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 商談
齊老爺子如同看向白癡般瞥了錢妍一眼，道：“要是會留下你說的這些病根兒，我能說她恢復到活動自如？”
“是啊是啊…”萬老爺子趕緊附和，“你齊爺爺醫術那么厲害，有他出手，你媽好了以后只會比以前更靈活，哪有可能留下病根。”
“不夸張會死嗎？”齊老爺子瞪一眼萬老爺子，“我頂多能讓她恢復的和以前一樣，怎么可能讓她比以前更靈活，你當我是神仙？要真這么覺得，我還是別管了，免得到時候落埋怨。”
“我錯了我錯了…”萬老爺子笑著告饒，“別和我一般見識，家里出了這么些事兒，我腦子有些糊涂，你多體諒點兒。”
原本還想擠兌兩句的齊老爺子聽萬老爺子這么說，遂瞪他一眼，轉身往外走。
萬老爺子急的一把扯住他：“齊哥…”
齊老爺子嫌惡的看著他：“喊什么喊，我去找秦恒商量一下，他的病人，我貿然開單子，你覺得合適？”
“噢噢噢…”萬老爺子恍然的連連點頭，“您請您請。”
“我看我得給你開點兒藥補補腦子。”齊老爺子冷哼一聲，甩手走出了病房，齊老太太趕緊代替哥哥道歉，“萬哥，別和印之一般見識，他就是小孩子性性，到現在還沒擰過彎來呢，你說你和尹妹妹的事兒，他瞎操的什么心嘛，是不是？”
萬老爺子一頭黑線，果真是兄妹啊，妹妹這話說的柔和，潛臺詞也是在怨怪他虧待尹嫂，哎，但凡可以，他也不想拖啊，可現在這不是情況不允許嘛…
初夏知道萬老爺子的心結，對于他的左右為難倒是能理解，說起來，萬老爺子并不是優柔寡斷的，這次之所以這個樣子，說白了還是因為面對親人，讓他無法決擇。
也因為這樣，她才想讓尹嫂去陪自己，既有一個留下來的合適理由，又能經常和萬老爺子見面。
至于倆人最終什么時候走到一起，那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做為小輩，只管著給長輩們創造機會就是了。
最尷尬的人當屬尹嫂了。
她感謝齊家兄妹對她的維護，也心疼萬老爺子的左右為難，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可以躲的遠遠的，可問題是，她現在根本就沒地方躲。
還有關鍵的一點兒，就這樣躲開，她是真的不舍得，要不然，只要她提出來，萬老爺子就一定會幫她安排妥當的。
這個念頭，在她腦海里不是沒有盤桓過，也不是沒讓她猶豫過，但，每每話到嘴邊兒的時候，她就放棄了。
這個年歲，不會講什么非君不嫁之類的話，五十歲的人了，想要再遇到這樣一個談得來的伴侶，幾乎是不太可能的，從此一個人孤零零的渡過余生，又有什么意義？
那倒不如就這么順其自然，讓對方看到自己的情意和決心，就算永遠不能真正的在一起，每天能見到，也是幸福的。
她相信，以萬老爺子的性格，也不至于…，腦海里突然閃出一張比自己年輕的臉，她剎那間又不確定自己的想法兒了…
初夏一直在留意尹嫂的神色，見她陰陰晴晴的，便蹭到她身邊，小聲道：“陪我去趟洗手間，好不好？”
倆人便相攜著出了病房。
“尹嫂，這段時間你先陪我好不好？”出了門口，初夏單刀直入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兒，“我和我爹娘都商量過了，覺得這個樣子是最讓您自在的法子。
反正咱們也算是一家人了，我和您就不隱著瞞著的，以現在的情形，您會覺得自己待的越來越尷尬,那不如先過渡一下，好不好？”
這樣等于去周家幫忙，初夏是萬老的干孫女，不管將來怎么樣，她都有退路…想明白這一切，她感激的看著初夏：“謝謝。”
“您和我還客氣什么？說起來您也是我的半個老師，為您考慮也是應該的…”初夏笑著攬住她胳膊往前溜達，“您沒有怪萬爺爺吧？”
“我哪會怪他？”尹嫂長嘆一聲，“他是做父親的，這個時候是不可能不管不顧的只按自己的想法去做的，要他真是那么自私的人，大概，我也不會像現在這么為難。
說實話，當初讓我去他那工作的時候，我是一萬個不愿意的，覺得伺候人是低人一等的事兒，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我是有些消極殆工的。
就覺得，萬一他不滿意我，要辭了我正好，到時候我就可以要求去工廠，或者隨便的地方工作，那個時候的我就覺得，只要不伺候人，干什么都是可以的。
他當然看出了我的心思，就特意找了我談話，跟我說了他的遭遇，也表示他如果不是身體狀況不好，是不會答應組織上派人照顧他的。
他明確跟我說，要是覺得留在他那兒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兒，他就向組織上反應，幫我調一個好一點兒的工作。
我這人就這樣，本來吧，一肚子的怨言，想要走想的不得了，可是他這樣說了，再看看他那條一瘸一瘸的腿，就不好意思了。
然后我就說，等他的腿完全好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我就離開，可是后來我發現，留在他身邊工作是一件特別開心的事兒。
他從來不會對我大呼小叫頤指氣使，力所能及的事兒也從來不吩咐我，閑暇的時間，不是彈琴就是看書或者伺弄花草。
然后，到他真的好了的時候，我就沒提出來要走，倒是他主動找了我，問我想要份什么樣的工作，他可以替我申報。
想到我走了以后，就要他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我突然就舍不得了，然后我告訴他，這份工作我做的非常開心，只要他愿意，我就一直做下去。
然后，就一直留了下來，相處的越久，就越覺得他是一個特別有人格魅力的人，我的情況你也知道，有著那么一點兒文人的小清高，對婚姻的要求自然也就擺在那兒。
如果真的不能和他走到一起，這輩子大概也就這樣了，其實，我不是沒想過離開，可是，只要想到離開了，從此我是孤零零的一個，我就特別害怕。
一個人年輕的時候再苦再累都不怕，老了以后的晚景凄涼，是這個世上最悲慘的事兒了，我這么說你可能沒有太深的感觸。
畢竟你的年紀擺在這兒，也沒經歷過這樣的事兒，可是我見過，以前我們家二樓住著一對老夫妻，沒有孩子，男的六十多歲就去了，留下女人獨自生活。
到了七十多歲的時候，女人每天都會搬個小凳子坐門口呆呆的看著人來人往，冬天臉凍的通紅通紅的也不舍得進屋。
那個時候我不明白她的心情，現在，到了這個年紀了，自己也沒孩子，我真的能體會到那種感覺了，就是害怕一個人面對整間屋子的孤獨感。
哪怕身體遭點兒罪，也愿意看著人來人往的人氣兒，似乎那個樣子，才能讓自己感受到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尹嬸…”初夏抓住她的手，用力握握，“您不用擔心這些的，不管您和萬叔最終走到哪一步，只要您愿意，可以一直和我們生活在一起。
您別覺得我說這話是在安慰你，我真的說到做到，只要我跟周蜜康商量，這種合理的要求他從來都不會駁斥我的。”
“我當然相信你是真心的。”尹嫂長呼一口氣，“好吧，先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我已經決定了，順其算然的等下去，不管將來能不能走到一起，我都不會后悔，最起碼，我努力過了，也爭取過了。”
“尹嫂，我特別喜歡您這樣的性格，最討厭的就是那種，感情上一遇到點兒挫折，就馬上要放棄，好像放棄了就是成全了別人，也顯得自己多高尚似的。
人嘛，要想在一起，總要雙方一起努力的，就算眼前遇到了困難，只要不放棄，就總是有希望的，您說是這么個理兒吧？”
“是。”尹嫂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嘆息一聲，“眼下，也只能先這樣了，不過…”頓一頓，她繼續道，“如果他真的遇到了更合適的，我就算是堅持下去，也沒什么意義。”
“不可能…”初夏聲音猛的頓住，她也想到了那天遇到的那個女人，礙于小輩的身份，她沒好意思問萬爺爺，但是，直覺上，她認為那女人和萬爺爺間應該不是大家懷疑的那個樣子，可是，她也還是堅持原本的想法兒，那女人和萬爺爺之間，應該是有什么她們不知道的緣由。
“想起來了吧？”尹嫂苦笑，“我知道我不應該懷疑他，但是，那女人看到我時眼神中的挑釁是毫不掩飾的。
我昨天又遇到她了，比那天和你一起遇到她的時候…”她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初夏卻是清楚的知道她要表達的意思，暗自嘆一聲，不知道怎么勸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