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唐當然知道雷怒說的是什么,含笑點頭。
雷怒呆若木雞,愣怔了良久,發出長嘆聲,隨后對蘇唐躬腰道:“恭喜先生了。”
“小賀呢?”蘇唐問道,當初回千奇峰時,突然聽說賀遠征已經步入大祖之境,把他搞了個目瞪口呆,今天也該報復回來了。
“賀小哥在后山閉關。”雷怒道:“算到今天…差不多有四十天了吧。
“怎么又閉關?”蘇唐當時就有些急了,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剛剛晉升為大祖,心境還有些動蕩,需要相當一段時間的溫養,才能逐漸穩固,可那賀遠征居然又閉關了,而且還閉關了四十天,想于嘛?沖擊大尊的瓶頸么?還讓不讓人活了?
“怎么了?”雷怒有些錯愕,片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輕笑道:“我本以為先生雖然年輕,但天性練達,榮辱不驚,心有明月,胸懷清風,想不到…先生居然也有和人攀比的時候。”
“我是為他好。”蘇唐道:“鑄器有文火武火之分,修行也一樣,他一直留在千奇峰,沒有出外行走過,如果連番突破,我怕他的心境…”
“先生怎知賀小哥沒有出外行走過?”雷怒一邊嘆息一邊搖頭:“這千奇峰的事…先生是真不管啊?賀小哥七戰之名,威震東南一隅,大概只有先生不知道了。”
“什么七戰之名?”蘇唐愣住了。
“銅山城、遠安城的幾個修行世家聯手,要求包貝退出博望城,不過他們可以付出一定的補償,包貝心高氣傲,直接拒絕了他們,同時給我們發來飛信。”雷怒道:“不過,他們的動作很快,在我們接到飛信之前,已經襲擊了博望城,包貝受重創,逃離博望城,其實…以她的傷勢,應該是逃不出來的,我猜銅山城和遠安城的修行世家也不想把事情做絕,所以網開一面,讓包貝出來了。”
“什么時候的事?”蘇唐勃然大怒。
“先生帶著寶藍和梅妃離開驚濤城差不多半個月吧,博望城那邊就亂起來了。”雷怒道:“而且,包貝剛剛入主博望城天機樓,和博望城的流浪武士還不熟,沒有人幫她,她是在孤軍奮戰。”
“那些莽山的修行者呢?”
雷怒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答道:“死傷過半,還有幾個被俘。”
“你繼續說。”蘇唐長吸了一口氣,勉強壓制住怒火。
“我們決定讓計好好帶著怒海團的修行者去為包貝助威,但他途中正好遇到了逃回來的包貝,計好好不敢擅自做主,便再次給我們發來飛信。”雷怒道:“賀小哥聽到包貝重創的消息,當即大怒,和金大先生一起帶著人渡過海峽,馳援博望城。”
“金大先生也去了?”
“當然要去,包貝他們跟了你這么久,大家都知道,你把他們當成親人,包貝受創,誰敢掉以輕心?”雷怒道:“不止金大先生,沙城余大先生也帶著人趕到了,驚濤城岳十一岳大先生更是傾盡了全力。銅山城和遠安城的修行世家得知消息,已退出博望城,同時派出幾個信使,要求和我們面談。”
“只是…賀小哥當場殺掉了那幾個信使,帶著大家繼續追擊,一直追到小清河,第一戰就是在小清河爆發的。”雷怒續道:“先生一定有些驚訝吧?都說兩方相爭、不斬來使,賀小哥為什么會當場殺掉那幾個信使?”
“換成我,我也會這么做。”蘇唐道。
“先生自然會,但賀小哥平日溫文爾雅,性子好得很,居然…”雷怒喃喃的說道。
“雷老,你想說什么?”蘇唐皺眉問道。
“我感覺,應該和他修行的靈訣有關,一旦動了怒,再沒有誰能阻攔他,恐怕連他自己都沒辦法控制。”雷怒道:“猶如山岳崩塌,猶如海嘯沖蕩,一旦發作便不可收拾。”
“連自己都無法控制?”蘇唐頓了頓,跟著司空錯那些天,他的眼界已得到了顛覆性的提升,再不是以前那個一問三不知的蘇唐,他馬上察覺到雷怒的擔憂:“你是說他修行的靈訣很容易產生心魔?”
“沒錯。”雷怒點頭道:“但萬事皆有利有弊,他的修行速度如此之快,自然是靠著靈訣之力和過人的天賦,靈訣稍有些缺陷,也算正常。”
“以后我會找機會提醒他,一定要保持心境。”蘇唐道:“雷老,你繼續說,然后怎么樣了?”
“銅山城和遠安城的修行者沒想到賀小哥來得如此之快,被沖殺得七零八落,死傷過百,最后趁著夜色遠遁。”雷怒道:“賀小哥繼續追,一直追到紅銅谷,又打了第二場,我們有很多修行者在小清河一戰之后,便支撐不住了,他們日夜不歇,一口氣趕到博望城,又打殺了一場,都精疲力盡了,等到打下紅銅谷,連金大先生他們幾個也不行了,只剩賀小哥一個人,殺入銅山城。”
“銅山城是第三戰,五星湖是第四戰,遠安城是第五戰。”雷怒續道:“在遠安城中,賀小哥遇到了老師道的法祖羅準,并把羅準斃于拳下。老師道是十祖會之下最大的分宗了,宗內有兩位大祖,正是因為老師道的推動,銅山城和遠安城的修行世家才敢進犯博望城,查明了緣由,賀小哥又向老師道所在的天王嶺進發。”
“攔天橋是第六戰,老師道的宗門是第七戰,雁祖閻一清力戰不敵,逃之夭夭。”雷怒道:“一日一夜間,賀小哥急掠六百里,血戰七場,擊殺擊傷兩位大祖,毀掉五個修行世家,滅了老師道的宗門,他是讓那些不長眼的人徹底明白,什么是天子一怒、血流漂杵了。”
“等他返回暗月城的時候,城里的人已經知道發生過什么了,呵呵…不要說別人,就連我都有些膽寒。”雷怒道:“不過,賀小哥似乎也感覺到自己的心境有些不妥,回山后立即閉關,一直到今天也沒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