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
王美花面色陰沉的坐在硬板椅上,手里端著個搪瓷缸子來回轉,薛國紅翹著二郎腿晃啊晃的,一臉的無所謂。坐在母子對面的薛立剛,倒是一臉的喜氣。
幾人中間的桌子上,放了兩個蓋著紅布的橢圓形竹筐,里面盛著些點心零食還有大饅頭。
“你這到底是什么意思?”王美花“哐”的一聲放下搪瓷缸子,“明天到底是去相親還是定親?”
“先相親后定親,國紅相好了,當場就定親,相不好,就處處看再說。”薛立剛邊說邊看向兒子,“臭小子,明天見了林初夏你就明白,爹為什么讓你和她定親了。”
薛國紅嘴角噙著一絲壞壞的笑意,“爹,您可別拿我當擋箭牌,我有女朋友,您知道的。”
“任月哪能和林初夏比?”
“怎么就不能和林初夏比了?任月的爹娘都是老師,林初夏的爹娘是什么?任月的爺爺奶奶都在縣里,林初夏的爺爺奶奶在哪里?任月家就這么一個獨生女,林初夏家…”
眼見著王美花卡住,薛立剛迅速接話:“也就這么一個獨生女。”
“可那能一樣嗎?”王美花恨恨的盯著丈夫,“林初夏的爺爺奶奶是把她當成貨物往外賣,任月的爺爺奶奶則是把她當成寶貝在寵!就算為了國紅的將來,你也不能讓她娶林初夏!”
“不明白你就別瞎摻言!”薛立剛瞪一眼妻子,“我這樣做自然有這樣做的道理,不用多,兩個月后你就明白我到底是不是為國紅好了。”
“不管什么理由,你現在倒是說啊?”王美花一臉的譏諷,“我現在看到的,就是這么些年過去,你還念念不忘那個趙玉蘭,自己沒能娶到她,寧可毀了兒子的前途,也要讓兒子娶她的閨女。”
“反正這件事就這么定了,你沒有反對的權利。”薛立剛看向薛國紅,“明天去相看相看,如果滿意就當時定親,如果不滿意,爹不勉強你,但是,必須要和任月斷了。”
“給個理由。”薛國紅無所謂的攤攤手,“雖然我和任月沒到非她不娶的地步,可是,爹這么突然的給我安插個女朋友,總要給個說法兒吧?”
“她是張國軍老婆的外甥女。”薛立剛臉色嚴肅起來,“聽爹的,爹不會害你,有些事爹現在不能說,這么著吧,爹答應你,定了親,如果你不滿意,還可以退親,大不了咱不要那些禮金。”
薛國紅痛快的點頭:“行,聽你的,沒什么事兒了吧?”
薛立剛打量打量兒子:“去把你頭發理的利索點兒,別的,沒事兒了。”
薛國紅撇著嘴甩甩頭發:“爹沒有欣賞眼光,這是現今最流行的三七分。”
“剃的短點兒,林寶河是個古板的,你這個樣子他肯定看不上。”
“他還有資格看不上國紅?”王美花夸張的哈哈幾聲,“他不樂得嘴歪一邊去回不來就不錯了,還看不上?”
薛國紅站起身來:“你們倆慢慢吵,我出去了。”
“入職手續我都給你辦好了,收收心,別再在外面瞎混了。”
“知道了。”
薛國紅的聲音遠遠的傳進來,然后便是自行車的咣咣行…,薛立剛嘆一聲,“這孩子,什么時候能有個大人樣兒?或者,結了婚就好了?”
“薛立剛,你和我說實話…”兒子不在眼前,王美花便不再顧忌,“你到底是為了那個老的,還是為了那個小的?”
“王美花,不要把別人都想的和你一樣齷齪,國紅是我兒子,你真當我給他找媳婦能胡鬧?我剛才已經說過,林初夏是張國軍的外甥女,張國軍的另一個外甥女嫁到了強家,別的,我就不多說了,到時候你就明白我這樣做的意思了。”
“我又不能出去亂說,你就不能一刀給我個痛快的?”
“你呀…”薛立剛無奈的嘆息,“我現在要的就是別人誤以為,我是念念不忘趙玉蘭,才讓我兒子娶了林初夏,明白?”
“不明白。”王美花一臉的迷茫,她更糊涂了好不好?
“任家完了,強家…”薛立剛往上指了指,“也定了,我劃羅了一圈子,能借上的關系就是林家,但現在,別人不會往這上面想,這是一石二鳥,你個頭發長見識短的,現在明白了?”
“你是說?”王美花眼睛亮亮的往上指指,“你有可能?”
“我什么也沒說。”薛立剛手指敲著桌子,“我什么也沒說呀!”
“死相!”王美花笑呵呵的湊他身邊,“早和我說明白不就行了?這些天把我給氣的吃不好睡不好的。”
薛立剛白她一眼:“你活該!嫁給我這么些年了,我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清楚?我可能為了那么個丫頭片子,毀了我兒子的前程?”
薛國紅騎著自行車出去晃了一圈兒,想想,還是按照父親的要求,去把頭發理的規矩了一些,倒不是他特別聽話,而是這幾天的熱鬧,讓他也有了好奇心。
先是父親告訴他,替他相中了一門親事,大林村林寶河家的林初夏,說那閨女雖不是能干活的,但勝在長的好看。
接下來,便是絡繹不絕的媒人上門,明知道他有女朋友,還巴巴的上門,并強行帶著女方讓他相看。
先是那什么劉美鳳,長的也就一般般吧,她那姐姐還把她當天仙兒。
接下來那個叫什么趙啟艷,天吶,就那小個兒,也敢跑上門來獻拙?不用他說話,他娘直接一笤帚給攆出去了。
然后,又來了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應有盡有。
據說,這些姑娘是某幾家聯合找來讓他相看的,目的就是阻止林初夏嫁到薛家,得了這消息,倒讓原本無所謂的他心思起了變化,那丫頭到底有什么特別之處,讓人這么忌憚她嫁到薛家來?
不得不說,娃,你想偏了,不是忌憚,是不甘!
“薛國紅,你干嘛躲著我?”他剛從理發店出來,便被一怒氣沖沖的女孩子兒給截住了。
薛國紅一臉驚喜狀:“月月,你怎么知道我想你了?正想去找你,你就出現了,真夠神奇的…”說著得瑟的甩甩腦袋,“剛剃的頭,精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