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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山寨軍官

  劉飛最近幾天都不在市委大樓露面,對外宣稱去北京開會,其實就躲在人防工事里,衣不解帶的照顧姚廣,直到他醒來。

  姚廣的傷勢很嚴重,頭上綁著繃帶,為了防止交叉感染,另一只眼睛也被罩了起來,北京來的專家給他做了開顱手術,命是保住了,但是誰也不敢保證不留下后遺癥。

  第三天,姚廣終于醒來,手指微微動了一下,護士在監控鏡頭里看到,立刻叫醒了在隔壁值守的劉飛。

  劉飛走進無菌病房,抓住了姚廣的手:“老二,你醒了。”

  “我操,怎么這么黑,開燈。”姚廣說,隨即他就意識到不是天黑,而是自己看不見了,語氣一下變得低沉起來,“完球了,老子瞎了。”

  劉飛安慰道:“沒有,你只是左眼受傷,右眼好好的。”

  姚廣松了一口氣,好歹有一只眼也行,他伸手去解繃帶,被劉飛制止:“別急,什么時候解開要聽醫生安排。”

  姚廣不管那個,硬是扯開了繃帶,聲音還很虛弱,但是很堅決:“鏡子!”

  護士膽怯的看著劉書記,不敢去拿鏡子,因為此時的姚廣猙獰的如同惡魔。

  “拿鏡子。”劉飛道,他知道二弟是鐵血軍人,經得住這個刺激。

  鏡子拿來,姚廣睜開右眼看著自己的形象,左眼球已經被摘除,眼眶上蒙著紗布,隱約還有血跡,一張臉憔悴不堪,他的手在顫抖,強笑道:”沒啥,不就是瞎了一只眼么,老子還有右眼可以瞄準,可以打槍。”

  劉飛說:“現在醫學發達,給你裝個微型攝像機在眼眶里,比鷹眼都銳利。”

  姚廣干笑起來,干澀無比,笑了兩聲戛然而止。

  劉飛擺手讓護士出去。

  姚廣說:“抓到沒有?”

  劉飛說:“正在全城搜捕。”

  姚廣說:“今天幾號?”

  劉飛告訴他日期,姚廣沉默不語,已經過去了四天時間,兇手可能已經在國外了,還搜捕個毛啊。”他媽的一群廢物,自己地盤上都能讓人堵著打,丟人!路朝先呢,把他找來,我有事安排。”姚廣情緒忽然失控,大呼小叫,扯掉了打讀滴的針頭,拽下了心電監護,叫嚷著要去報仇。

  醫生護士沖進來,要給他打鎮靜劑,被劉飛阻止,他大聲呵斥道:“老二,這讀傷你都承受不了,將來怎么做大事,你忘了我們當年的誓言么!”

  正抄起床頭柜上的水壺要朝醫生砸過去的姚廣停了手,整個人如同泄了氣般,水壺也落在了地上。

  醫護人員默默退出,劉飛撿起水壺,坐在床邊語重心長道:“那一年我們畢業,三兄弟去慕田峪遠足,我們站在長城之巔發下豪言壯語,要改變這個國家,改變這個世界,哪怕拋頭顱灑熱血,這些話,你難道忘了么!”

  姚廣表情呆滯:“我的眼怎么說沒就沒了。”

  劉飛說:“那一年我剛當上副縣長,縣里的公安局長勾結黑社會魚肉百姓,縣領導也和他們沆瀣一氣,我氣不過就和他們斗,關鍵時刻,是你帶著一群特種兵開著直升機殺過來,直接空降到縣府大院,把他們全震了,想想那時候的你,再看看現在的你,到底發生了什么變化?”

  姚廣僅存的右眼里流出了英雄淚。

  他看到老大的眼睛都熬得通紅,英俊的面龐上也生出了細密的胡茬,想必這幾天都沒休息好,低沉道:“老大,我會調節好情緒的,你忙你的去。”

  劉飛苦笑道:“我也是暫避一時,那小子叛國投敵,借助美國人的力量刺殺你,難道會放過我么,咱們現在人防工事里,就是用原子彈也炸不開,絕對的安全。”

  正說著,有人敲響無菌病房的門,劉飛出去接電話,人防工事里沒有手機訊號,只有一部固定電話和外界聯系。

  電話是云東打來的,他報告說有一批自稱總政保衛部的人要來抓姚廣,不知道該怎么處理,特向老板請示。

  劉飛一聽就急了,這批人要么是殺手喬裝改扮的,要么是黨內敵對勢力在落井下石,總之絕對不能讓姚廣落到他們手里。

  “先把人給我控制起來,交給省軍區甄別。”劉飛說完卡上了電話,腦子快速轉動,事態趨于嚴重,他不能再躲下去了,必須挺身而出,代表鐵三角發聲了。

  在監獄醫院和云東等人對峙的正是來自北京的羅漢,他是奉命行事,隨行帶了四名保衛部門的軍官,都著陸軍常服,佩總政治部臂章,扎腰帶掛牛皮槍套,威風凜凜,軍容嚴整,但是在地方公安看來,活脫脫的一群山寨軍官。

  羅漢是特種部隊出身,也就是早先的偵察兵,能當偵察兵的都是調皮搗蛋腦子靈活的家伙,算起來他有十幾年沒穿過正兒八經的常服了,乍一穿上常服,渾身不自在,整個人的氣場相當古怪。

  云東是警校生,警惕性很高,立刻意識到這幫人身份不對頭,他一方面虛以委蛇,一方面調集人手,雙方交涉了一會兒,特警就趕到了,也沒立刻動手,而是讓羅漢出示證件。

  羅漢多精明的人,猜到對方想的是什么,也很配合的亮出了證件,云東翻來覆去的看,簇新的紅皮軍官證,怎么看怎么假,。

  “請你們配合一下好不好?”羅漢煞有介事的說道,“我們是央來的,出了問題,跑了人犯,你們是要負責的。”

  他越是這樣說,云東越覺得假,特警隊長也分不清真偽,但是下意識的覺得這幫人是冒牌貨,也不慌著抓人,先和他們逗逗悶子。

  羅漢急了,拿出手機說:“你們等著,我馬上和央通話,讓首長和你們說。”

  外面大門已經關上,荷槍實彈的特警越來越多。

  警察們看笑話一樣看這幫貨的拙劣表演,反正甕捉鱉,一個也跑不了。

  羅漢接通了電話,讓云東聽電話。

  云東接過電話說:“你哪里?”

  那邊一個威嚴的年男子反問:“你是誰?”

  “我是江東省委警衛局的,你又是誰?”云東毫不客氣地質問。

  “把電話給羅漢。”那邊的聲音有些慍怒。

  云東有些沒趣,將手機丟給羅漢,那邊葉唐慍怒道:“羅漢你搞什么?抓個人有這么難么,你別玩花樣,趕緊把人帶回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們只要管自己的大老虎就行。”

  羅漢諾諾稱是。

  云東嘲諷道:“電話打完了么?”一擺手讓警察們抓人。

  軍官們要動手,被羅漢制止:“跟他們走,我倒要看看怎么收場。”

  五個人都被抓了起來,配槍也被繳了,云東這才發現不對,四名隨行軍官的配槍都是真家伙,沉甸甸的92式,這可造不得假,搞不好這幫人是真的。

  即便是真的,這場戲也只能演下去了,五個軍官被押上警車,拉到了距離最近的巡警大隊駐地,警方迅速聯系省軍區來甄別身份。

  省軍區來了一個校,一番核實,確認這五個人確系來自北京總政的軍人。

  云東見勢不妙先撤了,把爛攤子丟給公安局的伙計們,羅漢倒也不難為他們,他只有兩個要求,一是交出姚廣,二是給個說法。

  姚廣自然是交不出來的,第二個要求可以談,警方道歉,解釋原因,總之是誤會,沈弘毅緊急找了當地駐軍和武警的朋友進行公關,當然就算掰了他也不怕,軍方管不到地方,公安人員奉命行事是沒錯的。

  羅漢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不是來報私仇的,而是帶著尚方寶劍來拿人,姚廣越躲越麻煩,這種人失去勢力就成了沒牙的老虎,失去了危險,他只是沒想到,這頭老虎連眼睛都瞎了一只。

  省軍區的同志陪羅漢聊天,談到這兩天發生在近江的奇案,說江里發現了美國人的巡航導彈,武警醫院有人被狙擊槍打死什么的,聽的羅漢直起雞皮疙瘩,劉漢東玩的挺大啊,這家伙在東打仗的時候,全靠巡航導彈制敵,都打出經驗,打出感情來了,走哪兒都帶著幾箱子導彈,怪不得姚廣躲著不出來。

  此時姚廣終于接到了北京來的消息,讓他配合保衛部門調查,不要東躲,他也明白躲藏不是辦法,即便能逃出國,那罪名也就坐實了。

  劉飛也持同樣看法,博弈還在繼續,誰勝誰負尚無定論,如果死保姚廣反而顯得心虛,而且與軍方對抗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于是,一輛救護車把姚廣送到了省軍區,羅漢終于見到了老對頭,他一絲不茍的宣讀了逮捕令,姚廣一直處在昏迷,無法簽字畫押,只能躺在擔架上被抬走,用專機拉回北京接受調查。

  飛機走了,羅漢卻留了下來,他要找到劉漢東,以免這貨惹出更大的麻煩。

  劉漢東是羅漢的隊友,兩人之間有秘密聯絡方式,確認安全后,在江北市南郊的一處碼頭邊,劉漢東和羅漢會面了。

  “你搞得陣仗不小。”羅漢說,“你還有多少導彈?是不是連劉飛也想干掉?”

  劉漢東說:“我爺爺被他們害死了,現在還沒下葬,你給我談這個?難道他們不該死!”

  羅漢說:“該死!但是不能這種死法,這樣死太便宜他們了,比如劉飛,他最看重的是什么?政治地位,名譽,光環,你現在炸死他,他就是烈士,英雄,優秀黨員,開高規格的追悼會,蓋黨旗睡水晶棺材,省領導都出席送花圈五的,他死了都得笑,你說是不是?”

  劉漢東沉思起來,羅漢說得沒錯,殺人是最簡單的復仇,要讓對方生不如死,那樣才是高明做法。

  羅漢接著說:“冼輝的死已經查明,和你沒關系,你已經平反了,劉漢東可以重返社會,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去,用自己的資源,加上我的協助,和他們好好玩玩。”

  劉漢東讀讀頭。

  羅漢松了一口氣:“說實話,你還有多少導彈?”

  劉漢東說:“戰爭剩余物資里,還有百十枚,我也不打算轉手賣了,本想都留給劉飛和他們這群狐朋狗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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