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知錯!”念福給祝四霖吼得一屁股坐歪了,在車里就給師父跪了下去。
“知錯?我看你膽子大得很!”祝四霖往窗外瞄瞄,見那車夫并不留意,才壓低了聲音罵道,“你當這世上人都是瞎子么?敢在幾千號人跟前這樣干,你知不知龗道要是稍有差池,人家定你一個妖術,你就有可能被活活燒死!咱們祝家第三百三十四代就出了一個這樣的弟子,學藝未成就出龗去賣弄,給果給人當成妖孽,釘在法場上一把火燒了,連累得祝家接連三代都沒人敢出來行走江湖。人家那還是做菜時用的火,你可倒好,什么都不用就敢弄出個天譴來。哼,要不是平國公不追究,你這件事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他是越說越氣,罵得唾沫橫飛,不少星子都噴到了念福臉上。
敢躲么?那是找死。
念福乖乖的把頭埋得更低,跟蛤蟆似的趴那兒任他罵個過癮。末了才可憐兮兮的替自己辯解,“我那不也是逼得沒辦法么?師父您是沒看到,當時歐陽康都傷成什么樣了…”
“哼哼,說來說去,都是為了那個臭小子!真是女大不中留。也不想想,要是你有個好歹,你讓師父怎么辦?”
聽著這醋意十足的話,念福忽地靈機一動,頓時討好龗的道,“其實,我對那丫頭還是客氣的,要是換了師父您,徒弟都敢去燒了國公府!”
“呸!你咒我啊?”
呃…馬屁拍馬腿上了,念福縮著腦袋又趴下去扮蛤蟆了。
可祝四霖瞅她那樣兒。又拉長著臉嘟囔了句,“也算你還有三分火氣,沒丟了我們祝家的臉。”
咦?這話是什么意思?
沐蛤蟆又想抬起頭來,卻被祝四霖抬手敲了下去,“老實跪一會兒,也讓你長長教訓!幸好這回是那個狗屁縣主鬧得太不象話,皇上動了怒,你也算是逃過一劫了。”
念福又好奇了,宮里的事情他怎么知龗道的?一定是余三勝!看了他們師兄師弟,果然還是在暗中勾勾搭搭啊。
不過瑞安到底是個什么下場呢?
可這個話題祝四霖卻不肯再接下去了。只讓車夫去了北市。等到車子停下,念福從車窗里抬頭一瞧。
咦?師父怎么帶她來了祝家食鋪?
時間還早,不到午飯的時候,可祝家食鋪簡陋的大棚前。已經擠滿了人。
“我只要一份米飯。五文錢的串串。可以嗎?”
“可以!”
“一份叉燒飯,再加兩個串串可以嗎?”
“可以!”
“一份梅菜燒肉飯,再要一個你們的鹵菜拼盤。再來二十文錢的串串。”
“這位大哥,我家的飯份量很足的,你要這么多萬一吃不完就浪費了。不如先來一份飯,半份鹵菜,兩個串串嘗嘗鮮。等吃完了不夠再加,行嗎?”
“好啊,謝龗謝你。”
這還是念福頭一次站在外頭打量自家的生意,怎么說呢,挺滿足,也挺驕傲的。不管客人點了多少錢的飯菜,食鋪的伙計都一樣的熱情待客,甚至還會主動為客人著想。
這些伙計們,無論是家里的下人,還是羅長那些孩子,其實念福并沒有答應過要給他們多少好處,可大家都自發的賣力為她吆喝著,把這份生意當成自己家一樣盡心盡力。這真是…
“看什么呢?我讓你注意這個!”正當念福感動的情緒剛剛醞釀出來的時候,被人毫不留情的打斷了。
祝四霖緊盯著里面每一份菜的形狀樣式,目光里有些羨慕,也有點妒忌,“哼,不就是刀工好嗎?有什么了不起?只要肯練,我們也能趕上來。”
啥意思?
念福聽出不對勁來了,敢情師父帶她來,并不是為了考察她的生意狀況,而是考察某人的刀工?
再看兩眼,祝四霖悻悻的放下車簾,“別看了,走吧!”
這么快就走了?念福還想下去跟大家打個招呼呢。可眼下肯定是沒機會了,祝四霖閉上眼也不知盤算起什么,可看那神色,絕沒有好事!
念福心有戚戚的往角落里縮了縮,而在車外,有個臟兮兮的小胖妞擦著她們的車輪而過,走到了祝家食鋪跟前。
摸摸咕咕叫的小肚子,小姑娘用力深吸了口氣,好香啊!然后,她找個角落蹲了下來,不走了。
皇宮里已經亂成一團了。
鄭貴妃抱著女兒的小枕頭哭得死去活來,皇上高顯在旁邊走來走去的罵,“看吧看吧!小孩子胖一點有什么呀?可你們倒好,成天在她耳邊說說說!眼下說得孩子傷心了,離家出走了,你滿意了?況且,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來報朕?”
鄭貴妃哭得越發傷心了,“都是臣妾,是臣妾的錯!我昨兒先聽說壽寧不見了,還以為她只是一時的孩子氣躲起來了,就讓宮人們先去找找再說。可后來天黑了也沒找著,才覺得害怕,可那時想回稟皇上,皇上卻召了平國公入宮…臣妾,臣妾不敢來說呀!”
高顯氣得又要發脾氣了,此時太后卻是聞訊跟皇后一起趕過來了,“這是怎么了?壽寧怎么好端端的就不見了?”
待把事情又說了一遍,太后也是又急又氣,罵了鄭貴妃幾句,又問,“那有沒有著人往假山洞里,水池子里找過?孩子…”會不會是出意外了?
鄭貴妃最怕這種可能,哭得更厲害了。
此時,有太監捧著一套小孩宮裝匆匆趕來,“啟稟皇上,這套衣裳是剛剛在御花園外發現的,可是…”
鄭貴妃已經撲上去了。緊緊抓著衣裳,“呀!這是壽寧的衣服,是她的衣裳!這裙角有塊油漬,我原說不要了。可她喜歡,非要留著,還天天穿,斷斷造不了假的。那她人呢?”
太監硬著頭皮回話,“那小公主可能溜出宮去了。我們在那里只發現幾個小孩腳印和這套衣裳。左右找了半天,也不見小公主的身影。”
這下麻煩了!高顯恨恨的跺了跺腳,一時沒有吭聲。
可鄭貴妃撲倒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皇上,皇上求您下令趕緊讓士兵去找找壽寧,找找我們的女兒吧。要是時間拖長了,可就來不及了!”
皇后微微搖頭。心想這真是關心則亂。本來挺聰明的鄭貴妃怎么此刻也糊涂了?
果然。太后先發話了,“真是胡鬧!要是讓士兵滿城風雨的去搜尋壽寧,那才是把她把往險境里推。天知龗道會不會有人貪圖懸賞或想跟朝廷作對的。綁了她去要脅朝廷,還是秘密派人尋訪的好。”
皇上懶得看鄭貴妃了,卻是問起照顧女兒的貼身女官,“公主丟了,難道什么也沒帶走?”
這個女官倒是個仔細之人,很快回道,“公主還有一套從前做游戲的民間衣裳不見了,因昨兒本來說要跳舞,所以公主戴的全是些花哨但不怎么值錢的首飾,倒是不怕人見財起意。而且,小公主雖有些嬌慣,但性子和善,又很聰明,不會輕易跟人起爭執,我想她要沒有遇到什么歹人,暫時應該是安全的。”
高顯點了點頭,“你做得很好。那依你看,壽寧離了宮,最應該,或者她最想去做什么?”
“跳舞!”這回不用女官答話,鄭貴妃搶著說了,又有些怯怯的看高顯一眼,又后悔又不安的道,“或者,去大吃一頓吧。她前些天一直叫餓,我都沒給她吃肉…”
高顯的臉頓時黑了,“難道老子拼死拼活打下江山,是讓我閨女連飯也吃不飽的嗎?等孩子找回來,我看往后還有誰敢不給她吃肉!”
他火冒三丈的大步走了,去安排人找閨女了。
留下的皇后倒是有幾分想笑,只是生生忍住了。太后再瞟鄭貴妃一眼,也沒甚好聲氣,“壽寧是胖了一點,可別人說她,你這個當娘的怎么也嫌她?孩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怎么能連飯也不能她吃飽?”
鄭貴妃滿心委屈,心想要不是宮里的人天天笑,她至于這么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么?弄得現在自己跟個不給孩子吃飽的后媽似的,人人都怪她,她上哪兒說理去?
倒是皇后,有幾分理解和同情,上前勸道,“母后,您就別生氣了,宮里人多嘴雜,也怪不得鄭貴妃一個。她丟了女兒已經夠傷心的了,眼下還是先找回孩子要緊。”
太后娘娘不啰嗦了,宮里的都是自家兒女,就算有錯,也要遷怒到外人頭上。
“都是瑞安那個丫頭不好,昨兒要不是她,皇上也不會發那么大的脾氣,若是早些報上來,今天也不至于弄成這樣!”
皇后忙順著話道,“說得是呢。眼下弄成這樣,要如何處置肯定皇上也很為難吧?要說這件事里,最吃虧的就是小舅舅了,都分離了這么些年,誰知龗道那孩子就變成這樣了?”
這話真是說到太后心坎里去了,她當然覺得自己家人全是好龗的,闖了禍的都是外人。
“昨兒要不是你舅舅當機立斷,都差點釀成民變了!不過他非說此事是他沒有盡到教導之責,又產生了如此惡劣的影響,一定要以身作則,替皇上給天下人樹個典范起來。可他這輩子夠苦的了,怎么還能讓個野丫頭禍害了他…”
太后嘆息著,搭著皇后的手走了。鄭貴妃這才委委屈屈的從地上爬起來,可一瞧見女兒的小衣裳,又想哭了。
女兒呀,你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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