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清惑

　　“破碎星空毀掉了我們的信仰，難道這一次連做人的原則也要失去嗎？”薩斯有些迷茫地將腦袋埋入雙掌。

　　與希爾等人猜測的不同，實際上以薩斯和科拉剛進入破碎星空時的身體基礎，他們是可以在原本渡過的那五個任務世界中獲得更多。只是這兩夫婦那時候一直都謹守jǐng察的品行，既不愿意對無辜者下手，又時常搭救身邊的同伴，甚至為此錯過了不少應有的收益。

　　埃斯米拉人是海洋人族，由于常年生活在海底，宇航科技基本為零。與地球人相比，他們盡管達到了第三次科技革命，但是對宇宙星空的探索，幾乎還是一片空白。

　　rì常科技到達了一個極高的水平，然而精神文明卻還處于宗教崇拜階段，這就是獨特的埃斯米拉星人類文明。

　　埃斯米拉人信仰海神，自詡為海神后裔。他們相信除了本族之外，埃斯米拉上的所有生命，都是海神為他們創造的rì常所需。

　　就像地球人喜歡吃海鮮一樣，埃斯米拉人同樣喜歡吃陸生動物。雖然埃斯米拉星90的表面積都為海洋，但是剩下10的陸地同樣也出現過智慧生命和原始文明，只不過那些陸地智慧生命都被埃斯米拉人當成了高級食材。

埃斯米拉人的　　典中從來沒有過陸地人類的概念，于是當他們進入破碎星空，見到了那么多陸地智慧種族，甚至是跟以前他們口中的高級食材，幾乎完全一模一樣的地球人，可想而知對他們的世界觀產生了多大的沖擊。

　　原來他們以前一直在不間斷地“吃人”，每一個剛進入破碎星空的埃斯米拉人，都會經歷類似信仰被顛覆的過程。他們對海神的信仰越堅定，這個過程就會越痛苦。越不接受“吃人”的歷史，他們就越發表現出對地球人的“種族歧視”。

　　“薩斯！”科拉靠著丈夫的肩膀，將他摟進懷里，“我不想丟下你一個人，也不想做寡婦…或許我們堅持的東西都是錯的，或許我們應該像以前工作時那樣，只聽命令，不問對錯！”

　　摟抱在一起的兩人良久無語，只聽見壁爐中的炭火噼啪作響。

　　走出大廳，秦倫站在門前的臺階上，抬頭看著寧靜的夜空，良久沒有說話。

　　米歇爾學著青年的樣子，仰首望天，看著和表世界一模一樣的兩輪明月，鼻子莫名一酸，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里世界夜空中的星辰和明月并不是真實存在，只是主世界的投影。

　　萬米以上的高空就充滿了罡風和混沌，連神袛也無法逾越，大陸的延伸最終成圓，實際上整個里世界就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環形管道。

　　“卡斯特羅長官，你說我們還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嗎？”

　　“叫我秦倫吧，卡斯特羅只是個假名！”秦倫回頭一笑，搖了搖頭說道，“短時間內是回不去了，除非你留在霍爾克師身邊，或許他會偶爾幫你通過傳送法陣。不過，就算回不去，你的母親應該也能得到一些消息，你不用太擔心！”

　　“你還是希望我留在這里嗎？”米歇爾沉默了一陣，有些幽怨地開口說道。

　　秦倫凝視著半人馬少女的臉龐，心中一動，緩緩說道：“米歇爾，你留下來是最好的選擇，庇護營地或許跟你想象地很不一樣。我和希爾等人雖然有自保能力，但是在這里卻微不足道，很難保護你的安全…”

　　“哼，我也是一名jǐng察，才不用你們保護！”半人馬少女不服氣地拍了拍背后的霰彈槍。

　　“呵呵！”看著米歇爾羞惱的神色，秦倫莞爾一笑，“其實我想你留下來，也是為了大家著想！你想啊，我們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是你跟霍爾克法師學到高明的魔法，說不定以后還能幫到我們！”

　　“這樣啊！”米歇爾歪著腦袋想了想，有些羞澀地低聲說道，“可是這樣的話，就有很長時間見不到大家了！”

　　“不會的，我們都在南方丘陵，來往也就一兩天，必要時還可以用魔法通訊。雖然分處兩地，但是遇上危險，還能有外援，不是更好嗎！”

　　聽到秦倫的話，米歇爾目光黯然，勉強一笑，再沒有心思看夜景，轉身回屋。

　　“少爺，她好像…”弗蘭克看著半人馬少女有些失落的背影，忍不住說道。

　　“我知道！”秦倫頭也不回地淡淡說道，“可我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生物！弗蘭克，你呢，你醒過來也有一段時間了，現在想通了嗎？”

　　“哦，少爺…”弗蘭克微微一愣。

　　“我是說，你想通我們的關系了嗎？你應該知道我并不是和你一起長大的那個威靈頓！”秦倫輕輕一嘆，回轉過身，認真地說道，“你從小看著長大的威靈頓，并沒有在樹林的那塊小墓地旁邊醒來，醒來的一直都是我！”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弗蘭克身體一晃，緩緩蹲下身，語氣低沉地說道，“你…那我的威靈頓小少爺呢？”

　　“他已經死了，死于那場不死瘟疫！”秦倫面無表情地說道，“本來你也會死！不過，那時候我需要一個助手，所以就救了你！”

　　“可…可你有他的記憶，或許只是忘了一部分！”弗蘭克目光殷切看著秦倫，希望青年能給他一個希望中的答案。

　　“不，那些記憶只是威靈頓身體的殘缺遺留，我的靈魂從來就不是他！”秦倫搖了搖頭，冷酷地說道，“弗蘭克，真正的威靈頓已經走了，身體也留在了奧迪亞的樹林墓地…”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弗蘭克捧著腦袋，痛苦地問道。

　　“我告訴你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迷茫于過去，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有重新開始的機會！”秦倫笑著蹲在弗蘭克身邊，“我救過你一次，不過，在艾伯特的家族墓地和女巫小屋，你救了我兩次，現在我們兩清了。”

　　“威…少爺，你不要我了嗎？”弗蘭克松開手，緩緩抬頭，眼中一片迷茫。

　　“你是我復活的仆從使徒，但是也有自己的使徒編號，我們之間并不具備很強的約束力。”秦倫按著弗蘭克的肩膀，肅然說道，“我雖然不是真正的威靈頓，不過我們之間的羈絆卻超過朋友，更像是兄弟。我需要你在我身邊，但是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自己dúlì！”

　　弗蘭克沉默了下來，半晌之后，抬頭甕聲甕氣地說道：“那…我以后還能叫你威靈頓少爺嗎？”

　　“呵呵，我拿走了威靈頓的身體，卻也給斯坦家族在那個世界留下了不可抹滅的聲望！威靈頓在逝世之前一直致力于繼承家業，如果他地下有知，只怕也會承認我對這個姓氏的繼承權！”

　　秦倫目光一閃，微笑著說道，“當然，弗蘭克，你當然可以叫我威靈頓·斯坦！”

　　“好的，少爺！”弗蘭克眼睛一亮，臉上的迷茫神色慢慢褪去。

　　“秦倫，漢森…”米歇爾沿著溪流跑來，遠遠傳來半人馬少女歡快的喊聲。

　　“是米歇爾，看來庇護營地的接引人過來了！”漢森拋下手中的釣竿，伸了伸懶腰，“走吧，終于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呵呵，你接下來能吃飽肚子了！”秦倫將腳丫子從清澈的小溪中伸回，用干布擦拭了一下。

　　自從他們第一天吃了黃羊肉和麥酒以后，莊園中的草原小精靈便時常對著漢森幾人指指點點。希爾和薩斯倒還好，戾氣很重的漢森卻有點受不了。要不是懼怕霍爾克的實力，搞不好他會抓幾個小精靈烤著吃。

　　接下來的兩天，他死活不再吃黃羊肉和麥酒，非要拉著希爾和秦倫在附近的小溪中釣魚。只是里世界的生物大多靈性十足，哪怕是溪流中的小魚也比普通魚類狡猾許多。漢森這兩天從來就沒能吃飽，一張臉都皺成了黃瓜樣。

　　回到莊園后，只見其他幾人和霍爾克都已經在大廳里了，另外還有一位穿著奇異的“怪人”。只見她頭上頂著一副鹿角，眼眉處有兩條紫色的豎紋，身上穿著一件如同蓑衣一樣的樹葉衣服。

　　怪人耳朵尖細，身材嬌小，手中緊握著一根比身高還長的法杖，雖然打扮有些怪異，但是相貌秀美，竟然是一位真正的叢林精靈。

　　“這位是庇護營地管理委員會的大德魯伊，薇瑪·達拉斯·月光女士！”老法師指著來人介紹到，“如果你們的決定沒有改變的話，現在就可以跟著她走了，不要再留在這里浪費我的糧食！”

　　前兩天，由于眾人在言語中透露出了前往庇護營地的意向，霍爾克便直接通知維克多皇家騎士團和高塔，讓他們不用再派出接引人，所以現在三大勢力就只來了薇瑪一人。

　　“霍爾克，你一點都沒變，還是那么吝嗇！”大德魯伊輕笑一聲，轉身對著秦倫等人說道，“既然人家都趕我們走了，那么表世界的客人們，你們是否現在就跟我一起上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