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月光

　　走進王筱月的閨房，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香甜的氣息，有點類似于王筱月身上的氣味，陳新沒有聞香識女人的本事，所以不是很確定。

　　房間呈粉色基調，陳新左右打量了一下，和以前基本沒什么區別，像窗前的風鈴，墻上的卡通畫當初都是陳新幫她掛上去的。

　　不過很快，陳新的目光就被床上的某件事物吸引過去了。

　　那是一套黑色蕾絲鏤空內衣，以陳新多年愛情動作片的經驗來看，罩罩起碼有32C，至于小內內，居然是一條中間鏤空的T字褲，陳新瞬間就不淡定了。

　　“陳新哥哥，陳新哥哥…”王筱月叫了兩聲，見陳新沒反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臉蛋刷地一下變得通紅。

　　“啊——”

　　王筱月一聲尖叫，飛快地跑過去用被子把內衣蓋住，扭頭氣鼓鼓地看著陳新道：“不許看！！！不許看！！！”

　　外面傳來周姨的聲音：“小月，別欺負你陳新哥哥。”

　　王筱月叫道：“才沒有呢，是他欺負我。”

　　陳新憋著笑，朝王筱月眨眨眼，一臉無辜道：“我剛才什么都沒看到。”

　　王筱月氣呼呼地看著他不說話。

　　兩人就這么大眼瞪小眼，陳新努力讓自己的神色誠懇一點，王筱月則咬著嘴唇，誰也不肯服輸，兩人足足對視了五六分鐘，也不知誰先堅持不住，幾乎同時噗哧一下笑出聲，尷尬的氣氛也頓時消弭于無形。

　　王筱月白了他一眼，道：“下次不準再隨便偷看人家的東西。”

　　陳新道：“我沒偷看…”心里順便補充了一句，我是光明正大地看。

　　王筱月跺著腳不依道：“你就偷看啦你就偷看啦。”

　　陳新道：“好吧好吧，是我偷看了是我偷看了，還請小月大人恕罪。”

　　王筱月俏臉微紅，徑直走到陳新身前，小拳在陳新肩膀上錘了幾下道：“看在你認錯態度還不錯的份上，這回就放過你了。還有，不準把人家想得那么YD，這套衣服是我們寢室同學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今天整理東西的時候才拆開來看的。”

　　陳新忍不住捏了捏女孩的鼻子，笑道：“傻丫頭，別想太多，你已經長大了，就是穿那種衣服也很正常啊。”

　　王筱月咬著唇，突然哧哧笑起來，湊到陳新耳邊紅著臉道：“如果你想看的話，我可以穿給你看。”

　　陳新呼吸驟然一促，連忙轉移話題道：“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說著，陳新拉著王筱月來到電腦桌前坐下，直接開機。

　　“沒膽鬼。”王筱月嘟囔了一句，問道：“什么東西呀？”

　　陳新從兜里掏出一塊由鋼镚變成的U盤，笑嘻嘻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這時，鋼镚的聲音才在陳新腦海里響起：“老豆，剛才這美女激素水平很高，她應該很想跟你交配。”

　　陳新面不改色，心道：“屁！你一個機器人懂什么性啊愛的，一邊玩去。”

　　電腦很快就出現了win8桌面，陳新點擊進入我的電腦找到U盤，里面只有一個視頻文件，2.83G，MKV格式，由于原版的畫面實在太過驚人，文件更是高達34.67G，每秒播放幀數多達三百多幀，一般的電腦根本無法播放。

　　陳新不得不讓鋼镚把播放幀數調低到每秒48幀，即便這樣，也超出了普通電影的每秒24幀，再加上逼真的場景，畫面效果雖然依舊驚人，不過還在人們可以接受的范圍內。

　　“帶上她的眼睛？這是電影嗎？”王筱月好奇道。

　　陳新笑著點點頭，把文件拷貝到硬盤上，然后點擊播放。

　　電腦屏幕漸漸暗了下去，遠方出現了一條壯麗的星河，隨著鏡頭的拉近，一顆又一顆星球出現在鏡頭里，然后又很快消失。最后，畫面定格在了一塊刻有古樸花紋的立方體上，立方體無聲無息地動了起來，表面如冰雪般化開，無數納米皮米級的小機械分裂重組，逐漸變成了一臺霸氣十足的機器人，赫然是鋼镚的模樣。機器人端坐在虛空中，轉過頭，露出一臉囧相，它托著下巴，打了個哈欠，雙眼無神地對著鏡頭。背景中的星河漸漸隱去，下面浮現出一行精鋼澆筑的文字——塞伯坦數碼。

　　這是鋼镚花了三個小時為塞伯坦數碼制作的片頭。

　　“哇，這個機器人好可愛。”

　　王筱月頓時來了興趣，搬了把椅子在陳新身邊坐下，聚精會神地看起來，雖然畫面中沒有一點聲音，但單單前面的一個片頭，就已經透露出這部片子的非同反響。

　　影片正式進入主題。

　　字幕：2133年。

　　男主角忙完一天的工作后，和周圍的同事們打了個招呼，然后整理好自己的雙肩包，沿著走廊徑直去找主任。

　　剛到主任辦公室門口，房門突然被點亮，一個三維立體投影的美女出現在主角身前，微微躬身道：“楊宇博士，主任在眼睛調度室等你。”

　　主角只好又去了眼睛調度室。

　　眼睛調度室不大，兩邊的架子上擺滿了各種型號的時尚眼鏡，正面是一個巨大的三維投影屏幕。

　　主任正在和屏幕上的一個小姑娘說話，見主角進來，便介紹道：“楊宇，這是沈靜，是這次旅行中眼睛的主人。”

　　沈靜連連向楊宇鞠躬，道：“麻煩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沈靜所在的艙室十分窄小，顯然是一個航行體的駕駛艙，各種復雜的導航系統此起彼伏地閃爍著，但沒有窗子，也沒有觀察屏幕。

　　楊宇的目光在沈靜頭頂失重打轉的鉛筆上停了一會兒，豪爽道：“一點都不，我很高興有個伴，你想去哪里？”

　　“什么，您還沒決定要去哪里？”沈靜看上去開心，可馬上又糾結起來，這個決定對她而言似乎很艱難，她的雙手在太空服的手套里握在胸前，雙眼半閉著，似乎是在決定生存還是死亡，或者認為地球會在這次短暫的旅行后就要爆炸了。

　　楊宇扭頭問主任：“她在哪個空間站？”

　　主任沉聲道：“先別問這個。”

　　“別問這個好嗎？”沈靜祈求道。

　　“你該不會被關禁閉了吧？”楊宇開玩笑道。

　　沈靜和主任微微一愣，楊宇連忙道：“好，我不問自己不該知道的事了，你還是決定我們去哪兒吧。”

　　沈靜語氣低落下來，道：“哦，這對我來說不容易，您要是看過海倫·凱勒的三天所見的話，就能明白這多難了！”

　　“我們沒有三天，只有兩天。在時間上，這個時代的人都是窮光蛋。但比那個二十世紀盲人的幸運的是，我和你的眼睛在三小時內可到達地球的仍何一個地方。”

　　“那就去我們起航前去過的地方吧！”

　　楊宇乘坐電離層飛機來到了草原與森林的交界處，他背后是巍峨的天山，郁郁蔥蔥的森林一直蔓延到半山腰，隱約還能看到銀白色的雪蓋。極目向前，碧綠的大草原從腳下一直蔓延到天邊。

　　這一系列風景基本上由近中遠幾組鏡頭組合而成，畫面切換地十分專業。

　　“好漂亮，這是在哪里拍的呀！”王筱月驚嘆道。

　　陳新笑道：“你猜。”

　　王筱月氣呼呼地捶了陳新一下。

　　楊宇戴上了沈靜的眼睛，他所感受到的一切瞬間都通過高頻電波傳輸到沈靜的大腦里。

　　接下來的旅程，楊宇帶著沈靜的眼睛在草原上轉了一天，沈靜的感情仿佛特別得豐富，她渴望地看草原上的每一朵野花，每一棵小草，看草叢中躍動的每一縷陽光，渴望地聽草原上的每一種聲音。一條突然出現的小溪，小溪中的一條小魚，都會令她激動不已；一陣不期而至的微風，風中一縷綠草的清香都會讓她落淚…

　　隨著劇情的深入，王筱月眉頭漸漸皺了起來：“陳新哥哥，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女主角對這個世界的感情也太豐富了，她難道得了絕癥？”

　　陳新搖搖頭道：“繼續看，看完了我再和你說。”

　　電影中，楊宇也被沈靜弄得有些不耐煩，特別是沈靜對美好事物傾瀉的感情，讓一切都帶上了某種異樣的色彩。

　　看完草原上的落日，楊宇對沈靜說：“你很珍視這些平凡的東西。”

　　沈靜回答道：“你為什么不呢，這才象在生活。”

　　楊宇道：“我，還有其他的大部分人，不可能做到這樣。在這個時代，得到太容易了。物質的東西自不必說，藍天綠水的優美環境、鄉村和孤島的寧靜等等都可以毫不費力地得到；甚至以前人們認為最難尋覓的愛情，在虛擬現實網上至少也可以暫時體會到。所以人們不再珍視什么了，面對著一大堆伸手可得的水果，他們把拿起的每一個咬一口就扔掉。”

　　“但也有人面前沒有這些水果。”沈靜低聲說。

　　不知何時，王筱月拽住了陳新的一只手，陳新扭頭看了看她，對方依舊專注地盯著電腦顯示屏，仿若未覺。

　　陳新任由她拉著，感受到王筱月指尖的溫度，心里不知不覺也平靜了下來。

　　晚上的時候，沈靜再次吵醒楊宇，要求去看草原上的月亮。

　　楊宇很不情愿的出去了，到外面后發現月亮真的剛升起來，草原上的夜霧使它有些發紅。月光下的草原也在沉睡，有無數點螢火蟲的幽光在朦朦朧朧的草海上浮動，仿佛是草原的夢在顯形。

　　楊宇伸了個懶腰，對著夜空說：“喂，你是不是從軌道上看到月光照到這里？告訴我你的飛船的大概方位，說不定我還能看到呢，我肯定它是在近地軌道上。”

　　沈靜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自己輕輕哼起了一首曲子，一小段旋律過后，她說：“這是德彪西的《月光》。”

　　房間里，王筱月也和著沈靜的旋律哼著《月光》，陳新扭頭看她，她朝陳新微微一笑，拉他的手卻愈發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