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巖鎮,是通往混亂妖海的一處中轉點,因此此鎮雖小,但人流量卻不少,每到中旬,海妖興起的時刻,更是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不少武修,劍修,甚至傳說中的獵妖者,都會打此經過,進入混亂妖海中獵妖,因此,此地催生出了許多供人交易的“地市”。
所謂“地市”,就是地下暗市的意思,不被官面上所承認,也因此用不著向石巖鎮各大世家交付不扉的行費稅金。
任何一座城市,皆少不了官面上那些大的寶閣,藥堂,珍獸坊,也絕對少不了這樣的地下暗市。
石巖鎮東的“浮欄角”,就是這樣一片極為熱鬧的“地市”,只在每月中旬十五號下午到晚上的那一天開放,地處偏僻,氣味難聞,但是,卻從來不乏人流。
今日,正是一月一輪的十五號。
白天的時候,這里還是一片死寂,一到黃昏,就開始熱鬧了起來,無數小攤小販,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隨手拿個布卷往地上一扔,便將幾樣東西擺在上面,坐在其后,吆喝起來。
“百年血鴉根,三十石幣一枚,要的快來買啊!”
“極品星語花,跳血大售賓,僅售五十八枚石幣一枚,欲購從速!”
“新鮮出爐,新鮮出爐,青龍誕三瓶,功能養氣補血,提升修為,一百石幣一瓶,僅此一家,別無分號,機會不容錯過了!”
“走過路過,看一看瞧一瞧了…真正的玉光紫堪,出自雙耳狐族,煉制‘紫光丹’的極品主藥,價值連城,今天只售三百石幣…”
聽到他們這樣的吶喊聲音,不少攤位前果然圍了不少人群,不過不時有一兩位推主,往“浮欄角”東面望去,那里有一個小小的攤位,此時卻被圍得水泄不通,不時傳來各種聲音。
“小哥,這是什么東西?”
“燈,你說這是燈,哪有如此奇怪的燈,居然還會轉動,還會講故事?”
“喂喂,別擠別擠,多少錢一個?紅色的這個我要了,誰也別跟我搶!”
“這個…好吧,姑且稱之為‘燈’,怎么用?”
攤位后,是一位面色沉靜灰衫青年,雖然衣著簡樸,但一直臉含微笑,耐心的解答著眾人的諸多問題。
縱使圍在人群之中,依舊難掩其獨特的一份寧靜氣息,沉穩而簡樸,在他面前的地面上,擺放著三大七小,十只顏色不同的走馬燈,有船有馬,有龍有鳳。
有幾只里面的蠟燭,更是已經燃起,不斷旋轉起來,若沙燈影戲,馬騎人物,旋轉如飛。
此刻,整個浮欄角,攤位近百,密密麻麻鋪了一條街,其中不乏有上百,甚至近千石幣的珍貴物品,但竟沒有一個能有灰衫青年面前攤位熱鬧的。
不少攤主羨慕的望向那個方向,心中實在好奇,此人到底在賣什么東西?居然能招徠去那么多的人群。
如此火爆的攤位,即使歷來,也是少見的,除非出現一些實在珍稀的天材地寶,但那等東西,在這個小小的石巖鎮,卻是幾十年都難以出現到一次的。
莫非,今天又出現了一次不成?
眾人皆好奇,卻又不方便過去觀看,只看到無數男女,老少,窮富,一旦圍過去,看上一眼,就幾乎沒有能挪得動步的。
這般奇景般的現像,直撓得不少攤主自己心中都癢癢。
青年攤前。
一大堆人圍在其旁,煕煕攘攘,不斷問價。
“小哥,你這些東西到底怎么賣?”
“是啊,你這什么‘花燈’,我看不錯,這個花鳥燈我要了,多少錢一個?”
見到終于有人問價,灰衫青年心中似乎早有定價,微笑答道:“三十石幣一個!”
“什么,三十石幣,這么貴?”
旁邊,不少人聞言,皆是吃驚不已,睜大了眼睛。
三十石幣,那幾乎都是一戶普通人家半年的積蓄了,用這么多錢購買一個裝飾品,明顯劃不來,就是之前問價的那名藍衫大漢,也不由得尷尬的將手中花燈悄悄放下。
他原本以為最多幾個石幣就夠了,卻沒想到灰衫青年一開口,就是獅子大開口,這樣一個由紙糊竹骨做的花燈,居然也要三十石幣一個。
十個以下他勉強可以拿得出來,三十個,就算他敢,回去他還不得被他那老婆子打成豬頭。
圍觀人的熱情一下子消退了許多,不少人搖頭,認為灰衫青年這些花燈多半是賣不出去了。
這些花燈,新奇絢麗,別具一格,好則好矣,就是價格太貴了,一般人家,根本不可能舍得花錢購買。
不過,雖然買不起,但人們依舊擠在旁邊,不愿離去,即使買不起,看看也是好的。
這樣的東西,以前可是從來沒有人出現過,以后可也未必再有機會了,于是一個個擠在唐古的身邊,對他擺出的十個花燈嘖嘖稱奇不已。
見狀,灰衫青年依舊一臉平靜的神色,不疾不徐,似乎對于眾人只看不買的行為,也根本毫不在意,并不著急。
只見他打開火熠子,慢慢地將剩下的幾盞花燈也一一點燃,瞬間,或緋紅或淡紫或暖藍或淺綠,那些花燈都散發出五顏六色,絢爛迷離的光芒,將浮欄角旁邊的這一小塊照得通亮,如置身燈海。
十盞不同顏色,不同形態,不同大小的花燈,盡皆綻放出它們絢目迷人的絕世光彩,一時間恍惚若夢,美到極至,路旁的人頓時不由一齊癡迷。
他們一生何曾見過如此夢幻般的景象?一時間俱是驚得呆了,頓時更是挪不動步了。
片刻,灰衫青年面前的攤位旁,聚集的人更多了。
見狀,灰衫青年眼中,終于露出一絲笑意。
另一個世界的各種花燈,發展了千百年,早已爐火純青,灰衫青年雖然不奢望做得如另一個世界那樣好,但畢竟見得多了,圖個新鮮,短暫吸引一下眼球,還是可以做到的。
如此多色彩斑瀾,各具特色的花燈擺放在一起,引起的轟動,那是必然。
因此,灰衫青年絲毫不急,他其實在等,等那些真正愿意購買他這些花燈的人。
自來此之時起,灰衫青年就沒有打算要將這些花燈賣給普通人群的想法,之所以一口氣喊出三十石幣的天價,就是有著自己的打算。
此花燈制作工藝簡單,材料普通,相信過完今日之后,只怕再賣上幾次,很快就有人能夠模仿了,而且模仿的比自己的還要好。
因此這種生意,幾乎就是做個一波流,圖個新鮮,一旦新鮮勁一過,自己就再也無法從中賺取到絲毫的財富了。
因此,要么不賣,要賣,就趁著這股新鮮勁大賺一筆,不然,以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終于,灰衫青年等待的人到了——
如此高價而又從來沒有人見過的花燈,想不引起人們的注意都難,灰衫青年這里的情形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市集,圍觀過來的人群頓時就更多了。
青年攤位前,里三層,外三層,全部都是人影,所有人指著攤位前的那些花燈,嘖嘖稱奇,指指點點,議論哪一盞最好看,哪一盞花燈最奇異。
此處,儼然成為了市集中的一處小中心點。
隨著人潮越來越多,一些世家小姐,大族千金,也終于隨著人群被吸引了過來,而她們,就是青年心中,最佳的售賣對象。
因為唯有她們有錢,也愿意花錢,更可能喜歡上這些東西。
新奇,漂亮,美觀,絢麗…說的都是一個中心點,也是一個意思,但就這一點,青年就可以肯定,這些少女千金,沒有人能阻擋它們的魅力。
果然。
隨著人潮越聚越多,沒片刻時間,人群中,一個身穿淡紅宮裝的美麗少女,終于抵擋不住灰衫青年攤位上這些美麗花燈的吸引,問完價格后,便從懷中掏出三十個石幣,遞給灰衫青年,指著一座青燈素月的蓮花宮燈,開口道:“三十石幣,這個我要了。”
“好。”
灰衫青年點頭答應,隨即把那宮裝少女所需要的蓮花宮燈挑出,遞給了她,并說明了戲玩之法。
誰知,那宮裝少女取走宮燈后,卻并沒有立即離去,反而一臉好奇的望著灰衫青年身前那個最為出彩的淡黃色走馬燈,詢問道:“攤主,你這個還會不斷旋轉的怪燈上面,畫的這些小人兒,都是些什么意思呀?”
灰衫青年不怕有人問,就怕沒有人問,當即微微一笑,繪聲繪色的給她講了起來:
“傳說呀,百年前有個貧寒書生,名叫柳夢梅,偶然夢見在一座花園的梅樹下,立著一位絕世佳人,說同他有姻緣之分,從此經常思念她。
另一個地方,有位才貌端妍的杜姓少女,一次從花園回來在昏昏睡夢中,夢見一書生手持半枝垂柳前來示愛,兩人在牡丹亭畔幽會,后來從此愁悶消瘦,一病不起…
其后,梅花瘦庵,夢梅赴京,太湖石下得畫像,夢魂重會,掘墓開棺,起死回生等等,不一而足,千奇百折,蕩氣回腸…”
灰衫青年足足講了半個時辰,方才講完,口舌都快干了,而四周的眾人,包括那名宮裝少女,全部呆了,依舊沉浸在故事的情境中,不能自拔。
如此纏綿悱惻,奇巧迭出,宛轉精麗的故事,就是在另一世界,也是流傳千古,經久不衰。
更何況,是在這群從來沒有聽過此等故事的少女,與圍觀的一群普通人眾之間。
眾人一個個如癡如醉,為故事中的人物或喜或怒或哀或怨,動情不已,卻沒有想到一盞花燈中,竟然也能蘊含有如此豐富的故事。
一瞬間,灰衫青年這邊的攤位前,圍聚的人更多了,因為這個美麗故事的出現,其他一些本還有些躊躕的世家女子,也不由紛紛掏出石幣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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