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水的秘密
奇怪感覺浮上心頭，在瀕臨死亡這一刻，胖子就像某個寓言故事里的旅者，面對毒蛇、野狼和即將被老鼠啃斷的救命樹枝，放下一切，開始專心致志的舔舐眼前那滴可口的蜜糖。
當你沉迷于外物，時間飛逝如閃電，可當你專注于內心，時間就像一個十字路口的蹣跚老者，非攙扶而不能挪一步。
“帶我進你的世界。”
無視死亡逼近的恐懼感，胖子索性讓蔚把自己拉進了她的專屬空間。
夜之世界，蔚似笑非笑。
胖子沒好氣的說道，“笑什么，我現在用膝蓋都能想得到你根本早就知道了破解的方法，只是不肯告訴我而已，猜謎游戲就那么好玩嗎？”
蔚輕啟朱唇，說道，“既然不愿意，那還進來干嘛？”
胖子毫不客氣的躺在山頂大石上，擺了個自認為最舒服的姿勢，這才回答，“既然可能會死，當然要死在你心里才夠情調，我可不想看著那湖黑水斷最后一口氣。”
蔚的眼中迷離光彩瞬間閃過，然后嘆了口氣，“你就是喜歡這樣，明明不想死，也知道我舍不得讓你死，偏偏還要當面說這種氣人的話。”
胖子嘻嘻一笑，不再啰嗦，看著依舊人影綽約計算著不可知答案的云層，緩緩閉上了眼。
胖子從未想過心靈異能竟然有一天會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且一出現就上趕著要自己的命，聯邦一直在強調心靈力量，可這玩意看不見摸不著，胖子也就和絕大多數聯邦人一樣，只把它當做駕駛機甲的某種身體條件，就像跑五公里越野需要極大的身體耐力，誰又會仔細去琢磨耐力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呢，跑得完就表示耐力夠，跑不完自然就是不夠。
如今要靜下心來尋思心靈力量究竟有何玄妙之處，胖子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體內的那股熱流，熱流至少還有所感覺，心靈力量就好像一滴融入大海的雨水，何從找起？
“你的出發點錯了，萬物同宗同源，找到最開始的那個一，自然能掌握全局。”
蔚的提示并不能讓胖子覺得舒坦，心里那個模模糊糊的東西眼看著就要露出原形來，可最后這層窗戶紙始終捅不破，這讓胖子開始焦躁起來。
“虬種也好，龍胎也罷，都不過是宇宙中秉承某種規律誕出的生物，我剛讀取了你先前的那些記憶片段，帝國既然能從基因調制的層面重新剖析虬獸的能力，還將其一分為二，變成瞳術和心靈異能兩塊，你是人類血脈卻天生瞳術，難道就不能察覺到其中奧妙？”
這段話終于說中了要點，一分為二這四個字讓胖子身體一震，原本閉著的雙眼猛然睜開。
對啊，溯本求源，小貓的瞳術和天平的隔空攝物既然同屬于虬，是不是意味著瞳術和隔空攝物都有相同的本質，胖子忽然間覺得自己又朝真相更近了一步。
“看不見摸不著，并不意味著不存在，感受一樣東西，除了眼耳口鼻之外，還有一個途徑，那就是心。”
蔚最后的話像一記重錘，將面前那層透明的障礙一下敲得粉碎。
胖子如醍醐灌頂般，心底通明透亮，只一眼，便看清了原本以為玄之又玄的奧妙所在。
意識重歸本體，再次回到漆黑的水底，身體的機能已經到了極限，可胖子的心神卻從所未有的清明。
古書中把龍說得無比神秘，其實也不過是比人類肉體強悍一些的獸身罷了，呼風喚雨騰云駕霧，龍威赫赫不容侵犯，說穿了也不過如此。
胖子心念微微一動，在自己的視野里，原本僵硬不能動彈的手臂竟然像是由無數顆細小的鉆石緊緊貼合而成，晶瑩璀璨，無法直視。
雖然知道這不過是將天平存于自己身體里的力量具象化，可一時間胖子也不禁感嘆規律之美，古人謂之為“道”，雖然有些玄乎，卻一字點破了其中的秘密。
天道，不過是存在于天地宇宙之間的規律；掌握規律，領悟運用規律的方法，不就是“道術”？忽然間覺得自己也可以去嘗試做個滿口鬼話糊弄人的神棍，胖子笑了.
這一次是真的嘴角翹起。
就在他看清楚天平的力量所謂何物的那一剎那，這具僵化的身體控制權再度回到手中。
縱然在視野里全身上下從皮膚到血肉再到骨骼，甚至每一寸毛發都璀璨如夜星匯聚，卻不能阻礙他如魚得水的控制身體，努力朝岸邊游去。
從落水到胖子恢復身體控制，也不過數十秒，天平做完這一切，走到依舊昏迷的小貓面前，俯身剛要將其抱起，卻聽到月湖里水聲響起，緊接著一個濕漉漉的腦袋鉆出水面，少年看得分明，臉上雖然沒有太多動容，可眉頭卻蹙了起來。
這胖子竟然沒死？
同樣的想法也在不遠處猶豫著要不要出手救人的鐵君塵心里萌發，本意是跟著他來看看RED的隱秘據點所在，沒想到恰好趕上十八號天平暴起發難，將胖子丟進湖水，不過當看到落湯雞一般的胖子一步一挪腳艱難無比的從水中走出來，臉上卻是壓抑不住的喜悅，他再次將身形隱沒在黑暗中。
胖子渾身濕透，已近深秋，湖水雖不至于冰寒刺骨，但下去泡個澡的感覺也絕對談不上愉快，他踉蹌上岸，第一件事就是脫掉因為沾水而變得沉重的衣服，開始旁若無人的擰了又擰。
見不遠處的少年重新折回來，胖子絲毫不懼，笑著說，“你要接著打，我奉陪到底，至少等我把衣服弄干些吧？”
本該是小貓失身的浪漫夜晚，卻變成自己落水濕身，胖子想到蔚說過的那句斬不斷的桃花運，不禁苦笑搖頭，嘴里嘀咕有聲：“還桃花運呢，桃花劫差不多，誰喜歡誰拿去，小爺我是受夠了。”
冷冷看著胖子擰干衣服重新穿上，不知道嘟囔些什么，少年心頭有些困惑，明明已經剝奪了他全部生理機能，死的不可能再死的份，怎么忽然間他又沒事人一樣爬了出來，難道自己失手了？
天平和小貓不同，小貓的基因調制是在瞳術和心靈催眠上，身體絕大部分都是人類基因，而他接受的基因調制主要是集中在肉體強化上，受傷自愈力極為強悍，心靈異能也只有一種，現在看來施展在胖子身上并沒太多效果，少年簡單的戰斗意識里，馬上擬定了再次發動貼身近戰的策略。
在他心靈深處的戰斗數據預判結果里，勝利還是在他手中，眼前這個礙眼的胖子雖然運用瞳術時心靈強度按聯邦的指標超過了四百邁伏，可少年還是自信只要不直視對方雙眼，憑肉體力量也能將其生生撕裂。
胖子把制服擰干后，又開始脫里面的背心，似乎存心在拖延時間，少年按捺不住，開始邁步朝他走去。
胖子確實是在拖，以他現在的體質加上一身肥肉，別說在湖里泡個幾十秒，就算洗半小時涼水澡也不會感冒受寒，他之所以要先脫外衣擰了再脫背心擰，完全就是在爭取時間，徹底領悟瞳術加諸于自身后渾身晶瑩如鉆的奧妙，也就是天平心靈異能的奧妙。
龍者，棲于河澤而騰于九天，憑借的就是一個水字。
自己身體里晶瑩如無數細小鉆石的光芒，其實是細胞內水分被天平能力所控而凝聚形成，雖然外人看來胖子還是一身肉光致致，除了水淋淋的之外并無任何異樣，可胖子啞巴吃湯圓冷熱自知，他不會控制自己的心靈力量，更不用說心靈異能，可他只認準了一點。
心有所想，意有所動。
就像小妖精教他擊敗李牧駕駛的鳴雷機那次一樣，他只存了一個心思，那就是看透它，哪怕付出多大代價也要看透它！
雖然在貧民窟長大沾染了不少惡習，可胖子的本心始終還是玲瓏剔透，并無太多塵垢。貪財，卻并不介意自己欠下千萬巨債；好色，可面對若雪的投懷送抱，他也沒有一把摁倒先爽了再說；哪怕嘴里逞強好勝，在小娘炮遇到危險時還是選擇了放棄唾手可得的勝利；至于迷奇山脈的暴走，將生命完全置之度外，更加能證明這貨雖然平素總是叫囂著安全第一，可真正到了要拼命的時候，他比誰都狠。對自己下得了狠心，才對敵人下得了狠手！
哪怕強敵在側，可胖子還是一門心思將全副心念內視，去細細端詳體內那道關于“水”的秘密！
要不是在水底憋久了真的會死，他甚至不介意藏在湖底把這個秘密完全參透了再冒頭。
見天平抬腳，胖子馬上伸出手連連揮舞，做出暫停的動作，“哎，等等，等等，我一手下敗將僥幸不死，你要補刀也不用急在這一時吧，我們先聊些別的怎么樣，比如明天的天氣？”
一旦猥瑣性子上來，胖子就開始胡說八道。
“姐姐待會就醒，我要先殺了你。”少年的話古怪無比，就好像一臺沒有人類感情的智腦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邏輯判斷。
胖子心頭叫苦，真不愧是人體兵器啊，一進戰斗僅有的那點人味兒都沒了，這話說得那叫一個絕。
一心數用，嘴上跟少年胡謅，手上擰著水淋淋的背心，可胖子的心念卻轉得比平時都快，極力內視之下，自己身體就像被放在一個高倍顯微鏡下，一層層的放大。那些鉆石光芒肯定不可能是真的鉆石，雖然已經猜到了跟水有關，但還是要看明白究竟是什么，才不必再懼怕天平的異能。
最關鍵的就是這層鉆石光芒正在逐漸消退，不知道是對方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正緩慢消退，還是自己對自己施展的瞳術效果正在減弱，胖子心底只有一個念頭：再多點時間，多一點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