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合作
看著紙上這一行既像是被狗啃過，又像是被雞爪子踩過的字，范亢吧唧吧唧嘴，不知怎地竟有種臉紅耳臊的感覺，他以前的字雖也不是有多好，總還有個字兒樣，至少比這“狗.爬體”可強多了。
少年低頭仔細的盯著這一行字，艱難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辨認，“為什…么…幫我？”
范亢見少年果真認得，心中恍然也有些疑惑，暗道，（看來雖然不是同一個世界，語言和文字卻是一樣的，這個世界也有美國，英國，中國，也有漢語，漢字與英語。但明明不是一個宇宙，為什么有這么多一樣的東西呢？他們的世界與我們的世界，究竟有著怎樣的關系呢？唉，真是想不通呀…。）
正想著，少年已笑道，“首先，喪尸先生，你搞錯了一件事，我的初衷并不是要幫你，而是要幫我自己。當我通過觀察那些人說話的嘴型得知他們準備害死我還有那另外那四個新人后，我就決定要盡快脫離他們的控制。其次，就算沒有喪尸先生你，我也會這么做的，只不過是他們正好在如何處置你的問題上犯了難，我便決定以你做突破口，爭取利用你來脫離他們罷了。”
范亢心中一動，立刻在紙上寫道，“你的意思也就是說，如果我只是一個毫無意識的喪尸，你便讓他們真的砸暈我，再把我扔進海里？”
少年待看清了紙條上的字失笑道，“真是好聰明的喪尸，如果喪尸都有你這樣的智商，恐怕任何生化恐怖片里的活人都不會有活路了。沒錯，坦白的講是這樣的。”
范亢冷哼了一聲，繼續寫道，“你這么坦白，就不怕我生氣殺掉你嗎？還有，你怎么確信我不會傷害你？就算我不是喪尸，我還可能是個壞人呢！”
少年看后撓撓頭，“我剛剛確實有這個擔心，不過我在分析了當前的形勢后，我發現救你比不救你更能增加我存活的幾率，因為我看過這部電影，一個普通人，至少是一個像我這樣一身重病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病號，在這部電影中存活下去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而你不一樣，你看起來是有些本事的，否則他們也不會那么忌憚你非要把你綁起來，敵人的敵人雖不見得是朋友，也比敵人的威脅要小，如果能通過救下你取得你的信任，和你合作，我生存下來的可能性也許可以提高許多。至于你是不是壞人…，”
說到這里，少年淡淡的笑道，“在我看到你臉上的悲傷后，我愿意賭一次，就押你不是一個壞人，至少不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壞人，因為我也有過那樣的表情，那是怎樣的感覺呢…是思念，是懷念，是向往，還是…，咳咳，說遠了，總之，留在那些人身邊，我必死無疑。我自己逃出來，存活幾率也不大。和你在一起，與你合作，我還有一線生機，就是這樣。”
范亢一愣，（這個小子，說的輕松，但我為什么總覺得他似乎在隱藏著什么呢？）
“另外四個新人，你還準備救他們嗎？”
少年搖搖頭，“我想救他們，但我做不到，我救出你就已經很冒險了，差一點被那個陳偉君識破，再救他們，連我也會搭進去的。”
“你不會為此感到愧疚？他們可也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呵呵，我要是因此而死了才是真正的愧疚，我可不是圣母。”
范亢又用驚奇的目光看了看少年，他當然也完全不在乎那幾個人的死活，甚至包括這個少年也是，原因很簡單，他們都是和陳偉君等人來自于同一個世界，就像是他即便從小到大都沒接觸過一個日本人，可只要一聽到“小日本”這三個字就感覺怒火中燒一樣，
但這個少年卻不一樣，他應該是個平民，看起來也不像個壞人，可在這個翻天覆地的世界里卻是那么的適應，一點也不會受到世俗倫理道德束縛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專門為輪回世界而生的，范亢不由對這個少年越來越好奇了，
范亢繼續寫道，“你究竟是誰？為什么會這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少年道，“我確實叫作吳塵，也確實是個晚期腦瘤病人，至于我為什么會那些技能…我是個孤兒，不過我的親生父母應該還都活著，只是他們在把我生下來幾天后就遺棄了我，呵呵。”
范亢心中微微一驚，
少年撓了撓頭平淡的敘述著，就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他們遺棄我的原因很簡單，我從生下來腦袋里就有一個小腫瘤，像這種病例，我存活下來的可能性非常小，就算要治療，也要花費巨額的醫療費用，然后，在一個天剛蒙蒙亮的早晨，我便被遺棄在了福利院的門口，陪伴我的只有一張寫有我出生年月的紙條，上面還有我的名字，呵呵，他們給我起的名字叫陳武，我長大懂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的名字倒了過來，改成了吳塵，呵呵，他們給我定性的一切，我便偏要全給反過來，他們以為我必死無疑，我便偏要活下去，他們以為我一定會恨他們，我便偏…，呵呵。”
（難怪他剛剛會給我那種感覺，原來是這樣，他說他是為了跟別人對著干才不恨他的父母，但其實…他對他們的思念，還是多過對他們的恨吧。）范亢猜測道，
少年繼續說著，“接下來的事我想你也可以猜到了，我不但沒死，反而活了下來，不過我腦袋里的那個腫瘤卻并沒有消失，用醫生的話說，它只不過是暫時‘睡’著了，等它‘醒’過來的那一天…。”
“也是因為我的病，我從小就沒上過學，我的生活只是孤兒院，醫院，醫院，再到孤兒院，我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在我的世界里只有冷冰冰的孤兒院老師，因為光我的病就花了孤兒院很大一部分經費，還有醫院里整天戴著口罩的醫生和護士，他們對我倒是挺好，原因恐怕也只是我是他們每個月獎金的保障。”
“在那樣的情況下，為了解悶，反正也有大把的時間，我就開始學習一些在他們看來完全沒用的東西，老天看來還有點公平感，它在我的腦袋里放了一個大瘤子，卻也給了我聰明的頭腦，無論學習什么我都很快。于是，我學習英語，因為我聽說國外的醫療技術更好，我希望有朝一日我能有機會去國外治療。我學習看口型猜話，因為醫生不會當著我的面說我真實的病情，也沒有人愿意和我交流，我只能用這種方式遠遠的看別人在說什么。我學習察言觀色，因為好猜測孤兒院的老師今天的心情怎么樣，盡量不要去招惹到他們，好在吃午飯的時候碗里能多一塊肥肉…。”
“三天以前，原本對我一直冷冰冰的孤兒院老師突然對我熱情了起來，每天還抑制不住的高興的哼著歌，我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我偷偷溜進醫生辦公室去查看我的病例，終于知道了原因，原來我腦袋里的那個腫瘤已經‘醒’了過來，少則半個月，多則不過三個月，我就該差不多要掛了。”
范亢一驚，眼睛不由看了一眼少年的頭，真沒想到，他竟是一個快死之人了！
“我不甘心，我要救自己，我決定換一家醫院，于是我就從孤兒院老師那里偷了幾百塊錢，然后偷偷溜出孤兒院，買票去了首都一家最大的醫院，但結果…，呵呵，我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我用最后剩下的一些錢買了一張返程票，然后回到我的家鄉，來到我們那里最高的建筑頂上，看著眼前的全市，我不知道他們在哪個方向，在哪個角落里，是不是正懷抱著他們后來所生的健康的孩子，正在享受幸福的家庭生活，我只想看一看他們可能在的方向，然后我大聲的告訴他們，好吧，你們贏了，不過你們并沒有完全勝利，我絕不死在腦瘤下，就算死，我也要用我自己選擇的方式…于是我跳了下去。”
“沒想到，在下墜的過程中，我只覺得眼前一道光芒然后我就來到了這里，并且腦子里多出了那些東西，通過那些東西，我知道了這里的一些情況，另外四個新人很害怕，但我不怕，因為我本來就是一個將死之人，不過是早一天死或晚一天死罷了，而且這里也許可以成為我的新生，我要活著去那個主神空間，治好我的腦瘤，然后，我還會活著離開這里，回到我的世界，我就有大把的時間去找到他們，親口告訴他們，我還活著，并且會一直活下去！我贏了！”
少年一口氣說完，臉上始終掛著笑容，但范亢清楚的看到，他的雙拳，一直在緊緊的攥在一起，輕輕的抖動著。
“這就是我全部的故事，現在我想知道，喪尸先生，你愿意接受我的坦誠，與我合作嗎？”少年平靜的看著范亢，
范亢猶豫了，他討厭每一個來自于那個世界的人，在他看來，所有來自于那個世界的人都是主神的幫兇，都是主神的走狗，但…這個少年卻讓他猶豫了，不只是因為這個少年救他離開了陳偉君等人的控制，也是因為這個少年的遭遇，他并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他只是過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少年見狀立刻說道，“喪尸先生，我雖然弱不禁風，可能會成為你的累贅，但我并非毫無作用，至少我可以成為你的嘴巴，去替你跟人交流。可以成為你的掩護，替你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只要能有機會去主神空間，我愿意付出任何的代價，還有還有，這部電影我看過很多遍，對劇情可以說是倒背如流…。”
范亢突然擺擺斷了少年，在紙上寫道，“如果…你會被我利用成為誘餌呢？”
少年毫不猶豫的說道，“完全沒有問題！就算被你利用，那至少我還有利用的價值，在我完全失去價值之前，我還有存在的必要！”
“好，你可以跟著我，但我不會給你任何承諾，如果有必要，你會成為我的犧牲品。”范亢終于做出了決定，
少年長噓了一口氣，整個人完全放松了下來笑道，“您放心，我絕不會死在您的后面，我保證。”
范亢看著少年稚嫩卻堅決的小臉，心中暗暗想道，（我只是利用他一下，利用他懂得劇情而已，是的，就是這樣。）
就在此時，那個莊嚴卻不帶有絲毫感情的聲音突然同時在兩人腦海中響起，“距離任務一59秒倒計時開始，請做好準備。”
范亢與少年同時看向彼此，
該來的，終于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