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所有人都愣了,這是誰來了?
“來者何人?”蘇澄厲聲喝問,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之上。
門外的人頓了頓,似是隔著門都被這氣勢嚇了一跳,然后,有個頗為熟悉的男聲忐忑的問,“是蘇先生嗎?我是趙義,平王府的管家啊。我們郡主還在吧?”
念福一愣,他怎么跑來了?
“開門!”
門一打開,里外皆是一愣。
念福就見自家的管家帶著宮里一位有些眼熟的胖太監,帶著馬車,跟一隊羽林軍等在外頭。
見了她,那胖太監頓時面露喜色,“郡主你果然在此,快隨奴才進宮吧!”
進宮?找她進宮?
蘇澄上前將念福擋住,警惕的盤問,“你要帶郡主進宮去干什么?有沒有皇上的圣旨?”
那胖太監顯然還不夠老練,神色中頓時流露出幾分不自然,“奴婢不是奉了皇上的圣旨,是奉了太后的口諭。”
那就更不能去了,全京城誰不知道太后跟沐姐兒不合,眼下這時節召她去,能有好事?
眼看念福不肯走,那胖太監急了,“郡主,真是太后急召您進宮,奴婢就是長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拿這種事開玩笑啊!”
就算不是開玩笑,可誰知道太后安的什么心?
念福確實不愿意去,“眼下我雖不知京城出了什么事,可想來我一個小女子實在也幫不了什么。要不。你告訴我,太后召我,到底所為何事?”
那胖太監明顯有難言之隱,他急得無法,忽地想起一事,“眼下有一幫小孩兒也在宮中,聽說都是壽寧公主帶來的,好象是郡主你從前收養的小乞兒吧?”
什么?這下子吳勉也有些沉不住氣了。可他想想。到底還是沒去打聽自家孩子的消息。
不過趙義倒是想起一事,“羅武他們下午來接了羅小言,一同去看賽龍舟了,是不是也在其中?”
那這位胖太監就不清楚了,他上前一步,走到念福和蘇澄近前,低聲道,“郡主,蘇大人。有些事不是小的不想說,是實在不能說。你們也都看見了,我后頭還跟著那么些軍爺呢。要是我敢亂說話。一刀下去。小的性命就交待在這里了。郡主,您要實在想知道,小的只能說,太后是請您去幫忙的。對了,這還是皇后舉薦的。”
念福再跟蘇澄對視一眼,做出決定了。“好,我跟你去。不過我家現在有病人,需要拿些藥材,這個也請門外的軍爺行個方便。”
那胖太監回頭跟那些羽林軍商量了一下,留下兩個人陪蘇澄他們去拿藥。然后就要帶念福走了。
只是隨行人員一律不許跟上,連王府侍衛也不行。念福目光一閃。擺出倨傲架式道,“難道本郡主身邊連個服侍的人都不能有嗎?起碼得讓我帶上這兩個丫頭吧?”
那胖太監看看玉蔥玉椒,勉強點了點頭。
回頭再看破園眾人一眼,念福深吸口氣,昂首挺胸走進茫茫夜色里。
那一刻,看著她單薄的背影,蘇澄忽地生出幾分后悔。
小丫頭說得對,暴風雨永遠不會在你做好準備時才來臨。早知今日,他應該更早就把歐陽康踢出去!
可眼下這場暴風雨來得顯然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期,他們能躲得過嗎?
草原上。
歐陽康于夜色中再看公孫弘一眼,頗有幾分惱火,“你確定,消息一送到,那個…他哥就會來?”
公孫弘瞇眼一笑,“我辦事,你放心。咱們眼下可是一條藤上的蚱蜢,我又怎么會害你?”
歐陽康忍了忍,到底忍不住道,“可這樣一來,就全盤打亂皇上之前的計劃了。”
公孫弘卻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咱們能逮著老鼠,管它是用什么貓呢?”
有這么打比方的嗎?歐陽康氣結,想想卻又有些道理。
不過目光閃了閃,他還是多說了一句,“那你可得保護好我。可不是我怕死,只我是有家室的人了,不比你個單身漢無牽無掛!”
公孫弘悶笑連連,“好好好,只要你不自己往刀口上撞,我保你一命。”
歐陽康才給他一個這還差不多的眼神,公孫弘忽地又涼涼來了句,“至于掉幾根頭發,缺了點胳膊腿啊什么的,那可不能怪我。”
你!歐陽大少恨得磨牙,這個無賴,要是順利過了這一關,他以后再也不要跟他合作了!
相比起在家中焦急等待的蘇澄,在草原上被氣得七竅生煙的歐陽康,念福眼下的日子好過得多。
起碼,她終于看到了引起這場京城巨變的風暴眼。
明黃色的寬大龍床上,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那只能是一個人――
當今皇上,高顯。
遇刺了。
既然已經把她帶到了這里,那么所有的真相也就無所謂再隱瞞下去了。
因太醫在皇上跟前救治,王皇后把念福帶到隔間,跟她說起今天發生的事情。
一切緣起于下午的那場龍舟賽,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就跟往年一樣,所有的參賽隊伍比得很盡興,皇上看得也很開心。
可誰也沒想到,就在比賽結束,皇上正高高興興的要依例放賞的時候,異變突生。
“…就在那么近的地方,誰都以為那只是個擱東西的柜子,沒想到突然炸開,從里面沖出一個人來,持刀就撲向了皇上…”
雖然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可王皇后說起這一幕的時候還是面色蒼白。神情恐懼,顯然是嚇到了極點。
“幸好皇上也是有底子的人,當時就躲開了要害,侍衛也迅速上前,把那人攔住了。可誰也沒想到,那個刺客只是個幌子,還有一個刺客竟假扮成宮女混了進來,假意護駕。卻是蓄意謀害皇上。可當時,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被他蒙蔽過去了…”
王皇后說到這里喘了口氣,才能接著道,“幸好皇上穿了護身軟甲,那假宮女的刀劍只劃傷了皇上幾刀,血流得雖多,且喜沒有傷到要害。可要緊的是皇上在博斗中摔了一跤,頭磕到了,一直昏迷不醒。”
她冰冷粘膩的手緊緊抓著念福。滿是希翼的望著她,“好妹妹,我知道永寧駙馬的弟弟上回也是受這樣的傷。給你救醒的。你能不能再試一次,救救皇上?”
她的手抓得極緊,勒得念福生疼,可這也比不上念福頭疼。
她哪里會救人?
真正會救人的是衛宜年手下的那個軍醫桑多吉。
不過眼下就算桑多吉在,念福也不敢輕易答應。
這不是一個駙馬弟弟,這是全天下的皇上啊!
在救治林淮安之前。沐劭勤還敢把丑話說在前頭,可要救治皇上,誰敢說救活了是他走運,救不活就是他的命?
看看外頭那些膽顫心驚的太醫們,用一味藥就得反復斟酌討論半天。讓念福放火容易,讓她救人。怎么可能嘛!
沐太后早哭得昏死過去幾回了,不過奇怪的是,康潔蓉居然跟在旁邊伺候著,也陪著一起掉了不少眼淚。
念福沒工夫去理康潔蓉是怎么跑這兒來的,她只是不明白,眼下就是哭出金山寺的大水來,能救得活皇上嗎?
眼下皇上倒了,太后不趕緊拿出氣勢來震懾全局,光會哭得死去活來又有什么用?
就連年輕的王皇后,在痛哭一時過后,也知道要打起精神,先把后宮那些哭哭啼啼的妃子們趕回去,不許在這兒添亂,太后未免也太沒有擔當了吧?
這一刻,念福確信,這絕不是沐家的門風問題。而是這位沐老姑母,從前的沐家大小姐,一定是被過度寵愛著長大的。
正遲疑著要不要把桑多吉走時贈給她的藥拿出來,萬一拿出來又沒起到效果要怎么辦,沐太后轉頭瞧見她,沙啞著嗓子過來發火了。
“叫你來是這么坐著發呆的么?還不趕緊想法子救救皇上?”
我又不是大夫,你吼我有什么用?念福也不高興了。要不是看在她是自家姑母的份上,早翻臉了。
王皇后心說這可太過了,她雖也擔心,卻還是講道理的。扶著腰慢慢站起,輕言細語勸道,“母后您別動氣,妹妹這不正在想嗎?她又不是大夫,也不能全指望她的不是?”
這還象句話。念福如實道,“上回救醒小林大人,我其實就是幫點小忙,主要是那個軍醫桑多吉的功勞,眼下讓我來,我…”
“哀家不管!總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讓皇上盡快醒過來。否則――”
誅我九族?念福還巴不得她這么說。可沐太后到底把那句話咽回去了,“否則就要你好看!”
沐太后發完火,自己也覺有些失態,氣勢洶洶扔下一句無關痛癢的話,掉頭走了。康潔蓉看念福一眼,急忙跟上,這種時候,她再不把隊站清楚,那真是自尋死路了。
念福淡淡掃過一眼,有些事心里頭就有了數。
正想跟皇后商量下,要不要拿出桑多吉留下的藥物救治皇上,忽地就見有人闖進宮中來了。
“你們這群飯桶,這么點小傷還治不好,要你們何用?”
全副披掛的晉王高長孝公然拔劍指向太醫院的院正蔣大人,“本王限你們三天之內,讓父皇醒來,否則就讓你們集體陪葬!”
他這究竟是來探病,還是來逼宮?
(感冒似乎好了,只是留下干咳的后遺癥,好惱火。。。大家都要多保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