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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
“你是哪里來的賊道,不知這里是鞏氏寶船嗎?”那健婦頓時大嚷一聲,把袖挽起,吐了一口唾沫,一手指著云沐陽大罵道,“還不快快下去。”
云沐陽微微一笑,并不理會她所說,道,“貧道意欲搭乘寶船前去瓊臨峽,不知鞏氏船主可在?”他語聲一落,頓時驚動滾滾潮浪,便是這大舟也是幾番晃動,好似被大浪擊撞。
一船之人頓時慌亂大喊,那健婦一聲驚叫喊出,只覺胸口撲通直跳,也是知曉眼前之人不是好惹,急急忙忙哭喊道,“道長恕罪,小的這便去請了船主來。”她這般想著急忙扶著船上欄桿慌慌張張,幾要跌倒在甲板上。
只是這時船內就是傳來一高亢黯啞之聲,“不知是哪一位道友玉趾駕臨,鞏川福有失遠迎,失禮失禮。”少頃就見船艙中走出一身著大褂,罩著披風的中年人來。這人生得兩眉開闊,面容方正。
鞏川福一出船艙就見眼前甲板立著一清逸俊朗的少年道人,一身玄碧道袍高高揚起,他一看去卻有一股淵渟岳峙之感,當即面容就是更為嚴肅起來,深深揖了一禮,正聲道,“原來是得道真人,在下失禮了。”
“鞏道友,貧道自九州而來,此番意欲往瓊臨峽落霞洲端木氏,可否借貴族寶船暫歇,節省腳力?”云沐陽面容一正,語氣略顯清冷。
鞏川福不由現出為難之色,囁嚅道,“這位真人…”
“可是有為難之處?”云沐陽劍眉上挑,正色問道。
“有甚么為難的,蒙道長青眼,乃是我鞏翰運道所在。”這時艙閣中踏出一雙眉如飛劍怒拔,鼻如懸膽的錦衣少年來,身后跟隨了六七健仆,都有著煉氣修為。這少年郎上得前來躬身一禮,道,“請道長入寶船一坐。”
“如此貧道謝過了。”云沐陽看他一眼,便就大袖飄飄往艙閣內去。
鞏翰當下便欲隨之入內,卻是被鞏川福一把拉住袍袖,“七郎,你怎可讓外人上傳來,若是這道人不安好心,將一船春魚珠都是奪去,這可怎生交代?”
鞏翰嘿嘿一搖頭,道,“福伯多慮了,我雖沒什么本事,可是這雙眼睛卻是亮得很,這位道長修為高深,恐怕比老祖宗還要高咧,怎會看上一船春魚珠?”他笑了一笑,道,“福伯寬心罷。”說著就是將鞏川福大手拿開,笑笑入了艙閣。
他立時奉上香茗,請了云沐陽入座,當下拱手問道,“不知道長從九州哪里來?晚輩早有耳聞九州物華天寶,人文薈萃,一直有心見識,但卻是地遠天高,無緣得見。”
云沐陽笑了一笑,應道,“貧道出身次州。”
鞏翰見云沐陽無意九談,當即也不再問,過得片刻請了云沐陽到靜室內修持。
如此過得半日,便見眼前一片霧海,茫茫蕩蕩,三丈之外便不能視。這卻是景霄宗所布下的禁陣,名作重霧迷云,只要船只物事到得此處,若是半刻之內尋不到方向,便要被這迷霧送出來,目的便是為了防止那些凡俗之人誤闖到此間。
云沐陽神識一張,對外間之事了如指掌,眼見那鞏川福手中拿了一面小旗出來掛在船頭,大舟好似被牽引朝著一個方向開去。他看了一眼,便知緣故,也知了這禁陣出入之法。不過他并不打算硬闖此地。
他往南海景霄宗,主要還是為了將那化靈蓮種一事了結。若是端木赤兄弟二人身殞消息未曾傳出,他也不會冒失而來,不過如今既是九州皆知,他與端木赤又有約定卻是不得不來。而且他此番來還另有打算,若能得成,對他今后之事也有莫大助力。
大舟破浪撥霧,不過用得一刻就是走出云霧,只是才出得未久,就見眼前島嶼縱橫遍布,條條壑道自島嶼中穿過,猶如阡陌交通,又如蛛網密布。只要是到此行差一條路,那便到不得瓊臨峽。
云沐陽舉目一看,見著這陣勢竟是上映天霄星辰,下映汪洋水勢,他不由微微訝異,這手筆非得是修成陣道四重方能布置。他心中不禁疑惑,暗道,“景霄宗修這壑道島嶼究竟意欲何在?”
他這般想著,目光掃了幾遍,卻是看出些許眉頭,這阡陌壑道萬萬千千,雖說只有一條路可至景霄宗瓊臨峽,然則每一次通往瓊臨峽路途都是不同,實則又是一般。他見得這等陣法,心思巧妙,也是心中微微欽佩。
立在云沐陽身側的鞏翰目光打量一眼云沐陽,見他眉頭微微一動,便笑道,“道長且看,這峻嶺崇山乃是我景霄仙宗阻攔魔鬼禁陣,只要魔物鬼物一到此處便要被大陣消磨。”
“原是如此,多謝道友賜教了。”云沐陽略一點首,難怪方才他只見清氣化云出岫,卻不知所謂,原來等在此處。
鞏翰略一赧顏,方才他便向云沐陽請教了些許修煉上的疑問,只覺豁然開朗,對著云沐陽也是生出敬意來。
此時船頭龍首上那面小旗旗面放出一道煙氣,倏爾凝為一尺如箭射出,大舟立時排水破浪緊緊跟了上去。未有多久,頓時一股清涼海風出來,帶著咸咸水汽。眼前就是一片壯闊海洋,波濤翻滾,水浪迭起,遠天海鳥翔飛,近水雨龍戲耍。
再是看去,一座高峰直插云天,赤紅色煙嵐密布,囊括穹宇。此時夕陽將盡,海水染霞,明晃晃,隨波浪滾動,海面之上恍若火海再起,搖曳生輝。
“道長且看,此處雖是出了重山壑道,實則又還未出去,尚在陣中。如今所看俱是仙宮之景,雖是而非。”鞏翰又是把手抬起,一手捏住袖角,五指合并指向南方,道,“再往前十里就是瓊臨峽,過得瓊臨峽往西去三百里便是落霞洲端木氏所在,那一處便是瓊露洲,卻是我景霄仙宗宗門所在。”他說這話時滿面激動,欣喜自豪難掩。
云沐陽只一點頭,只要將那化靈蓮種送去端木氏族中,此行便是完成一半。不過他卻隱隱感覺,此行前去未必是好應付的,恐怕要受非難。
鞏翰忽而目光一收,面色就是一寒,不禁失聲道,“不好,我鞏氏被人盯上了,快快鎮定寶船星盤。”他說著這話不由把驚疑目光望向云沐陽,就在此時,大舟頓時左搖右晃,一眾人俱是驚叫不止,眼前又是一個大巨浪拍來。
巨浪落下,大舟立時被拍得往后一退,連龍首甲板也出現了絲絲裂紋,船上之人更是被震得倒在地上。大浪一過,便見眼前水中浮起蓬蓬白色浪花,霞光一染,有如珠玉吞霞,少頃水中浮出數十頭生有犄角猙獰惡鯊來。惡鯊背后各有兩個身穿甲一,頭戴皮帽、手執刀兵的修士來。
為首兩人生得一般模樣,眉目疏朗,面容微帶厲色,一人桀桀喊道,“鞏翰,此事休要怨我們兄弟,我等也是拿人好處替人辦事。”
鞏翰扶著甲板欄桿站起,頭上磕了好幾個包,就是怒目望去,驚道,“你是南宮氏門下,為何要與我鞏氏為難。”
鞏川福也是驚怒,拍著欄桿怒罵道,“你等竟敢無視仙宗法度?莫以為是南宮氏便可為所欲為。”
“嘿嘿,誰叫那鞏翰文這般得諸葛真人看顧,便就目中無人?”另一甲衣人冷嗤一聲,手中長槊即刻呼呼漲了起來,面色不屑道,“今日也只是教訓,毀了你這大舟就是。我勸你回了族中好生勸勸鞏翰文,令他往我南宮氏負荊請罪,否則今后你鞏氏若是再敢來瓊臨峽一次,便打殺一次。”
鞏翰和鞏川福面色頓時變成豬肝色,一口氣堵在胸口,那春魚珠乃是諸葛真人親自交代下來,花費了鞏氏十數年之功,一旦有失,鞏氏立時就是滅族之災。
那兩人見得鞏氏叔侄這般神情頓時放聲大笑,“也就這等慫樣,小的們還不快把這破船給翻了。”
他一聲令下,身后六七十人只把手中刀叉揚起,坐下猙獰惡鯊立時滾動大潮直往那大舟撲去。就在此時,一聲浩大雷音響動,掀動海潮,忽而就是在天中舉起一道雷光,旋即落下,炸得水浪洪濤齊齊卷動,那些走在前面的惡鯊甲士被這雷光劈來俱是成了一堆焦黑爛肉。
那兩個為首甲衣人頓時尖聲大叫,怒吼道,“哪來的賊道人,竟敢殺我景霄宗弟子。”
“你欲毀貧道乘坐舟船,置貧道于何地?”但見云沐陽舉步跨出,只把法力一按,潮水頓止,他目光一掃,哂笑道,“貧道船資未付,莫不成爾等替貧道?”
鞏翰頓時激動大喜,竟是忘了這一位,當即叔侄二人大聲哭喊道,“道長,還請救我等一救,我鞏氏上下莫不感佩。”
那甲衣人一見云沐陽就覺一股威壓按在胸口,不禁往后傾去,畏懼道,“你這道人,可知這是我景霄宗之事,你這般施為乃是惹火上身?”
云沐陽冷哂一笑,目光驟厲,“讓與不讓?”
“你惹了大禍了。“兩個甲衣人被這氣勢一攝就覺腳軟,扔下一句狠話便慌張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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