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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如臨大敵

  朋友們惶恐的樣子反倒讓嚴小軍飄飄然了,誰都不敢惹的煞神在自己面前屈膝,還有比這更讓人得意的事情么,他打出一張麻將牌,不屑道:“我又不是嚇大的,劉漢東又怎么了,三頭六臂么?”

  “小軍,總之你小心點,這家伙殺人不眨眼,聽說靠山也挺硬,真盯上你了,可是個大麻煩。”朋友們擔心嚴小軍的安全,紛紛出謀劃策,嚴小軍嘴上說的輕松,其實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馬上就搬到自家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去住,那兒有圍墻鐵絲網,有大狼狗和十幾號兄弟,跟兵營似的。

  打了八圈麻將,已經是傍晚時分,嚴小軍出門上了自己的牧馬人,忽然心里一動,下來圍著汽車轉圈檢查,看輪子,看剎車,掀開引擎蓋看有沒有暗藏的炸彈,朋友問他干啥呢,他故作輕松說沒事,這車最近有點問題。

  車輛沒有任何被動過的跡象,嚴小軍還是不放心,打電話叫了幾個狼牙戰隊的朋友過來,開了四輛車護送自己回基地。

  狼牙戰隊愛國主義教育基地位于望東區邊緣,其實是個彩彈射擊場,占地面積很大,有靶場和訓練場地,一棟兩層小樓外面涂著迷彩,罩著防護網,整的和美軍基地一樣,這是嚴小軍的產業,平時對外營業,接一些拓展訓練、射擊對抗之類的生意,當然最主要還是為了自己玩方便。

  嚴小軍的朋友們都有一個共同愛好,就是喜歡玩槍,國內法律嚴禁持有真槍,就算玩具槍也屬違法行為,只有在嚴小軍的場地里才能暢快的玩一把,所以狼牙戰隊吸收了許多人,俱樂部成員高達百人以上,其中鐵桿就有三十多人,都是衣食無憂的富家子弟,采購各種軍裝戰靴頭盔裝具,從港臺日本走私偷運各種電狗汽狗,各種改裝,增大威力,玩的是不亦樂乎,平時他們就住在基地里,出入抱團,儼然就是一支小軍隊。

  出了這檔子事之后,嚴小軍打電話又喊了十幾個朋友,全都住進基地,床鋪不夠就買行軍床,買帳篷,買軍毯,派人開著猛禽皮卡去麥德龍超市買了滿滿一車啤酒、牛肉、各種罐頭食品,晚上就在營地里開燒烤晚會,喝啤酒吃烤肉,不亦樂乎。

  嚴小軍穿一身經典款的美軍四色迷彩服,腰間懸掛巴克獵刀,坐在彈藥箱上向大家講話:“大伙兒都聽著,最近都機靈點,晚上要加雙崗,把狼狗放出來,總之一切小心,防止對方報復。”

  “葉楓”嚷嚷道:“就憑劉漢東那個慫樣,還敢報復小軍哥?我看他是活膩了。”

  嚴小軍說:“登科,你別小看劉漢東,這個人很有能力,也很能忍,提防著點沒錯。”

  葉楓根本不叫葉楓,他的真名叫張登科,爺爺是前化工局長,爸爸在世峰集團工作,家里房子五套,存款千萬,他今年二十四歲了,一事無成,成天跟一幫狐朋狗友胡混,弄幾件軍裝騙女學生倒是挺在行,在狼牙戰隊里號稱竹竿小,是個喜感角色,不過他出手蠻大方,所以大家也愿意為他出頭。

  聽了小軍哥的教誨,張登科嚴肅點頭:“對,是得防著點,咱們這兒有幾十把槍,誰來都是找死。”

  大家就都笑了,狼牙戰隊的精英全都聚集在此,除了張登科這樣的麻桿,其他大都是人高馬大的白胖子,基地里除了電狗汽狗,還有棒球棍、日本刀等武器,誰來滅誰。

  燒烤晚會一直進行到深夜一點鐘,大家才漸漸散了,各自回去睡覺,嚴小軍安排了兩個崗哨,兩個游動哨,還有一個值星官,坐在中央監控室里盯著監視屏,基地上上下下幾十個攝像頭全開,狼狗放出來巡邏,防守密不透風,插翅難進,嚴小軍這才放心去睡覺了,枕頭底下還是塞了一把鋼珠槍。

  無邊的暗夜,嚴小軍睡的正沉,房門輕輕開啟,一個黑影無聲走了進來,站在床邊,將一柄黑色匕首壓在嚴小軍脖子上,揪住他的頭發,開始用匕首的鋸齒刀背來回切割,喉管被切開,一股鮮血噴了出來,嚴小軍發不出聲音,因為聲帶也被切斷了,他只能瞪著眼睛張著嘴,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斬首。

  嚴小軍猛地從睡袋里坐起,急促喘著粗氣,渾身上下大汗淋漓,如同水里撈出來一樣,他做了個噩夢,這夢如此真實,讓他切切實實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環顧四周,房門緊閉,夜光鐘顯示現在是凌晨三點,摸摸枕頭底下,鋼珠槍還在,嚴小軍拿起對講機呼叫執勤哨兵,可是沒有任何回應,呼叫中央監控室,也沒有回應,他頭皮一陣發麻,抓起鋼珠槍,赤腳沖進集體寢室,開燈大喊:“都起來,出事了!”

  漢子們喝多了啤酒,鼾聲如雷,咂咂嘴接著睡,根本沒有特種部隊的素質,倒是小張登科一骨碌爬了起來,挨個拍打,叫醒了幾個人,大伙兒揉著惺忪睡眼,打著哈欠,問怎么回事。

  “劉漢東可能摸進來了。”嚴小軍說。

  大家這才警惕起來,拿起武器嚴陣以待,等了一會不見有人沖進來,只好戰戰兢兢出門查看,七八人緊緊靠成一團,拿著棍棒匕首來到中央監控室,只見值星官正四仰八叉睡的香,再看哨位上,倆伙計正打呼嚕呢,身旁丟了十幾個啤酒瓶。

  虛驚一場,嚴小軍松了口氣,暗道自己神經過于緊張了,劉漢東就算下手,也不會來的這么快。

  他決定,搬到大寢室和大家一起睡。

  劉漢東根本沒去找嚴小軍報仇,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在金樽沒恢復營業之前,他是不會動手的。

  葛天洪留他吃了飯,開解了很多,說你別在意,嚴小軍又不是道上混的,他是衙內,和咱不一樣,你跪的不是他,也不是他爹,是望東區委,是國家政府,所以不丟人。

  劉漢東淡淡笑笑,沒說什么。

  晚上回到宿舍,三位舍友都是一臉憤慨,劉漢東奇道:“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張煒指了指電腦。

  劉漢東坐過去一看,屏幕上是江大校園網論壇,帖子名稱是“特種部隊出動,流氓學生下跪求饒”。發帖人正是葉楓,帖子里有視頻,是劉漢東在一群軍裝漢子包圍下向嚴小軍下跪的片段。

  再看下面跟帖,一邊倒的同情聲援劉漢東,斥責葉楓等人的卑劣行徑,說他們以權勢壓人,無恥至極。

  劉漢東不以為然,上床睡覺:“都睡吧,明天還要上課。”忽然他手機響了,是火雷打來的,聲音炸雷一般:“東哥,你怎么能給嚴小軍下跪!”

  “你也知道了啊。”劉漢東開始煩躁了,這個破事弄得滿城風雨,以后怎么出去混。

  “我看了視頻,網上都有。”火雷情緒很激動,“東哥,啥也不說了,把嚴小軍弄死吧。”

  劉漢東說:“咱能不提這個事么?”

  忽然火雷的聲音有些哽咽:“東哥,我們都明白,你是為了金樽,為了葛叔,為了進去的兄弟們,你這一跪,驚天地泣鬼神。”

  劉漢東有些納悶,以火雷的文化素養,是說不出驚天地泣鬼神這種話的,他試探著問道:“都知道了?”

  火雷說:“傳遍了,東哥你放心,沒人說你孬種,出來混的都明白金樽目前是個什么狀況,你大可拍拍屁股走人,啥也不管,為了救兄弟跪人,不丟人。”

  劉漢東心里稍微好受了點,掛了電話躺在鋪上卻怎么也睡不著,想想就覺得憋屈,本來這事到此為止,雙方都有臺階下也就算了,可嚴小軍一方把視頻傳上網,擺明了是要惡心自己,要是不報復枉為人啊。

  思來想去,劉漢東還是覺得直接報復嚴小軍不合適,這人只是個紈绔子弟,就算宰了他也不露面,如果把他爹整下馬,那才叫牛逼,想到這里他睡意全無,一個海底撈月把下鋪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拿上來,上網查找望東區委的官網。

  區委書記嚴致中的照片就在上面,黑西裝紅領帶,三七分頭,官威十足,道貌岸然,再查他的履歷,是村支書出身,一路升上來的,絕對是望東區的地頭蛇,土霸王,而且年齡已經頂到線了,再無升遷希望,這樣的官員往往放開手腳猛撈,不查沒事,一查屁股上全是屎。

  劉漢東準備從望東區最近兩年的市政工程項目入手,查嚴致中的貪腐行為,果然很快就有了線索,望東區的工程項目多如牛毛,其中最大的幾項工程,是一個叫大鵬開發的公司搞的,而大鵬開發的法人代表叫做嚴致平…

  次日中午,中央路派出所,那個名叫劉小飛的中學生又來了,詢問案件進程,民警們都被他搞毛了,沒人搭理他,找所長,所長辦案去了,找教導員,教導員開會去了,找那天接警的民警,說是休假去了。

  中學生很執拗,坐在值班室里不走,一個協警生氣了,將他從椅子上拽起來說:“你這小孩怎么不懂事,家長怎么教育你的,派出所是什么地方,你這點屁事算什么,再不走把你關起來。”

  劉小飛一言不發站起來走了,沒回學校,打了輛出租車直奔楓林路,進了壹號別墅上樓敲門,徐嬌嬌正在屋里化妝,準備參加下午的茶會,開門一看,兒子站在面前。

  “怎么,下午沒課?”徐嬌嬌笑問,忽然發現不對勁,兒子拳頭握的很緊,呼吸很重,牙齒咬的格格響。

  她頓時慌了,從沒見兒子發過這么大脾氣,這孩子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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