽,到底是被他摳出來了,他一邊走一邊發出吼聲:“來人啊…來人啊…”
其實不用他求救,蘇唐釋放出的靈力波動,已經驚動了百草鎮所有的獄卒,一條條人影從四面辦法向這邊射來。
“也好,這樣省了我不少事…”蘇唐喃喃自語著。
最先沖過來,是護送周鵬趕到此處的幾個壯漢,他們都是宗師級的修行者,在呼喝聲中,一齊抽出刀劍,向蘇唐圍來。
蘇唐出劍,他的劍勢在外人看來很隨意,但效果卻是無可比擬的,每一劍輕輕刺出,都會被一個壯漢向后仰倒,而散發出的靈力波動,似乎還比不上死在他劍下的對手。
蘇唐雖然還沒有達到入圣之境,但他的心境已經和司空錯、花西爵等巔峰修行者相差無幾了。
都說獅象搏兔、亦用全力,贊同這句話的人肯定沒達到入圣之境。
就象砸核桃一樣,對核桃的堅硬程度、對自己的力量乃至對錘子的重量都有極為充分的了解,才能恰到好處的砸開核桃,而不損壞里面的核肉。
一定要砸爛,肯定是因為某些方面的修行還不夠,存在欠缺,所以必須以力補拙。
對現在的蘇唐而言,他能看得出對方的實力、看得到對方的破綻,更了解自己,有些時候,甚至不需要運轉靈脈,輕輕一劍就能解決對手,又何必大張旗鼓呢?他是來殺人的,目的不是嚇唬人。
“他在那!!”
“上啊…”
“干掉他!干掉他!”
一個個獄卒從四面八方涌來,蘇唐如閑庭信步般在人情中游動著,遇到宗師,他一劍斃敵,遇到大宗師,依然是一劍,偶然遇到大祖級的修行者,氣勢洶洶撲擊而來,他還是一劍解決,一劍便震開對方的靈器,碾碎對方的領域,然后刺穿對方的身體。
短短十幾息的時間,吶喊聲便逐漸平息了,百草鎮近半數的獄卒已倒在蘇唐劍下,而蘇唐依然那么悠閑的在空中飄來飄去。
恐懼感在獄卒們當中蔓延著,從原來的爭先恐后,變成了現在的猶豫不決,終于,一個獄卒突然轉過身,向遠處逃去,他的動作影響到了別人,斗志瞬間瓦解,幸存的獄卒們化作潰逃的狂潮。
蘇唐長吸一口氣,他所散發出的靈力波動在快速膨脹著,更快的是蔓延開的黑暗,好像只是眨了眨眼,幸存的獄卒們便發現自己突然置身于伸手不見五指的無邊黑暗中。
上空突然傳來了慘叫聲,下一刻,慘叫聲便連成了一串,只有最細心的人才能發現,慘叫聲是一個區域一個區域傳出的,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魔鬼,正四處收割著生命。
片刻,叫聲平息了,漫漫的黑暗開始向中心凝縮,隨后,站在街心的蘇唐顯露出來。
蘇唐側過頭,看向一個老者,那老者瞪著昏花的雙眼,呆呆看著蘇唐,他手上腳上都戴著鐐銬,片刻,他沖著蘇唐露出笑意,只不過笑得比哭還難看。
咯噔…咯噔…后面傳來聲音,袁海風從屋子里爬出來了,他艱難的爬過一具又一具尸體,視線不停左右掃視,好似在尋找著什么,等他看到蘇唐之后,長吸一口氣,動作也隨之放慢了。
很快,一個個身影出現在各處角落里,他們似乎對整片天地充滿了畏懼,動作顯得很小心。
走出來的人越來越多,最后達到了幾百人,這并不是全部,在一些院落中,傳出了敲打鐵器的聲音。
還有很多人被關在牢房里,他們走不出來,但能感覺到百草鎮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他們急于發出信號,以提醒周圍的同伴。
“啊…啊啊啊啊…”一個老者突然仰頭向天,發出不成人聲的咆哮,身體也抖得厲害,身上的鐐銬不停的嘩啦作響。
有的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放聲大哭,哭聲凄厲無比。
有的人突然撲向街道上的尸體,用鐐銬去砸,用腳去踩,用手去撕,甚至用嘴去咬。
大家都知道,他們得救了,雖然蘇唐顯得很神秘,但是,能殺光百草鎮獄卒的人,應該不會為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