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電子游藝廳半日游

　　至于凌薇。

　　則是一個陳新不愿提起的名字。

　　她在陳新人生最灰暗的時刻走進了他的生活，那時陳新父母剛剛罹難不久，外公在醫院需要照顧，陳新天天往醫院跑，于是就認識了在江城人民醫院神經外科實習的凌薇。

　　也許是出于同情心，也許因為其他什么原因，凌薇對于驟遭不幸而依舊保持堅強的陳新格外關注。一來二去，兩人漸漸聊上了，后來隨著雙方進一步熟悉，陳新才知道這位年輕的美女醫生竟是僅僅比自己高一屆的同校學姐。

　　凌薇性格溫婉，美麗大方，在那段艱難的歲月里，她的笑容成了陳新最好的療傷藥劑。陳新不知不覺間就被她所吸引，每次去醫院看外公的同時和她說說話，竟成了陳新最大的快樂。

　　半年后，陳新選擇表白，這對互有好感的男女正式確立了戀愛關系。

　　當時陳新還以為，凌薇將會是陪伴自己一生的愛人。

　　可惜理想永遠敵不過現實，陳新大四畢業的時候，凌薇也完成了臨床醫學五年的本科學業，她的家人安排她去法國留學。

　　凌薇曾苦苦哀求陳新和她一起前往法國，外公可以交給保姆照顧，她甚至可以每半年就陪陳新回來一次，看望外公。

　　可陳新最終選擇了拒絕，他擔心自己一旦去了法國，連見外公最后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為此，雙方爆發了激烈的爭吵，凌薇的性子和陳新類似，都屬于比較執拗的人，最終他們誰也沒法說服對方，當凌薇出發前往法國的時候，陳新甚至連機場都沒去。

　　隨后的一年，他們雖然保持聯系，可爭吵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雙方均身心俱疲，最終結果也就可以預期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陳新依舊有些心緒不寧，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勁，連鋼镚都感覺出來了。

　　陳新在屋里轉了一圈，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那家剛剛開業的游藝廳，沖著沙發上正抱著一堆硬幣撒歡的鋼镚叫道：“鋼镚，走，我帶你出去逛逛。”

　　鋼镚把一枚硬幣往上一拋，然后用嘴接住，咔嚓咔嚓地咬著，一邊說道：“老豆，你看樣子很受傷哦，要不要我幫你找個女人慰藉一下？”

　　陳新瞪眼道：“你一機器人懂個毛，我準備去電子游戲廳逛逛，我想游戲幣的味道應該不錯，你到底去不去，不去的話我一個人走了啊！”

　　鋼镚電子眼狂閃，連滾帶爬飛奔到陳新身邊，叫道：“等等，等等，老豆，我和你一塊去！”

　　陳新走進鑫榮游藝廳的時候，發覺生意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火爆，大廳里擺著6臺水果機、4臺霹靂賽車和2臺轉盤游戲機以及一些普通的街機。

　　陳新花了十塊錢買幣，趁人不注意，把一枚沉甸甸的鍍銅游戲幣往手腕上的手表表面一按，游戲幣無聲無息地融合進去。

　　手表輕微地抖動起來，陳新感受到了鋼镚的愉悅。

　　陳新在街機前奮戰了幾把，懷念了下雷龍、合金彈頭、1943等，又玩了會兒霹靂賽車，很快就把游戲幣花得七七八八了。

　　然后陳新換了臺轉盤機下注，一個工作人員走過來悄悄說道：“帥哥，這臺機器不退幣，要玩退幣的話跟我來。”

　　陳新恍然大悟，難怪大廳里人那么少。他跟著工作人員從后門出去，沿著走廊七拐八彎，很快就來到一個小門口。

　　門上掛著厚厚的簾子，幾個膀大腰圓的保安守在門口。

　　陳新走進這間暗室，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渾濁的空氣，只見在這間約八十多平方米的房間內，居然有一百多人圍著將近二十臺可押注的游戲機前玩戰正酣，一旁則站了多名保安，他們同樣也是表情緊張地關注著這里的一舉一動。

　　在這間游藝廳里，一個叫做拋球游戲生意紅火，圍觀者眾。不少玩家成百成百地買進游戲幣，圍坐在這個名為“拋球至尊”的游戲機前忘乎所以。

　　在游藝廳北側，一個可供八人同時游戲的“轉盤機”燈光閃爍，人滿為患。一位年輕男子用100元換了1000個點，玩了第一把就贏了200點，運氣不錯，可接著沒玩幾把，他的1200點就輸得一干二凈，不得不繼續充點。在東側，與門外走廊接壤處，四臺類似“蘋果機”的機器安放得比較隱蔽。幾位工作人員守在一邊，關注著每一位前來的玩家。

　　另外一面靠墻的五六臺名為“手指指”的游戲機前，幾位不足十歲的小孩正緊張地玩著“斗地主”，興致盎然。

　　陳新在一臺名為“黑白球”的游戲機前停下來，只見在這游戲機中間有一塊正方形的板。板上排列滿滿的白、黑、紅等顏色的小洞，總計約有300個左右。

　　機器外圍是一圈類似柜臺的柜子，每個玩家的位置上相應有著黑、白、紅三種顏色的小柜子，游戲時玩家在每種顏色的小柜子里放入數目不等的游戲幣。

　　站在游戲機中央的工作人員則會將一只直徑約三十公分的氣球交給押注最多的玩家，玩家則球拋入板上，最后停在哪種顏色的洞內，則會獲得相應的游戲幣。

　　陳新看到在一旁的墻上寫著，押黑和白的賠率都為1∶1，而押紅色可以得到1∶10的賠率，但紅色小洞的數目只有十余個左右。

　　在機器周圍有八九個人正在全神貫注地參與游戲，更多的人則在一旁圍觀。

　　參與者們每次下注時，大多會壓上一盤的游戲幣，每盤游戲幣為250枚，每個游戲幣的金額為5角。押注最少的也至少有三四十枚。他們的表情也因最后的結果不同而神態各異，贏的人興高采烈，輸的人則垂頭喪氣。

　　陳新花了兩百五十塊買了兩盒游戲幣，剛上去就把一盒游戲幣壓在紅色上面，結果一下就全部輸了出去。

　　第二回陳新謹慎了許多，只壓了五十枚，可依舊贏多輸少，不到一小時，陳新手里的游戲幣便輸的一干二凈。

　　陳新直接起身回家，一面還罵罵咧咧抱怨自己手氣不佳，誰都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他手腕上的手表竟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半夜的時候鋼镚回來了，一邊打著飽嗝一邊拿著一塊硬幣剔著鋼牙道：“老豆，吃得好飽！”

　　陳新問道：“全吃完了嗎？”

　　鋼镚點點頭，閃著電子眼，一臉期待地看著陳新道：“明天我們還去嗎？”

　　陳新笑罵道：“吃貨！這種事有一有二不能再有三，要節制，懂嗎？”

　　鋼镚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道：“那我們一個月去一次。”

　　第二天，鑫榮游藝廳沒有開門，第三天，還是沒開，一直到一周后，這家店才重新營業。

　　“今天在白宮舉行的例行記者會上，白宮新聞發言人羅伯特·吉布斯介紹了中國國家主席什錦飯的訪美行程以及中美兩國元首會晤時將會討論的相關議題，但拒絕就記者所提出的‘曙光女神’事件做出回應，并且稱網絡謠言不可信。”

　　“美國國防部則表示，根本不存在所謂的‘曙光女神’戰略偵察機，‘曙光女神’事件純屬網絡造謠。”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江瑜在回應‘曙光女神’事件時稱，她注意到了媒體的相關報道，但她同時也強調，中國人民解放軍有信心，也有能力維護國家領土和領空的安全。”

　　“英國國防大臣利亞姆·福克斯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目前還沒有進一步的證據證明美國軍機侵犯了英國領空，英國國防部將會在北約框架內和美國保持互動。”

　　“法國…”

　　“俄羅斯…”

　　“德國…”

　　幾乎每個國家都做出了回應。

　　陳新坐在沙發上，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無聊地看著新聞節目中的評論員對著“曙光女神”的圖片夸夸其談。

　　相比于輿論上的群情洶涌，各國政府不約而同地對“曙光女神”事件采取了冷處理的方式。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很多事我們只能做，不能說，一旦攤牌的話，大家都沒法下臺，對所有人都沒有好處。

　　像這種情況，只要政府不去大嘴巴放炮，媒體和公眾的熱情最多只會持續個幾天，很快就會冷卻下來，對普通人來說也就是茶余飯后多了個話題。

　　正當陳新杵著下巴，考慮著是不是給“曙光女神”再添一把火的時候，鋼镚噠噠噠從房間里跑出來，一邊叫道：“老豆，老豆，起點給我發站內信，讓我和編輯葉子聯系。”

　　陳新一愣，笑道：“這是要簽約的節奏啊！”

　　鋼镚砸吧著嘴巴，一個筋斗翻上玻璃茶幾，翹著二郎腿道：“那我們簽嗎？”

　　陳新道：“簽啊，干嘛不簽？到時候你賺個幾百萬回來，我就不用這么辛苦賺錢養你啦！”

　　“那趕緊簽約趕緊簽約！”鋼镚跳到陳新腳下，拉著他的褲腿往房間里拽，一邊還兩眼發光，憧憬著幾百萬枚一元硬幣把自己淹沒的場景。

　　陳新無語地看著它，看來吃才是鋼镚的第一原動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