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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
業竹童子大呼一聲,驟見云沐陽疾光遁去,心頭一駭,“還是速速回稟老爺才是。”這般一想,兩翅一振,舉動高云,風火亮出,頃刻間也將魔氣燒化,颶風而去。
云沐陽劍光光影一去,魔氣一來,如烈陽融雪,倏忽之間去得數十里外,愈發覺得那魔氣竟是詭譎,不知為何會在景霄宗這一處會魔氣爆發。他這般思量時,忽覺靈臺之中又有魔念鉆來,冷哂一聲,“不知死活。”
身周好似有雷電密布,剎那之間,周遭氣息一緊,一道至陽劍氣貫空而去。他去未多久,身后便被一重滾蕩魔氣包圍住,變得灰蒙蒙霧霾一片。
過得半個時辰,他眼見前往一座火焰騰驍、光華氤氳的島嶼,被無數重魔氣化作百余條墨色蟒蛇不斷撞擊法陣,接連發出咔嚓之聲。他目中稍稍一沉,他劍光一來,魔氣也是吸引過來,可是一觸之至陽劍氣立時消散,片刻之后那些魔氣好似生了靈智,皆是往法陣撞去。
他心念一動,大袖一揚,使出道術昊陽煉英,便將魔氣盡數卷開,旋即足踏虛空,袖角飛揚,劍氣繚繞,大聲喊道,“貧道南次州靈藥仙宮門下云沐陽,奉家師之令前來拜訪煙離島島主雄島主,還請雄島主打開禁陣。”
煙離島中百數修士皆是心中惶惶,面色苦喪,又是傳來聲聲悲呼驚恐哭喊。島上偏南一座石山上一絡腮胡,闊眉大眼的灰發修士,身披大氅,端坐虛空,此人名作雄坤,便是煙離島島主。見他面帶愁容,身周四方各有一法寶流光舞動,猶若飛螢。
東側一只紫金玉壺燈高懸,發出條條碧火,西側一顆白金玲瓏球,南側一根紅燭,北向一朵玄墨云光。他下方有一少年,穿一身戰甲,但也能看得出來其人生得干瘦單薄,看著滿面稚氣,一雙虎目是清澈如水,亮光盈盈。這少年郎名作雄德,今年不過十三歲,但是天賦異稟,莫要看其身形單薄,實則是生來力大無窮。
他擔憂道,“阿祖,這魔氣怎得始終纏在此地?”他看著自家老祖面色漸漸晦暗,更是憂心,若是這魔氣仍是停在此處,自家祖父不定便要法力耗盡而死。他稍一猶豫,就道,“阿祖,還是起了島中大禁,引出地氣來,否則不能抵御。”
雄坤目中一震,他一人操御四樁法寶實在吃力,他也有念頭將島中大陣起了,引了地氣出來,可是如此雖是能保得一時平安,可是這島嶼也就毀了。他這等金丹修士還可攜法遁逃,可是島中還有萬數人口,皆是他族親后裔,他怎忍得下心來。
他目光一望,見得島中族人皆是面色戚戚畏懼,驚恐不定,暗白面容就是泛起一陣紅熱,心中已是很是偏向雄德之言。若是引了島中地氣上來,便可撐得三五日,那時不定景霄宗便就會派出元嬰真人來平定魔氣,如此雖是島嶼毀了,可也能救萬千性命,大不了到時再尋一處荒島重新開辟基業。
他這般一想,忽而聽得嘣嘣大響,猶若山傾石裂,他氣息頓時一滯,胸口好似被重錘擊打,一口血氣不能壓制就是涌了出來。這時,南側那一根紅燭頓時火光一滅,大陣崩缺一角,南側那魔氣就是要涌了進來。
“孫兒,速速…”雄坤當下就是要令人去起了,引了底氣上來,此事驟然聽得云間傳來一聲大喝,就是目光一震,閃爍難定,再是把那紅燭招來,噴了一口精血上去,紅燭又是發出搖曳光芒,只是比之先前卻要黯淡許多。
他一定神,面上血色去了大半,驚疑不定,那雄德立時喊道,“阿祖,莫不是島外來了援手?”
雄德話音一落就有一高個中年修士大喜道,“老祖宗,定是樂真人,定是樂真人。”
雄坤這時卻是猶豫難定,南海此地常有妖魔出沒,他對那妖魔之物也是知曉些許。若是尋常妖物他倒也不會太過擔心,還可說理一二。可是這魔頭卻截然不同,生性極是狡詐,又能窺破人心,暗藏詭譎之道。一旦被這魔頭盯上,便要將心頭細念無限擴大,污穢靈體,破壞道基,再是被占了身軀。
先前他這島中便因此折了不少門下族人,只是百年前他遇見樂清平此人,得知此人極善煉陣,便有意交好,后來得其煉了一樁法陣,名作‘重水還靈樞大陣’。自此之后,有了這大陣庇護,果不其然,抵擋了不少妖魔之流,才算在這煙離島立穩腳跟。
又是數十年前,樂清平不知為何受了重傷,在此避禍,又是將這大陣加牢,兩人交誼更是深厚。樂清平曾有言,異日會遣弟子上門,續兩人情誼。
只是今日這魔氣來得實在兇猛,這島嶼之下無有靈脈,大陣無有靈氣支撐難以為繼。
他現下也是擔心,會否是那妖魔窺破他心機,故意幻化出來,他這般想著心中越是猶豫,幾乎將要陷入執念。旋即就聽雄德急切言道,“阿祖,如今陣勢缺了一角,魔氣冥氣都是涌來,此事不可再是猶豫,阿祖法眼,試探來人一番便知真假。”
雄坤頓時醒轉過來,目中就是一震,抬起目來,往外一望,見著一玄碧道袍、劍光繚繞的清逸道人立在虛空,身周煙云飄渺。那些魔氣竟是絲毫不敢靠近,他當即就是大驚,隨即大聲道,“敢問令師名諱。”
云沐陽身周劍氣環籠,聽得此言,也知這位雄坤島主擔憂之處,當即劍眉一挑,朗聲應道,“家師姓樂,諱上清下平。”
雄坤又驚又喜,當即便要開了陣門將之迎進來,這時忽而又是一愣,道,“原是樂道兄門下,此是樂道兄所布‘重水還靈樞大陣’,高深玄妙。云賢侄,老朽也不與你客氣,如今魔氣太甚,老朽不能自顧,你自進來罷。”
“這位雄島主倒是謹慎得很。”他微微一笑,雄島主此言也算是對癥下藥,點明大陣來歷,若是云沐陽非是故人之徒,定也進不來。而且此言也還點出自家身處困境,又將他恩師稱贊了,不能出手更是常理。若他真是魔頭,也不能尋到門徑而入。
他把袖一展,往前一看,自是知曉這陣法妙處、關鍵。不多時化一道赫赫精光,便是闖入陣中。
雄坤驚疑不定,少時見他大袖飄搖,踏云而來,遽爾大喜,正要開口,卻因心境大變又是引動了傷勢。
云沐陽見狀,袖中一抖,便見云肆從云中疾步下來,手中捧了一幅圖卷。
雄坤不知云沐陽意欲為何,這時聽得云沐陽道,“阿肆,你將我陣圖置于乾位,便可斷了魔氣。”聽罷,面色激動大喜,果然只是過得數十息,陣勢立穩,他也是心頭一松,急忙從中脫身出來,便要與云沐陽相見禮。
卻見云沐陽踏了云光落下來,施禮道,“小道樂師座下云沐陽見過雄島主。”
雄坤上下打量他一眼,旋即深吸一口氣,少頃就是笑道,“老朽雄坤,這般托大,便就稱呼一聲云賢侄了。”他說著一頓,目光微微斜了一眼,見其面色從容,笑意淺淺,當下歡欣激動道,“幸而得了云賢侄相助,否則老朽這煙離島萬數性命都要沒了。”
“島主客氣,晚輩只是奉了恩師之令,途徑南海,特來拜謁。”云沐陽稍稍打了個稽首,就是正色禮道。
“云賢侄,莫要在此呆著,先前去飲一杯。”當下他也不顧自家傷勢,便要引著云沐陽到族中去。
云沐陽點執禮謝過,便隨著雄坤往那島中心宮閣漫步而去。不過他此時卻是有些許疑惑,這位雄島主眼見已是壽元無多,而且他觀此人氣息駁雜當是旁門出身,這島中除了幾處小小火爐卻并不曾得見那等能夠煉器之地。他這般一想,心道,“恩師心通天機,既留下遺令,可見此事重要至極,絕然不會無的放矢。我且再看上一看,或許能明恩師深意。”
行去沒有多久,迎面疾步行來十余修士,有老有少。雄坤見狀,立時怒喝一聲,“你等這些孽障,樂真人座下高徒到此你等還不快快滾過來見禮,愣在那處作甚?”
那十余人面色一愣,那雄坤卻是當即施了一個大禮,大聲道,“晚輩見過云道長,謝云道長解我煙離島困厄,萬死難報。”他這般一施禮,其余之人也是回過神來,連忙執禮見過。
雄坤面色稍霽,看了一眼雄德面露贊許,其后點著眼前十數人道,“老朽這些后輩平日在島上作威作福,驕縱得慣,不識禮數教化,云賢侄莫要與這些廢物見識。”當下執了云沐陽之手,溫和道,“來來,云賢侄,你我到家中去,也與老朽說說樂道兄現狀。”
云沐陽含笑點首,望了一眼那雄德,便隨雄坤往族中宮觀去。
雄坤島主目光一斜,心中一動,揮袖道,“你等還不快快去備了宴席來。”說著又是一指雄德,道,“雄德,云賢侄初到我煙離島,多有不熟,若是云賢侄有甚吩咐絕然不可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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