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全怪奴婢,不關夫人的事!
聽太后終于問責起瑞安之事,盧媽媽把心一狠,撲通跪在了大門外,這一下子用勁猛了點,疼得她也不用作秀,便眼淚長流。(鳳舞文學網)(鳳舞)
當日夫人派奴婢去尋找國公爺失散的妻女,奴婢便存了份私心,不想讓人被找到,可這也是情有可原的呀!
盧媽媽哭訴道,國公爺,您只知夫人是為了尋了依靠才嫁進國公府,可曾知道我們夫人從前過得有多苦?她十二歲便沒了親娘,該出嫁的時候也沒個可心的人張羅,弄得一拖再拖。好容易打算說親了,又遇上戰亂,夫人只得躲到鄉下避禍,這一蹉跎,年歲就更大了。中途親爹又沒了,守孝又是三年,再后來便又是侍奉外祖父母終老,再給他們守孝。
等到太后娘娘尋上門來時,您知道夫人當時有多高興么?連老奴都覺得是老天終于開了眼,要給夫人一個好歸宿。所以就算您當日重病纏身,可夫人還是很高興的嫁了過來,只覺得終生有托。可您稍好了些,就要去尋您原先的妻女,這讓人心里怎么想?老奴也是打抱不平,才瞞下她們的消息,并非故意啊!
沐太后聽得微有動容,當日,她也是看著譚夫人年紀既大,際遇坎坷,又素有孝名才擇她進門。心想萬一弟弟有什么不測,譚夫人也可以頂著國公夫人的名頭安穩度日,不象那些年輕的高門貴女,易生出別樣心思。
劭勤,就算是譚氏進門晚了些,可畢竟也是哀家作主娶進門來的,她這輩子也不容易了,算了。還是讓她進門來吧。她再看蕙娘一眼,終于妥協的道,頂多。算作二房吧。
什么?二房?譚夫人愣了愣,那她豈不是要永遠矮蕙娘一頭?
不過這個結果。說實話也在她的預料之中。畢竟蕙娘在禮法上占了先,又有親生女兒撐腰,她想要越過去著實難度不小。
要不就先這樣吧。譚夫人咬牙勸自己接受,只要留下,難道她還斗不贏一個鄉下來的小婦人?在后宅之中,想要一個人不好過,那可是太容易的事了。
只她還在矛盾中勸服自己之際。沐劭勤淡淡開口了,清華如玉的臉上有憐憫,卻沒有半分松動之意,若是二房。那須由正妻許可。長姐,你不如問問蕙娘,她可愿意?
沐太后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再看蕙娘一眼,語氣軟了下來,她畢竟也進門六年多了。礙不著你什么事,留下給你做個幫手,打理家計也好。
她心想自己都這樣低聲下氣了,蕙娘多少也該給點面子吧?沒想到蕙娘徑直搖頭,我覺得一點也不好。
沐太后沒想到蕙娘居然這樣當眾下她的面子。不由氣結,你怎么這么沒有器量,不知道憐憫?
蕙娘一臉無辜,大姑姐,她可憐是她的事,跟我有什么關系?為什么要因為她可憐,就讓我把丈夫分她一半?那這世上可憐的女人有多少,難道我見一個就得往家里收一個,不收就是心腸不好了?將心比心,就說大姑姐你自己吧,難道會因為別的女人可憐,就把她收進家來,送你自己丈夫做小?
沐太后給她噎得無話可說,半晌才惱羞成怒道,難道哀家在這個國公府里說話就這么沒人聽了嗎?你既如此蠻不講理,那哀家也不跟你客氣了。譚氏你帶著成冠進來,我看這個家里究竟有誰敢趕你出去!
念福這下氣得不輕,這不是講不贏道理,開始耍流氓了嗎?
可沐劭勤上前一步,肅然道,太后娘娘如果一定要讓她們進來,臣等自無法阻攔。念福,去叫你姥姥姥爺收拾起來,我們走!
贊!念福早想說這話了。
什么平國公啊,姐不稀罕!她又不是沒本事沒地方住,只要有爹有娘有全家人在一起,做不做這個平國公有什么要緊?
沐太后沒想到事情突然演變成這樣,她就一個親弟弟,真要是沐劭勤走了,她還要這個國公府來裝譚夫人這些個不相干的人,那才是腦子壞掉了。
劭勤,你,你是故意要氣我是不是?咱們沐家就剩你我姐弟二人了,你還要絕情的離我而去么?
看老姐姐連眼淚也擠下來了,沐劭勤卻轉身一本正經的道,長姐,眼下沐家并非你我二人,加上蕙娘和念福,是四個人了。我離開這個國公府,只為了不違逆太后娘娘的意思,可不是棄長姐于不顧。
沐太后給他氣得有火也發不了,一肚子的憋屈。
眼看局勢又要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發展,譚夫人給盧媽媽使了個眼色,盧媽媽頓時又叫起來,千錯萬錯,全是奴婢一人的錯,請國公爺不要生夫人的氣!
沐劭勤眉頭一皺,才要發話,忽聽門外有人道,這賤婢確實該死,國公爺,請恕在下不請自來。
聲音清越,隱帶磁性,那笑意吟吟,掛著兩撇小胡子可不正是小鳳哥柴榮?
他的身后還跟著一人,換了身端莊新衣,人也顯得大方得體了些,只那一雙眼睛卻仍是閃爍不定。不是高氏,卻又是誰?
念福還在詫異之中,那盧媽媽見著高氏,忽地臉色鐵青,咬了咬牙,她再看譚夫人一眼,那已是困獸陷入絕境時的了無生機。
夫人,奴婢服侍您一場,沒想到臨了落得如此下場。千錯萬錯都是奴婢一人的錯,不敢埋怨旁人。只求夫人念著奴婢這些年的一些苦勞,賞奴婢身后一點顏面吧!
譚夫人目光沉沉的看著她,微微眨眼,似是答應。
不好!念福猛地會意,快攔住她!
已經來不及了,盧媽媽從袖中掏了一瓶早準備好的毒藥,一仰脖全喝了下去。
柴榮快步打開她的手,那小瓷瓶摔在地上。殘存的毒液燒出陣陣白煙,顯然極烈性的毒藥。
斷腸散。柴榮看著耳朵鼻子里已經流出鮮血的盧媽媽,搖了搖頭。
這一番巨變。著實把人嚇了一跳。
高氏慌了,趕緊連連擺手道。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當初,是她到懷安鎮來打聽蕙娘你們的消息,又讓我把蕙娘你的銅簪偷來給她的。后來,也是她讓我放火,說只要毀了念福的臉,就能讓秀秀代嫁。這些事。可全都是她教我做的。后來上了京城,也是她想殺我,把我推進河里的!
你閉嘴!譚夫人厲聲將她喝止,人都死了。當然任你怎么說!她叫你去做什么你就去做,她難道是你親娘嗎?
她又望著沐太后的方向跪下,悲泣道,太后娘娘,就算是我管束下人不力。但盧媽媽好歹也是一片忠心為我。真要追究起來,這個女人才是罪魁禍首!
她將高氏一指,眼神狠絕,明知自己親人的消息,卻故意隱瞞下來。她難道不比盧媽媽更加可惡?如果國公爺一定要為了瑞安之事怪罪于我,將我們母子趕出家門的話,說不得妾身也只好做一回出格之事,上官府請求先治了她的罪!
這話說得眾人一哽,連蕙娘都有些無話可說。
高氏再可惡,可畢竟也是自己親嫂子,真要是把她送了官,于自己又有什么好處?這個時代,一個家里出了罪犯,全家人都會跟著抬不起頭來。甚至還會禍延子孫,連累得幾代人都無法讀書做官,做個平民都沒資格。如果不是顧慮到這些,當初施家老二又何以會忍氣吞聲,只是不跟兒子媳婦來往了事?
就在此時,沐成冠因為發著燒,又一直在冷地里吹著風,更兼看到盧媽媽的慘死,受不住這刺激,小身板晃了幾晃,竟是暈了過去。
譚夫人見狀越發大哭起來,成冠成冠,就算你不是這個家的親生子,到底也在這里養了幾年,就是養條狗也沒有這樣冰天雪地把人扔出來吧?你要去了,娘還有什么活頭?罷了罷了,不如你我母子二人,今日就死在這里,也好過日后不明不白的走出去,受萬人恥笑!
不得不說,她這一番唱念做打,十分到位。蕙娘性子最烈,但心地最軟,先就受不了了,不管別的,趕緊把那孩子接進來醫治吧?
沐太后聽她話語松動,也忙道,說的是,難道一定要鬧出人命嗎?
可沐劭勤卻有些猶豫,因為他深知,這個口子一旦開了,后頭就有沒完沒了的麻煩事。可眼下這情況,能不讓人進來的?那也未免太過狠辣無情了吧?
喲,這是怎么了?正亂著,卻見一輛眼熟的馬車過來,念福心中一喜,趕了出去,車門打開,歐陽康扶著高老大夫下來了。
念福顧不得問他們怎么來了,先道,高爺爺,你快來看看這孩子吧。
譚夫人卻心中一緊,沐成冠暈得恰到好處,她還沒進門,怎么能讓人把他治好了?故意作出護犢狀,不讓高老大夫探視,你們想弄死我的孩子嗎?休想!
高老大夫一怔,卻是歐陽康反應快,先說話了,現有這么多人在場,我們就是要謀害你的孩子也得尋個無人之處才行,這眾目睽睽之下難道就不怕吃官司?你現在不讓大夫看,沒人管得了你,不過等到他真有個三長兩短,可別又怨我們見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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