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尾張尋妖

　　現在神無的位置是尾張城，嚴格意義上這個時代的十一區并沒有城市的概念，所謂的“城”指的實際上是作為軍事要塞而存在的城堡，雖然實際上城堡主人手里的兵力很有限，根本夠不上軍事要塞的標準。風云網用一句話概括日本戰國的歷史，那就是“村長，我們今晚到哪打獵？”所謂諸侯，手上的兵力著實對不起觀眾，所以如果看日本的歷史電視劇尤其是反映戰國歷史的電視劇，我們經常就能看到一個諸侯對著手下的第一猛將說“給你三十勇士，把xx城給我打下來”這種話。

　　如果結合這個歷史前提的話，瞬間發現真田幸村大阪城之戰最后輝煌的悲壯蒼涼其實也就那么回事兒，相反還反映出了他的武力不濟，極度懷疑當時站在那里的要是霸王項羽或是鬼神呂布的話，德川胖子就算沒死也沒資本打仗了。反正在日本諸侯之間的戰爭中，參戰人數和傷亡人數之比從來都是一個很離譜的數據，直讓人懷疑他們不是在打仗而是在賣萌，讓這倆殺神上場那肯定就殺的一個都不剩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士兵數量少，所以管理起來也是異常容易，從諸侯，到效忠于諸侯的小貴族也就是武士階層，負責偵查的忍者部隊以及最基層的士兵，全部都可以安置在城里，而不至于像古代中國一樣將軍在城內軍隊在城外。當然區別還是有的，要不然就徹底亂套了，住在最中心高大城堡里的一定是諸侯，武士和高級官員就圍著城堡居住，再隨便找個地方駐扎軍隊，圍墻一圍就形成了一個內城。

　　而就是這么一個兵力不多的小城，在這塊兒快要被妖怪玩兒壞的陸地上。卻無疑是最安全的存在，因此一般的民眾自發的在城外聚集，最終形成了沒有城墻卻有上萬人口的大市鎮。這就成了外城。明事理的人都知道，一旦發生事情。外城的平民百姓就是內城最好的緩沖帶，而內城那數量少到可憐的士兵是絕對不會出動保護外城的，但在這種人心慌慌的年代，哪怕能找到一點心理安慰也是好的。

　　而作為一個名符其實的大城，在未來會出現第六天魔王、尾張大傻瓜織田信長的尾張城，在這個時代也不可能單純作為居民的聚集地而存在，無論再艱難日子還是要過的。因此尾張城還是一個很大的商業集散地。來往之間除了平民之外，肯定有不少身份顯赫而且不怕死的人物，為了將之區分開，也同樣為了增加創收。現任尾張城主括弧不是信長兄十分機智的將外城劃分為平民區，內城劃分為貴族區。

　　這種劃分可不是一個名字的區別，兩個區域之間的環境可是有著天壤之別，舉個栗子，就以十一區最喜聞樂見的泡溫泉來說。如果實在平民區泡溫泉。那你只能和一群摳腳大漢擠一個水池子，那種肌肉碰撞接觸的哲♂學氣息絕對會讓你欲仙欲死欲罷不能，當然低頭撿肥皂什么的也最好別試。而如果是在貴族區，那你不但能一個人獨占一個大池子，而且還會有一群脫得赤條條的美貌少女來服侍你。別問我如果是女人怎么辦，這個時代的十一區女人是不會有這種地位的。

　　日本傳說中的妖怪大部分要么和女人死后的怨氣有關，要么就是不貞潔的蕩婦所化，就比如說神無干挺的那只絡新婦都屬此類，足可見這里女性的地位低下到什么程度了，也就neet那種論外才能成為眾星捧月的存在。而在享受完混浴的殺必死以后，如果你看上了其中一個或幾個少女，只需要付出一定的錢財就可以將她們帶回去作為侍女永遠服侍自己，如果心情好了，賞她們一個小妾的地位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三妻四妾在這里也是常事，順便一提這種關系是不算在正式婚姻里的。

　　而這種區分制度也無疑極大地滿足了那些“高貴人士”的虛榮心，讓他們紛紛給機智的尾張城主點出了三十二個贊，并且砸下了大量的打賞（話說好久沒見打賞了啊）。而這種絕對會讓現代人權主義者平等主義者血脈噴張戰你娘親三重天的等級制度，在這個時代根本是隨處可見，尾張城主只是做了大家都會做的事情而已。

　　至于那些少女是哪里來的...我說奴隸制度你們明白么？饑荒、災害、瘟疫...隨便哪一個都是能讓普通百姓家瞬間完蛋的大禍，更遑論還有著一票唯恐天下不亂的妖怪在那里可著勁兒禍禍，平民百姓的生活相當艱難。像少女出云家那樣，只要自己的女兒違背禮教拋頭露面一下就能生活下去的情況，其實已經算是小康階級了，對于大部分的平民家庭來說，想養活多一個人都是一種奢望。

　　所以為了自己能活下去，也為了自己的兒女能夠活下去，即使再不忍，在必要的時候也必須將他們交給奴隸販子，跟著奴隸販子起碼還有一口冷饅頭，跟著自己卻連最基本的稀粥也喝不上。如果運氣好的話，在類似這種混浴的場合被哪個貴族看中，然后被帶回去當作小妾哪怕婢女，也就一輩子生活不愁了，不過這種機會實際上小的可憐，大部分奴隸都在遇到這個機會之前就被折磨致死了。

　　一不小心就扯遠了，我們回歸正題，現在神無就在尾張城的貴族區里泡著溫泉，當然以他的性格，那種喜聞樂見的殺必死服務已經被果斷拒之門外了，他只是一個人在大池子里擺出溺死之人的架勢靠在池壁上。這個地方判斷貴族的方式很簡單，有錢就行，所以有高天原金庫支持的神無能輕而易舉的混進來，對于這種分級制度，他并沒有去強行改變的意思。還是那句話，無論做什么都要先考慮后果，那樣才不容易后悔，這種制度雖然無情但卻維持住了人類社會岌岌可危的穩定，在妖怪的威脅還沒有消失的情況下，因此而挑起人類之間的內斗是很愚蠢的行為。

　　而之所以會選擇這座城市作為自己除妖工作的第一站。則是因為在寫輪眼的觀察下，這座城市娘的都快打上馬賽克了，那個黑的啊。從墨池子撈出來的都遠遠不及。綿月豐姬告訴過神無，基本上每一個大城都有一只或者多只大妖怪。荒山野嶺中也是不少，正是這些大妖怪聯合起來織出了天空的妖云，阻止了高天原觀察地面。現在用寫輪眼一看，綿月豐姬的確所言非虛，彌漫在尾張城的妖氣已經形成了一種龍卷風的形態，源源不斷的供給著天空中濃厚的黑色妖云。

　　當然普通人是感覺不到的，在他們的感覺中尾張城的環境只會有些陰冷而已。黑云龍卷什么的更是不可能發現，只有在特異者眼里，尾張城才會是這么一副不招人待見的樣子。神無以前除掉那些下級妖物的地方雖然也有著黑霧盤旋，但是卻也沒達到這么濃厚的地步。從這種情況來看，尾張城里明顯是盤踞著一個實力強大的大妖怪，而且看其對妖氣的操縱力，應該還是一個走“收集畏懼”路線的妖怪。

　　在這里需要科普一下，和西游記中山精野怪修煉化形所成的妖怪不同。日本的妖怪和神明一樣，也是從信仰中誕生的，所以才說他們妖怪神明傻傻分不清楚。只不過神明收集的是正面的信仰，而妖怪收集的則是負面的，也就是人類的“畏懼”。這黑色的“妖氣”也基本是由人類的負面情緒組成的。

　　所以妖怪才需要吃人，并不是因為他們真的需要人肉里的什么東西，人肉的成分和動物的沒什么不同，要真是為了口腹之欲，費盡心思襲擊人類顯然是不合算的，尤其是有些弱小妖怪的實力甚至還比不上一個農夫。他們這么做的原因實際上是為了保持人類對自己的畏懼，由畏懼之中誕生的妖怪，一旦失去了畏懼無疑就會立刻消失，就比如說在天朝最耳熟能詳的滑頭鬼。

　　滑頭鬼的本體就是鏡中花水中月，這玩意兒也會成為妖怪，無疑和人類的畏懼脫不了干系，而一旦徹底失去了畏懼，他們也會是實力下降最大的。當然了，無論在哪個地方都會有那么些不走尋常路的家伙，比如說一蓮二幽三大八之流，她們就是在收集畏懼或信仰的同時，將其中的一部分化為了自身的力量，所以在后來信陽消失的時候才能勉強維持存在，還能有余力建立一個幻想鄉以求自保。

　　除此之外，日本的妖怪中也是有那么很小一撮天生地養的，而他們普遍實力都很強大，甚至超越了高天原眾神。比如說傳說中的八岐大蛇，在它的時代還是沒有人類的，雖然這樣一來奇稻田姬的存在就成了一個矛盾，它只是天地間怨氣和戾氣的集合體；還有就是日本的龍神，是星球意志以山川河流為象征具現化的形象，和人類的信仰是無關的；而最為東方粉們所喜聞樂見的，就是二幽中的那只太陽花妖，日本傳說中可沒有和她相關的記載，所以她也是自然成妖的一個典型。

　　不過在紫媽尚未成為妖怪賢者挑頭，或者干脆點兒說在紫媽都未必誕生的這個時代，像這種類型的妖怪基本是沒有的，幾乎所有妖怪都把自己當成了能量中轉器，吸收畏懼轉換成招式放出去，身體里不留一點，這就是他們的戰斗方式。

　　“說起來，今天尾張城的烏鴉意外的多啊，不會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吧？”看著頭頂一只“哇哇”叫著飛過去的黑色中型鳥類，鼻子下面留了一撮小胡子的商人有些擔心的自言自語道。看他這幅憂心忡忡杞人憂天的樣子，他旁邊似乎是同伴的矮個兒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呆膠布萌大奶，烏鴉不過是普通的鳥類而已，誰知道它們為什么要聚集在一起，也許是集體發春了也說不定呢。”

　　作為兩個行腳商人議論的對象，那只強勢路過的烏鴉扇扇翅膀落在了附近的屋檐上，并且十分不科學的，好像有靈性一樣，歪著腦袋不停地用鳥眼審視著下方的人流。如果有人的視力足夠好，或者愿意十分用心盯著這只烏鴉看的話。就會發現和普通的烏鴉不同，這只烏鴉的眼睛使血紅色的，而且眼內還有著三個黑色勾玉。以瞳孔為中心成等邊三角形分部，并且還在速度不慢的圍繞瞳孔旋轉著。

　　如此特意的烏鴉自然不會是自然產生的。而它們也不是什么妖怪，能擁有這種奇異古怪的眼睛，它們擺明了是屬于神無的探子。居住在城市里的大妖怪，除了少數幾個特別猖狂的之外，基本上都很善于隱藏自己，以神無一人之力，想要在十幾萬人的城市里找到一個刻意隱藏的大妖怪無疑是不現實的。而且這些大妖怪普遍都很謹慎。如果神無在尋找他的過程中，無意中或者因為著急而泄露了哪怕一點點力量的話，再不確認敵我實力的情況下，這只大妖怪恐怕也會立刻遁走。

　　雖然本意上對于除妖這件事并不是很熱心。但是神無也不想第一次任務就搞出目標逃跑的烏龍，不管以后會把這個任務拖多長的時間，開張生意就砸了招牌也不是神無想看到的。“只要我想要，天照和月讀也必須毫無異議做我的女人”，對綿月豐姬。或者說整個高天原神系提出了如此過分的要求，神無也不可能真的因為強大的實力就什么也不用付出的，他所需要付出的就是自己的信譽和苦力。

　　后者自不用說，哪怕神無強到可以在整個高天原橫著走，坐在家里也不會有妖怪主動湊上來讓他殺。所以付出苦力是必須的。而前者則屬于潛規則，如果神無不能按照高天原眾神的意思順利討伐妖怪，那么也就算是違背了雙方定下的雙邊條約，而作為違約的代價，高天原方面就可以完全否決神無的三個要求了。雖然他們多半不敢這么做，而是忍氣吞聲當做什么都不知道，但神無的原則不允許他接受這種結果。

　　所以權衡之下，神無就使用了這種看似很原始簡陋，但實際上很是高效而且行之有效的偵察術，無論如何就算以妖怪的嘗試也肯定不會想到，一個人居然能跟上百只鳥完全共享視覺，而且這些鳥還擁有能看破一切幻術的眼力。雖然尾張城突兀的鉆出來幾百只烏鴉的確很異常，以至于普通的商人也注意到了這種不對頭，但大部分妖怪和人類一樣無法理解動物的思維，這點異常還不至于讓一個大妖怪落荒而逃。

　　就這樣，上百只烏鴉在尾張城中來回飛行穿梭，織出了一張不比滯空回線差多少的監視網絡，而神無依然泡在貴族區的溫泉池子里，用毛巾蓋住腦袋仰躺在池壁邊，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根本不可能引起半點懷疑。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把精力都用在了烏鴉監控網上，所以神無對于自身周圍的感知能力降到了歷史最低點，直到聽見了近在耳邊的入水聲，才反應過來有人入侵了這個溫泉房間。

　　“你是誰？”像僵尸一樣緩慢抬起自己的手，扯掉了蓋在臉上的毛巾，神無低下頭，用并不兇惡但同樣威脅意味十足的眼神看著來人，在進入這個溫泉房之前，神無就囑咐過溫泉浴場的老板，如果沒有自己的召喚，不允許任何人進入這個房間。這些浴場的老板一般都深諳明哲保身之道，絕對不會無故違背客人的意愿，所以說這個人是在老板不知情的情況下入侵的，至少可以暫定為敵人。

　　就算退一萬步說，這個人并不是屬于不知名大妖怪一方的敵人，但神無并不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對于敢主動觸犯自己意愿的人，就算因為原則關系不至于說殺就殺，拿不出什么好臉色也是必然的。而這個入侵者被神無的眼神一掃，在那股強大氣勢的壓迫下，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但接下來卻又毫不退卻的和神無對視了起來。

　　“呵...有點兒意思，費盡心思進入這個房間...是找我有什么事么？”神無的怒火消下去了一點，能夠在自己的注視下毫無畏懼的和自己對視，這個入侵者毫無疑問是個勇士，神無欽佩這種沒有力量卻有著強者之心的勇士。而勇士的正體并非什么一臉剛毅的勇武男子，而是一個赤身的美麗少女，雪膩的臉蛋上從骨子里就透著一股柔弱，但是黑色的大眼睛里卻滿滿的透出了不屈和反抗的味道。

　　不過以上僅限于臉部表情，少女握著毛巾遮擋在胸口的手還在微微顫抖，可以看出她實際上還是很害怕的，對于她來說這是一場以自己性命為賭注的豪賭，贏了不說是大富大貴也可衣食無憂，輸了...除了一條命她也輸無可輸了。以神無的貴族身份，就算拔刀砍了這個少女，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也不過就是微量的金錢而已，雖然長相很是美麗，但是少女身份不過是一個低微的奴隸而已。

　　不用少女說，神無也猜出她的目的了，微微一笑：“總得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百姬，奴家名為百姬，是...”少女抿了抿嘴唇，“...一個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