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復仇的火焰

36復仇的火焰　　久負盛名的北都音樂廳里，此時還未到開場演出時間，不過熱心的觀眾陸續已經進場了，音樂廳里已經上坐了三成的觀眾，高曠的大廳內回蕩著落落的人聲回音。

　　小強也已經進場了，作為一個資深屌絲，他有些緊張。畢竟，一個人在北都工作四年以來，他沒看過任何文藝演出。藝術對于他來說，曾經是個遙遠的東西。

　　以前有過幾次，小強低著頭在小劇場門口躊躇著，想要進去看場同事口中談論的獲獎話劇，可是抬頭望見80元一張的門票，就又猶豫了起來，他不安的想想自己的工資和老家的父母，再想到臥床不起的奶奶，無法瀟灑的起來，于是，他又低下頭，默默的離開了。

　　這就是北都音樂廳嗎！？小強有些受到震撼的感覺。這和電視里看到的既一樣又不一樣，明亮的金色燈光把大量使用木質墻板的大廳照的金碧輝煌。大廳有著十幾米的層高，二貨小強在這樣敞亮空氣好的藝術殿堂里，第一反應居然是想要抽煙。

　　曹小強暗暗告誡自己，這是尼瑪藝術殿堂呀，收斂點！別一副土鱉樣。于是，他安分的坐下，在深藍色靠墊上使勁崴崴屁股，確定自己陷入了那軟軟的沙發后，舒服的等著演出開始。

　　當觀眾進的有七八成時，一個長發飄逸的年輕姑娘來到小強邊上，看了看手中票上的座位碼，確定后緊挨著小強坐下了。

　　從始至終，姑娘沒看小強一眼，可是小強那雙眼睛就沒離開過這姑娘！這也不怨小強，她長得著實是太好看了，身材窈窕動人凹凸挺翹不說，雪白精致的臉盤上蛾眉一掃，亭亭秀美的鼻子下檀口輕盈，淡雅的儀態走起路來都嬌滴滴微顫，坐下時一陣香風拂過，小強暗自側鼻深深吸氣，享受一把這難得遇見的風情。

　　曹小強心道：“果然是音樂廳這種高雅地方才能遇見真國色，爽！”

　　正當小強品味著那股暗香之時，音樂會開場了，小強努力的調動自己的藝術細胞，品味著那旋律，很快，藝術的魅力就把小強徹底征服了！他的身體向右邊傾斜，顯然是右邊的大提琴吸引了他，他的身體更加傾斜了！確實是個特殊的奇才，大提琴在巴赫作品里的魅力被他發現了，他的腦袋也向右邊倒下了，眼睛閉著，看來他完全陶醉了，根本不在乎左邊的小提琴婉約低鳴的美妙，他…他…他徹底把腦袋靠在了那位女士的肩上！汗…這一定是所謂的入境，不錯，是入境，當人與藝術相結合到天人合一之時，就會徹底忘卻身邊的一切，顯然小強做到了，要知道這需要極強的藝術修養和極高的藝術品味能力才行！他的嘴角慢慢掛了一條晶瑩的白線下來………

　　……這個我真的沒法圓了，丫已經睡著了。邊上的那個仙女兒般的姑娘這時顯然已經到達了臨界點，看她粉臉漲得通紅，銀牙碎咬蛾眉倒豎，此時若不是周遭眾人數以百計，而第一排又和樂團面對面，只要康啷啷給她一把72斤九環鬼頭開山刀，她也能輪成水潑不進的風車把小強給湮滅在銀河系無數塵埃之中。

　　姑娘拼命壓抑著自己的怒火，提醒自己。這里顯然不適合爆發，第一排靠舞臺太近了，臺上演奏家們投入的工作著，如果此時鬧出什么動靜，丟臉的不只是身邊的猥瑣男，本姑娘也將被卷入進去，成為滑稽劇的主角。

　　她用手推了推小強的腦袋，小強卻表情歪曲的進一步向右邊姑娘頸邊拱去，叔可忍嬸不可忍，姑娘一狠心，蘭花玉蔥般的手指狠狠地掐住小強腰里軟肉一擰。

　　小強在夢里恍惚感覺有人在呵他癢癢，小強生來最怕癢，側腰是他的死穴，莫說旁人，就是他自個平時洗澡，都不敢用三個以下的手指去碰那癢癢肉。這一下立馬就撲哧一聲笑噴了出來。

　　奇異的化學反應彌散在音符蕩漾的北都音樂廳中，負責任的說，從建國以來，這里好久沒有這樣的奇葩出現了…

　　不得不說專業的交響樂團是非常職業的，本著對觀眾負責對藝術認真的敬業的工作作風，他們排除那一剎那的干擾，化撲哧為BRAVO，愈發的全情投入起來。

　　姑娘的臉已經由紅轉白，由白變青，最后那青色退去，吹彈可破的透明肌理下，青色血管隱隱浮現。若是此刻拿個放大鏡湊上去細看，會發現那青筋一鼓一鼓，就像吹了氣的輸液管一般。

　　太丟人了！丟人丟到家了！這輩子最丟人的事居然在今天發生了！姑娘心中的小我仰天振臂高呼，蒼天啊，為什么要我遇見這個白癡！

　　此時這個“白癡”顯然已經悠悠醒來了。小強擺正身子，佝僂著背不敢往臺上看，他迷糊間覺得，自己睡過去后被人叫醒了，這實在太土鱉太失態了，好歹我在1949也是高級干部，怎么到了2010就變得土的掉渣了捏？聽個音樂會都能睡著。這張票可是899元買的好吧，這也太浪費了，家里睡不夠跑這里花錢睡。

　　不過這個姑娘主動叫醒自己，真的是很好心善良的人。要不怎么說來聽音樂會的都是有藝術修養的精英呢，我得謝謝人家。

　　小強轉過臉對著那姑娘，報以善意的微笑，音樂廳里演奏中不能說話，小強沒敢開口說謝謝。

　　在姑娘看來，這尼瑪就是個流氓啊！還是個慣犯！占了便宜還得瑟，無恥至極。你瞧他那個猖狂的嘴臉，口角流涎猥瑣淫笑！

　　她已經不能容忍自己純潔的心靈被繼續侮辱下去了，那一聲撲哧徹底斷送了自己在北都音樂廳的未來，從今天起，她只能去中山音樂堂了，希望時間可以沖淡記憶，大家早點忘記自己的糗樣。

　　她想要起身離場，可是那扎實的音符還在繼續流淌，此刻起身意味著接受全場觀眾的注目禮，她不敢冒這個險，雖說魯迅先生早已告訴我們“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可老娘我寧愿流血，也不愿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形象全毀！

　　她口誦阿彌陀佛無上妙法蓮華真經，救苦救難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顯圣，強制讓自己安定下來。

　　小強這回打起精神好好欣賞起音樂來，很快，他發現音樂是一種帶有魔力的東西，一千個人眼里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音樂對于小強就是……丫又睡著了……

　　姑娘感到身邊的魂淡再次把腦袋的重量壓到了自己的肩上，她的心中騰騰的烈焰開始燃燒起來…此刻樂隊演奏已經進入高潮，莫扎特的《魔笛》選段——夜后詠嘆調之《復仇的火焰》開始奏起。

　　隨著花腔女高音一聲高過一聲的提拉，姑娘忍不住咬牙用幾不可聞的喉間滾動跟著女高音一起低聲哼唱起來：

我心中燃燒著地獄般復仇的火焰死亡和絕望死亡和絕望之火吞噬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