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會死,夢想不會死
對于畢業作品，畢夏心中隱隱有著幾分期待和興奮，做導演的沒有幾個不渴望執鏡拍攝。和其他專業的大學生不同，導演系學生基本上都是是懷揣著導演夢想。
導演這個行業專業性太強，局限性也太強。居高不下的淘汰率如果是不是因為有著夢想支撐，也許每年的招生就那么小貓兩三只。
對于自己的第一個作品，畢夏很是重視，雖然這個作品還稱不上電影，只是一個短片，但是人生的第一次總歸是備受期待的。
“夏哥，想什么呢？”黃旭亦賤賤聲音打斷畢夏的沉思。
“哦，沒什么呢，就是在想要拍什么？”畢夏甩了下頭，將那些混亂的思緒理的甩開。
“急啥啊，這又不是一兩天的事情，有想法還得有劇本呢。正好叫上三哥，咱們邊吃邊說。”黃旭亦倒是聰明，朱建業已然大四畢業，對于拍攝畢業作品算是過來人，自然是有自己的見解。
“那行，去哪吃？”畢夏隨遇而安，多聽聽意見也許能讓自己思路更加清晰。
“嘿，今天帶你去個好地方，那地方一般人都找不到。”黃旭亦神秘兮兮說道。
獅子胡同，是燕京無數胡同中很普通的一條，但平凡中也有只自己的精彩。
畢夏隨著黃旭亦七拐八拐的在胡同里穿梭，就在畢夏覺得快要被繞暈了之時，黃旭亦終于在一個小拱門處停了下來，然后推開那舊斑斑的暗紅漆大門。
門后是個小院，還有一個兩間并在一起的房子，這里零零總總被安排成一個類似休閑吧一般的格局。一些年輕人三三兩兩散坐在一起，一盤花生米，一疊瓜子，擺上幾瓶啤酒，很是愜意。
“小夏，啊亦，這里。”朱建業對著揮揮手。
“班長，你比我們還快啊。”畢夏走了過去，隨口問道。
“這里可是老聚集地了，熟啊。”朱建業不以為意的回到。
“哦，班長，你也有聚集地啊。我聽啊亦的意思，這里好像挺有神秘的，確實夠偏的。”畢夏環顧四周，這個格調他很喜歡，泡一壺茶，看一會書，在午后陽光下瞇一會，多愜意啊！很符合畢夏這書生性格。
“也沒什么神秘的，這里是我們學校兩位表演系老師開的。平日里他們也會在這里做一些表演，在加上這里安靜，舒適，久而久之，學校里的學生都喜歡來這里聚聚。”朱建業沒好氣的白了黃旭亦一眼，什么東西到他嘴里出來都變了個味。
“表演什么，小品？相聲？”畢夏有些好奇。
“唱歌！”黃旭亦獻寶似地將頭湊到畢夏耳邊。
“唱歌？”畢夏愣了愣，這算是不務正業么，演而優則唱是有，只是這年頭難道演變系老師都開始進軍歌壇了？
“就興你唱歌啊，這兩位老師可是歌手出道的！”黃旭亦很是不滿畢夏的反應，這和他心中期待的反應不同。
“恩，這兩位老師可是我們學校的一個傳奇。他們原本就是高中同學，因為喜歡音樂所以當時就組成了一個組合，畢業后就來首都北漂，雖然他們實力很好，只是一直都缺少機會。后來，經歷多了，兩位老師覺得這樣下去是在蹉跎歲月，就相約報考了電影學院，之后就直接留校了。平日里沒課，兩位老師就會在這里唱歌，學生們都很喜歡他。”
隨著朱建業介紹，畢夏只覺得故事有些意思，腦海中閃過一絲靈感，卻怎么也抓不住。
“再說什么呢，三兒！”一個低沉，含著歲月痕跡的聲音在畢夏耳邊響起。
畢夏回頭看，兩位中等身材的男子向他們走來。這兩位一位稍微帶了福態，臉圓圓的。另一位則有些消瘦，單眼皮，帶著一副眼鏡。同樣的兩人的相貌很普通，就是仍在人群中也不會引起任何注意。
“蕭哥，王哥！”朱建業起身叫道。
“蕭老師，王老師！”見到黃旭亦這么叫，畢夏也連忙起身。
“叫什么老師，出了學校就是朋友，來到這里叫哥行了。”圓臉的蕭央對這些毫不在意，性格豪爽。
“那行，兩位哥哥我給你們介紹，這是黃旭亦，我們導演系大四學生，也是您這常客；這位是畢夏，今年剛退伍回來，也是大四。”朱建業拉著畢夏兩人給他們相互介紹著。
“畢夏，就是《星光大道》那個畢夏？！小子，你唱的真心好，是這個”蕭央對著畢夏豎起大拇指。
“哪里，蕭哥你太過獎了。”畢夏連忙起身擺手，謙虛道。
“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啊，真的很棒！對了，剛才聊什么呢？”王利也笑著對畢夏說道，兩個人都很溫和，一點都沒有因為老師身份而帶著疏離感。
“三哥給我們講二位的傳奇呢。”黃旭亦對這兩位可是神交已久，以前和朱建業來過兩次都沒碰到他們，和其他人了好幾次，可惜都沒有人幫他介紹，如今總算是圓了一直以來的期盼。
“我們的事有什么好說的啊，就是一個沒混出名堂的教書匠而已嘛。”王利兩人坐下，不以為意的說道。不過畢夏卻從他們的語氣中聽出一份緬懷。
“蕭哥，王哥，那個時候苦嗎？”畢夏沒有經歷過這些，好奇的問道。
“苦啊，怎么不苦。我和你王哥兩個人租在地下室，十平米不到的房子，一到夏天悶得喘不過氣來，冬天沒有暖氣，冷的直哆嗦，多少被子都不夠。我們在酒吧里唱歌，運氣好碰上客人打賞個幾塊錢，運氣不好時還碰到那拿酒瓶子砸我們的。”蕭央拿出煙，散了一圈，給自己點上，深吸了了一口，像是在回憶。
“剛來首都那會我們經常吃不上飯，有上頓沒下頓，一份泡面都要掰成兩半吃。我們也跑過龍套，演過死尸，演過士兵，什么都演過，就是沒演過有臺詞的。那會白天跑龍套，晚上去酒吧唱歌，有的時候也去天橋，被人趕過，給被打過，呵呵”王利接著蕭央的話往下說，說道最后，干笑了兩聲。
聽著他們的話畢夏三人都沉默了，這是真實的北漂，也是最真實的娛樂圈。畢夏和黃旭亦都要畢業了，朱建業雖然在讀研也就再一年的事，要是能留校自然是好的，要是不能…
哪怕他們心中做了最壞的打算，如今也有些忐忑。
“這么苦，你們后悔么？”畢夏也點了根煙，看著二位，問道。
“是啊，這么苦后悔嗎？”王利感嘆了一句，然后問蕭央：“你后悔嗎？”
“后悔？后悔什么，現在想起來那時候聽有意思啊，青春無悔啊！你們真好，可以揮霍青春。我們只能緬懷青春了。”蕭央苦澀的望著天空。好像那潔白的云朵，承載著他們的記憶一般。
“可不是呢，你們還能唱歌啊，有這么多人聽，我覺得兩位哥哥特青春。”黃旭亦笑嘻嘻的一記馬屁拍上。
“呵呵，啊亦啊，人會死，夢想不會死，跟年紀沒關系的！”說完，他和蕭央也不等眾人說話，就徑直起身，走向小院一角的那個小小唱臺。
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畢夏的眼神有些迷離。在第一眼見到他們兩位時，他就是明白自己的靈感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