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的模樣兒讓林艷秋很窩火,可這會兒不是教訓的時候,林艷秋努力平緩情緒,看向周蜜康和初夏:“于明濤怎么說?”
初夏條件反射的看向周蜜康,一路上,她光顧著生氣,都沒心情和對方說話,這會兒才意識到,忘了問對方的想法兒了,見對方點了點頭,遂道:“二姐夫是想來咱們家過年,他爸媽攔著,我們走的時候,他沒說話。”
周吉萍的肩頭微微抖了抖,有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來 “我們等他到過年,要是在此之前他不露面兒…”頓一頓,看一眼女兒的反應,林艷秋繼續道,“那真就要好好理論理論了。”
周喜康道:“到時候我和小蜜一起去找他們算帳!”
“去什么去?”林艷秋白一眼兒子,“于家那個門,誰也不準再踏進去,要不然,他們還以為周家女兒離了于家就不能活了呢!”
“媽,別生氣,我說錯話了,我的意思是,等于家來人讓二妹回去的時候,我和小蜜一起給二妹撐腰。”
“撐什么腰?他們要是不把條件擺那兒,我閨女是不可能再進于家的家門的,欺負了這么些年,也該自覺點兒了…”林艷秋重重嘆一聲,坐到床邊看著女兒,“吉萍,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媽這次一定不能讓你這么糊里糊涂的回去。”
“媽…”周吉萍幽幽嘆一聲,睜開眼睛牽強的笑著,“我知道媽是為了我好。可是媽,于明濤也挺難做的。
說實話。今天他能那樣和他的父母說話,我很意外。我哭,不是因為失望,而是為他終于明白我的不容易而開心,他是個大孝子,一向對他父母和爺爺奶奶不說一句重話,可這次為了我,他表達了不一樣的意見,這真的是太大的進步。
于家的長輩,和咱們家的長輩不一樣。對他們而言,于明濤是他們的全部,他們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于明濤身上,也傾盡所能培養他,所以,在他們看來,于明濤的心里,必須把他們看做是最重要的,不能對他們說半個‘不’字。今天這件事兒對他們的打擊,絕對是沉重的。
于明濤沒敢馬上過來,不是他心里沒有我,也不是他不心疼我。而是,不希望出現無法承擔的后果,依我對他父母和爺爺奶奶的了解。如果他今天不管不顧的離開,明天。大概就是為那四個老人收尸的日子。
媽,您別生我的氣。我不是為他開脫,我說的全都是事實,誰讓他是小輩,讓讓他遇到了這樣的長輩呢?
這次的事兒,我是挺失望的,可是細想,我自己也有責任,我連自己的身體狀況都不了解,有什么資格去怪他?
相信現在他的心里絕對不比我好受,媽,我聽你的,年在家里過,但是,也希望媽能給他一個機會,他真的挺難的。”
如果不是女兒現在的身體狀況,林艷秋真想大罵她一通,都這個時候了,還在處處為對方開脫,她的心里到底有沒有她自己?
初夏直接給驚呆了,她實在無法理解這樣的老人,大林村的爺爺奶奶已經夠極品了,可是和二姐的公公婆婆老公公老婆婆比起來,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二妹,你…”一向笑嘻嘻的周喜康臉色陰沉的嚇人,“我只想問你一句,他家里四位老人成為今天這個樣子,你覺得于明濤有沒有責任?”
周吉萍想也不想的點頭:“當然有,但是,在我嫁過去之前,他們已經成為了那樣的關系,我總不能真的讓他娶了媳婦忘了娘。”
“二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初夏一臉的無語,“說起來,我是沒資格說三道四的,但二姐,我心疼你,真的。
之前我也知道,二姐夫家的長輩難相處了點兒,但是,今天見到他們之后的感覺是,他們的問題,不只是難相處的問題,是心太硬了。
說的直白點兒,就是太狠太絕情了,明知道你剛剛小產,明知道小產的原因和他們無理的要求有一定的關系,可他們沒有半點的難過,也沒有半句歉意的話,首先想到的就是推卸責任。
別說你成為于家媳婦已經好幾年,就算是個陌生人,也不應該表現那么冷漠吧?而這樣的冷漠,難道不是因為二姐夫的縱容嗎?
二姐,如果你這次原諒二姐夫,并且不認為他的做法有錯誤,那么等你再回到那個家,以后的日子絕對不會比之前好過。
我這么說,不是讓二姐和二姐夫離婚,而是希望二姐,真正的為自己想一想,其實,二姐為自己想也是為姐夫想,看他今天的樣子,我知道他也很傷心,對自家的親人也很失望,可是,他沒有勇氣反抗。
正如二姐所說,于家的長輩覺得他們把精力都放在了姐夫身上,所以,姐夫聽他們的是應該的,而姐夫本人也覺得,自己欠那個家的,所以,聽他們的,讓他們開心是自己的責任。
但同時,姐夫心里愛著姐,看著姐受委屈,他心里也很難受,相信也是因為這樣,每次姐都忍讓,而忍讓后,姐夫肯定向姐表示愧疚,那么下次,姐就更加的忍讓。
如此久了,姐夫會漸漸對姐的忍讓變的麻木,于家人會把姐的忍讓當成理所當然,我不相信姐在忍讓的時候還特別開心,所以,姐的不開心再傳遞給姐夫,他也會不開心,最終就是,姐夫和姐過的很累很辛苦,于家人卻覺得你們對那個家沒盡到應有的責任。
所謂的出力不討好,說的就是你們這種相處方式,久了,累了,倦了,能不能相伴著走一輩子,也就成了未知數。
姐,我就是這么個脾氣,看到你忍著,看到你受委屈,我就忍不住把我想到的說出來,反正,姐高興不高興的我都要說,哪怕因此讓姐生我的氣,嫌我多管閑事,我也要說。”
聽著小兒媳有些賭氣的話,林艷秋原本壓抑到極致的心情總算是透進去一絲陽光,她寵溺的摸摸初夏腦袋,看向周吉萍:“老二,夏說的話,就是媽想說的,你好好想一想吧。”
周吉萍點點頭,拉住初夏的手:“弟妹,我不是不知好歹的,當然知道你是為我好,其實你說的這些道理,我也明白,就是每次和你姐夫在一起的時候,看到他為難,我就會不忍心。
我也承認,剛結婚的時候,他爸媽和他妹對我的態度還好一些,到了現在,我去他家,他們對我基本不正眼相待。
至于他妹妹,前年的時候想要我幫忙給找份輕省又舒服的工作,我幫了,但她只干了二個月就因為表現不好被開除了,從此,她算是徹底恨上了我,覺得是我沒盡到心,故意看她出丑,哪怕我向她解釋,她也聽不進去。
于明濤的父母自那以后,態度也大變,后來,我在院子里閑逛,聽到鄰居們議論才知道,他們竟然對外人說,我心思惡毒,生怕于明霞嫁到條件好的人家,故意不給她安排好工作。
當時我挺生氣的,就回去質問他們,為什么那么說我,他們當然是否認了,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卻是覺得我就是那樣想的。
我就納悶了,小姑子嫁了好人家對我有什么壞處就值得我對付她?如果我真的那樣想的,又何必費盡心思的給她安排工作?
她自己干活不趕眼色,又拉幫結派,最終因為跟錯了人,被一起開除,能怪得了誰?難不成,那也是我設計的?
反正,和他們我講不清道理,好在,于明濤是相信我的,事后都有安慰我,要不然,我早就在那個家待不下去了。”
周蜜康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事后安慰你有什么用?”
被弟弟堵的半天沒說上話來,周吉萍就有些訕訕,不過,憋在心里的話說出來,還是讓她情緒好了不少。她愛于明濤,但不代表她不委屈,說出來了,一直堵在心里的棉絮也就散開了。
“二妹,這次你必須拿定了主意,和于明濤好好談談,把你們間的事情,徹底解決。”周喜康說著嘆口氣,“初夏嫁來的時間不長,咱不說,你看看于桃,嫁咱家幾年了,爸媽和爺爺奶奶是怎么待她的?
現在于桃懷孕了,每次我回到家想要陪爸和爺爺說句話,他們就急不可耐的攆著我去陪她,都是長輩,你覺得他家人的心態對嗎?
咱不要求他家的長輩和咱家一樣,可是,總得差不多過得去吧?兒子娶了媳婦,當然要和媳婦親,難不成,是給他們娶個傭人回去啊?
我話說的不好聽,但他們就是這么對你的,如果你這次還堅持要這么回去,以后別嫌我不認你是我妹妹。”
周喜康性格淳厚,一般不發火,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說明他的憤怒已經到了極致。
幾人的態度,終于讓周吉萍有所觸動,臉色變的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