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七章 對陣天門
“羅川…布下這封印的，定是某個老家伙，你這樣能行嗎？”周不臣微微瞇著眼睛，問道。
“周不臣，你是不知道。若論天門玄神的深厚，我或許不如他，可我們此時的較量，并非比較玄神之力。”羅川注視著那兩條纏斗在一起的先天玄紋，淡淡道：“我們此時比斗的，是先天玄紋的道義。”
“哦？怎么說？”周不臣目閃精光，好奇問道。
“天門玄神，有深厚之分。可先天玄紋，只講究道義，道義道義，只有高下之別，而無深厚之分。”羅川解釋道。
“道義…有趣。”周不臣喃喃自語，也不知在思索什么：“那你這道玄紋，和他的玄紋相比，其中道義誰高誰低？”
“說實話，這道義，都是天地之間的上上道。若真論究起來，并無高下之分。”羅川笑著道。
“那又如何分出高下？”周不臣緊追著問道。
“無高下，但卻有相生相克的辦法。天地萬物，雖說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歸根溯源，都為一道。可這萬物之中，卻又能彼此相克相治。”羅川說著，看向周不臣：“就比如你的劍道。這天地間，最上乘的劍道有許多，同處一個層面，可彼此之間，往往能夠相互克制。”
“這個道理，我當然懂。那這天地間，又是否有那永無法克的劍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歸根溯源，還是得找到那個一啊。”周不臣喃喃自語，目光從兩條先天玄紋上移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緩緩閉合雙眼，漸漸的，又陷入了頓悟之中。
羅川看了眼周不臣，微微一笑。
以周不臣的悟性，許多道理他都懂，可懂并不代表能領悟掌控。然而眼下。坐觀先天玄紋的爭斗，周不臣似乎又有所得，以他的這種狀態繼續下去，假以時日。定能成為九天大世界中一代劍道宗師。
可惜。寧天行沒來。若他也來。三人同修上道，相互印證，豈不快哉。
羅川收回目光。注意力再度集中于宮門上。
此時此刻，兩道先天玄紋的爭斗，業已進行到最為關鍵的時刻！
被網住的百名乾元道國修士們的目光，也被這難得一見的爭斗所吸引。天門修士之間的斗法，別說他們，在九國聯盟中，又有幾人能有機緣見證。乾元道國修士們雖為一方諸侯的手下，可心中也存著追尋上道的夢想，此時得遇機緣，誰肯放過，一個個目光灼灼，死死盯著先天玄紋的爭斗，不肯錯過一絲一毫。
漸漸的，他們的目光變得迷離、恍惚，兩道先天玄紋在他們的視野中，合并成了一條，化作溝塹，向下沉陷。轟隆，溝壑裂開，現出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中，只有兩道，這兩道主宰著天地一切，萬物造化，歲月演變，盡在這兩道之中。然而這兩道卻彼此爭斗不休，始終不曾停止。
守宮修士們的目光越陷越深，最終定格在世界深處。
陡然間，一陣天崩地裂！山河粉碎，大地平沉！兩道之爭，終于將這個世界引爆！天地混亂，世間蒼茫！
被困于網上的修士們無不全身劇顫，目光游弋，眼神波動！
噗噗噗…從道輪四階修士往下，幾乎所有人都噴吐出一口鮮血，心境崩塌瓦解！臉色蒼白！眼神黯淡！
“爹爹，他們都快死了。再不出就不新鮮了。”小蜘委屈的喊道。
這時，啪的一聲！
宮門上的先天玄紋終于分出高下！
因果玄紋沖撞開斥引玄紋，同時打開了門上的封印。
“無論道義之間，誰克誰，因果玄紋，有因必有果，卻是最刻一切封印的。”
羅川笑著道，抬腳走入宮殿。
“站住！你不可進去！這里面可是準備孝敬北極大帝的尤物珍品！你要敢做什么，就連東華宗也不會放過你！”蛛網上，一名道輪三階的修士大喊道。
“哼，自身都難保，還這么愚忠。”
小蛛插著腰，沒好氣地盯著那修士，澄澈閃亮的大眼睛里，盡是垂涎欲滴之色，卻礙于羅川沒有表示，不敢上前半步。
“你爹沒說話。你還不明白嗎。”周不臣看向小蛛，笑了一聲道。
“哦，原來是這樣。”小蛛嘻嘻一笑：“老周，你為什么進去？”
“老周？沒大沒小，按理說，你應該喊我一聲世伯。”周不臣摸了摸鼻子：“至于我為什么不進去…我怕我看到不該看的一幕，被某人滅口啊。”
“嘻嘻，爹爹哪天若要殺你，你提前告我一聲，我來替爹爹解決。”小蛛嬉笑道，隨后縱身掠去，撲向距離她最近的那名修士。
走進華宮，羅川耳邊響起乾元道國修士的慘叫，臉色平靜，心中更是宛如不波井水。
他也不知，自己何時起，變得愈發如此無情冷血。或許自從勘破了生死之道，他心中便已種下了無情的種子。
可再無情冷血，卻總有那么幾個人，能讓羅川心跳加快，心湖起波瀾，對于羅川而言，如此便足矣。
抬起頭，羅川望到了華宮深處，那個安安靜靜，躺在一面玉白水鏡中的女子。
這一刻，他的心跳開始變快。
瑤池素宮，仙氣氤氳。
在這一片只有白玉和香爐的無暇宮殿中，躺著一個和他這一生都牽連在一起的女人。
從兒時的一次次暗中維護，到那年白玉京羅府透露一切，再到分別踏足仙道，后來七星淵野時候的同修…他和姑姑羅敷在一起的日子雖不算多，可每一刻每一剎那，每一個點點滴滴，都被羅川深深記于心底，從不曾忘懷。
望向那個孤零零，躺在宮殿深處的女子，羅川心底生出濃濃的守護欲望，不假思索，向前掠去。
就在這時，宮殿中的香爐中，掠出一道道魔影。
“站住！此乃北極大帝招攬后宮之人！”
“狂徒！竟敢打擾北極大帝欽點美人的清修！還不速速自盡謝罪！”
那一道道魔影，皆從香爐飛灰中升起，搖擺不定，氣息高深，皆已達到諸天境。
“滾開！”
羅川冷哼一聲，身法絲毫不減，眸中閃過黑白而氣，一拳轟出！
輪回拳出，華宮四面八方，但凡魔影所在之處，皆浮現出一圈輪回漩渦。魔影重重，還沒等它們飛出香爐，就被輪回漩渦卷入進去。
半道途中，羅川身體一滯，臉上浮起病態的紅暈，卻是受到這一道道魔影諸天之力反擊，沖撞了內息。
轉眼間，已有半數魔影掙脫出輪回漩渦，撲向羅川。
羅川一抖袍袖，七彩翎毛現于掌心，向上一刷！
魔影連同誕生魔影的爐灰，皆被羅川卷入七彩神華，也不知飛去了天地間的哪個旮旯角落。
華宮中恢復了平靜。
羅川緩步來到羅敷所躺的玉白水鏡前。
眼前的女子，依舊和羅川記憶中一般美艷，可氣質卻不再像那年七星淵野所見，除了嫵媚英氣更盛外，更多了幾分濃郁的陰陽氣息。
她體內的陰陽氣息比起那年初成陰陽魔女道體時，更加濃郁純粹，修為竟也達到了真道境，并且還是真道二階。
“姑姑離開天南時，還是法力境界，這才幾年，怎么這么快…”
羅川喃喃低語，眼中流露出困惑之色。
宮殿中的情景，異常詭異，既有仙氣，也有魔影。除此之外，還有眼前這面白玉水鏡，羅敷平躺于水鏡之上，穿著一身羽紗道袍，一半身子沉于水鏡之中，另一半身體，則浮于水鏡之上。
以白玉承載水鏡，水鏡中還躺著一個人，此情此景，即便在九龍君的記憶中，也不曾有過。
羅川伸出手，輕輕握住羅敷的手臂。
剛一握住，羅川臉色陡變，卻是一股極其冰寒的氣息順著羅敷的手臂，傳入羅川體內，轉瞬后，這股極冰氣息卻轉化為極熱的炎陽之氣，在羅川體內擴散蔓延。
羅川微微皺眉，肉身四靈勃發，極炎和極寒兩股肉身之力從體內深處涌上，震碎了羅敷體內傳來的氣息。
“一個真道二階修士體內，為何會有如此深厚的陰陽之氣？就算是陰陽道體，也絕非姑姑所能承受的。”
羅川自言自語，心中愈發不解。
他能感受到羅敷仍有生命跡象，修為道行也在不斷上升，可怎么看，羅敷都像是陷入某種假死狀態。
羅川伸手，刻畫出一道生死玄紋，印入羅敷眉心。
生死玄紋剛剛刻入，就被白玉水鏡中散發出的“水蒸氣”吞噬。
羅川仔細看向白玉水鏡，這一回，他終于在白玉水鏡中找到了四枚極難發現的先天玄紋，各守水鏡一角。
四枚先天玄紋相生相衍，其中也有斥引玄紋，還有其余三枚羅川不曾見過的先天玄紋。四枚先天玄紋，在白玉水鏡中衍生出一股深厚的玄神之力，牢牢守護住羅敷。
“又是你！”
羅川一指點出，再刻一枚因果玄紋。
因果玄紋剛入白玉水鏡，啪地一聲，怪異的聲音從遙遠的某處傳來。
“快走！天機遮掩不住，那人已經察覺！”
羅川耳邊響起圣猿的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