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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
項景明目中突然大亮,這分明是至羽劍派信物,此時對云沐陽之言已是毫無懷疑。他雙手微微一顫,激動接了過來,道,“云道長,本是我凝碧崖瑣事,倒是勞煩道長辛苦一趟,此恩此情不敢言謝。”
“項門主言重了。”云沐陽正色言道,“貧道只是受人之托,何況尚有貴派借虛空挪移大陣之恩,項門主莫要再說了,羞煞貧道。”
項景明點首一笑,旋而道,“云道長,這東海北野距我至羽劍派山門不知多少萬里,道長既來此處,合當休整幾日。這附近千余里項某也是熟悉,若蒙道長不棄,原為向導。”
“豈敢勞煩項門主?”此人乃是至羽劍派鎮守虛空挪移大陣之人,豈能隨意走動,此話不過是客套之語,云沐陽微微正容道,“昔年,貧道也曾到過北野,雖是日久,但是許些地方尚有些映像。”
“既是如此,向某便與道長備上幾份海輿圖。”項景明略帶遺憾道,“怠慢道長了。”
“項門主太過客氣了。”云沐陽笑道,“貧道此事已了,也該離去了。”
項景明見其神容堅決,也不再勸,當下令人備下海輿圖,又是送出門外。
云沐陽臨風而立,廣袖飄搖浮舉,目光遠眺,似深海潮動。田蒼海腳踏紫電上得前來,躬身一禮,隨即退到一旁,口中喝了一聲,吐出一道紫煙。那紫煙炸裂,就見一艘寶船浮空,霞光漾漾,看得人目眩神離。青雀等人各自道了一聲別,就是縱光去了寶船。
“項門主,貧道告辭了。”云沐陽打了個稽首,微微一笑,腳下生出煙云來,將其托住緩緩飛起。
項景明一見那寶船也是微微有些失神,俄頃一拱手,道,“云道長一路順遂。”
云沐陽再還一禮,天中紫電霹靂,也是隱入寶船。旋而只見寶船在天緩緩而動,竟是望西而行。
崔氏見狀微微一訝,對著項景明道,“夫君,云道長所去方向,好似欲往西北而去,那西方沃恒洲上有鬼猿為患,力大無窮,法力詭譎,我等還是提醒一番才是。”
項景明聞之甚覺有禮,道,“那便有勞夫人前去說上一句,還了禮儀。”
崔氏斂衽一禮,也是縱起一道云光飛了過去。
言幾道一手支在欄桿上,見崔氏化一道霞云縱來,連忙喊了一聲,田蒼海把寶船稍稍一停下,月紫劍乘劍而起,禮道,“崔道友,不知有何見教?”
崔氏驚問道,“月仙子,云道長可是欲往西北而去?那處有鬼猿作孽,那鬼猿法力無邊,若是便宜還是繞道為妙。”
月紫劍玉容微微驚訝,得一金丹修士如此看重,可見那鬼猿厲害之處。正欲謝過,耳畔便就響起云沐陽之聲,她輕點螓首,踏劍上前去,捧了一只白玉瓶,禮道,“謝過崔道友警醒。”
崔氏見得月紫劍送了一只玉瓶上前來,頓時有些愕然。
“崔道友,鄙派別無太長,唯有煉丹一途尚有些作為,道友便就收下吧。”月紫劍也覺自家方才有些失禮,當下就是微微汗顏道。
崔氏抿唇一笑,便就接了過來,也不客氣,這等言語可不是誰人都敢說得。她見月紫劍再是一禮,裊裊而去,寶船也是轟然一聲被萬千霞煙裹住遁去,不禁拿出玉瓶一看,頓有一股清香入肺,神思頓為清明,渾身穴竅也是震動不止。她大為激動,急忙將丹藥收起,歡欣駕云回了凝碧崖。
玉浪金追寶船上,云沐陽趺坐玉臺。
月紫劍柳眉微蹙道,“云師弟,那崔道友如此著急前來提醒,可見那鬼猿不是易與之輩,依我看來,現下已到北野不若繞道而行。”
“師姐,那鬼猿我昔年也曾聽聞過,倒也是兇惡,不過前去洞水國卻是從此去,穿過潛真三十六群島才是便宜。這孽畜若是不來招惹那還好,但若膽敢犯渾,我仙宮有意豢養道兵,那便拿了這孽畜湊數。”
“師弟既有了主意,那我也是放心了。”月紫劍目中一亮,這豢養道兵之時雖有曾提過,可是此事不易,可不是抓了幾位妖王便能完事。她這般想著,又是微微一嘆,斂衽一禮道,“師弟安生修行罷,我這便去了。”
沃恒洲地域雖也廣大,可是有田蒼海這等妖王施法弄云,駕馭寶船,不過一日就是到了沃恒洲偏西北方位。只見那處地域上空,烏云凝聚,妖風鼓蕩,有鬼怪驚泣。天與地一片混濁,東西兩方清濁有別,涇渭分明。
這時那沃恒洲以西一處洞窟之內亂石雜堆,騷臭充塞,四處巖壁上青苔倒掛,水流渾濁發黃,聞之令人頭暈惡心。洞窟四周扔了許些個骸骨尸身,看其形狀,有人有獸。巖壁四周有許些個黑面獠牙的鬼猿,手臂粗長,渾身黑毛,或是人立而起,或是趴伏在地。
洞窟正中有一座石凳,石凳上躺了一個赤身鬼猿,身長一丈有余,獠牙突出,肌腱雄壯,身上黑毛豎起如若鋼刷,正在那里打著響鼾。忽而這鬼猿一個翻身驚起,怪叫幾聲,洞窟之內立時一片鬼號。俄頃,就是見著千百只黑毛鬼猿黑壓壓聚在一處,皆是尖叫連連,直是驚得島上蟲鳥伏懼,紛紛避閃。
那高大鬼猿一拍胸脯,口中噴出昏黃惡臭,再是腳下一踏,洞窟搖晃不已,隨即就是領著千百只鬼猿往外沖去。
玉浪金追寶船在天中掠過,前方妖云阻路,田蒼海舉起手來一道紫電劈出,那些妖云頓散。言幾道則是手中抓著一面幡旗,望著下方亂石矮山,目中晶亮,過有片刻他就是歡叫起來,“田師叔,那鬼猿出來了。”
月紫劍蓮步過來,略帶怒色道,“言師侄,原本就此過了此地就是,為何非要灑出靈藥引得那怪物出來自找麻煩?”
言幾道施了一禮,不敢多說,急忙認錯道,“弟子知錯了。”
田蒼海卻是有些不滿,哼哧道,“月仙子莫要責怪四郎,此是我之意,老爺有意組建道兵,怎可無兵無將?不過是替老爺分憂,月仙子只管寬心。”說著就是對著青雀喊道,“青雀道兄,你我一同擒了那鬼猿獻與老爺。”
青雀瞪了一眼,道,“我還需在此替老爺掌御寶船。”
月紫劍頓時有些語塞,須臾才道,“萬務小心些。”
云沐陽在靜室之中見得此狀,微一搖首,這位師姐原本極是膽大,可是因著門中重任也是有些過于謹慎了,以致靈臺不清。他往下方一看,那鬼猿腳下踏步,毒火相隨,嗷嗷一叫天中濁云妖氣立時匯聚。
田蒼海哼哼幾聲,道,“青雀道兄,你不去,我去,只是莫要與我爭功。”言罷向著云沐陽修行之所拜了一拜,隨即化作一道紫電,手中拿了盤蛟法雷印,口中念了幾道法訣,就有十數道雷蛇劈下。
那頭鬼猿仰頭見得電蛇劈來,立時一拍胸脯,便就長成數十丈高大,嗷嗷一叫,伸出手來,一把抓向電蛇。那些電蛇劈在其身上,直是劈得它嗷嗷痛叫。不過雖是如此,卻是不曾對它造成甚么傷害。
田蒼海大為詫異,這盤蛟法雷印也是法寶一樁,雖是只有一重寶禁,不過向來威猛,一旦劈中不死即傷。他目光看去,見得這鬼猿渾身赤裸,又是很是鄙夷,冷笑道,“果真是蠻夷之輩,不識教化。”
他這話說出,那頭鬼猿頓時大怒,身子再是一長,隨即飛身跳起,一拳打了出去,只聽得呼呼風響,好似雷動。
田蒼海也未料到這鬼猿竟懂得人言,此時那鬼猿暴起,他一時未覺被那鬼猿打來拳風一震,不禁身子往后一傾,他穩住身形,頓時就是破口大罵道,“好個腌臜玩意兒,皮堅肉厚一些,便以為本王收拾不了你?”
當下掣出雙羅墨蛟剪,再是把手一揮,鼓動法力,就有兩條墨蛟飛出,俱是探出雙爪朝著那鬼猿抓去。
云沐陽在天中看了有片刻,輕一皺眉,這鬼猿竟是習得煉體之法,自上古以來便已不常見,他也只是在潛真河闕當中見過杜仲,以及洞水國蒼鱷湖中蒼鱷妖王修行此道。他稍稍一想,此法也是正宗,或許其中還有緣由。
當下便是踏出靜室,對著月紫劍、許相文二人道,“許師兄,月師姐,丁師侄勞煩三位拿了陣圖前去將那鬼猿擒來,這一路三位也無練手之物,此怪不是正好?”
許相文早已躍躍欲試,微一拱手,道,“早有此意。”便是把手一指,化一道清清流光縱去。月紫劍驚呼一聲,那丁宣也是如此,急道,“師弟,速速把陣圖與我。”
云沐陽輕一揮袖,四時六御陣圖飄了過去。月紫劍玉手捉了過來,隨即飄身飛了下去。他見此微微點首,這鬼猿或許與那董翟川杜仲修行功法有些許關聯。過了小半個時辰,田蒼海與許相文三人大汗淋漓而回,嚷嚷道,“那只鬼猿著實蠻力,幾要把老爺陣圖撞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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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西風拂北野龍鳳互爭鳴(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