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新鮮體驗

16新鮮體驗　　這天小強一早起來，就喝上了廚師熬得紅棗粥，大米粥熬得晶瑩剔透，有如一碗水晶白玉膠，噴香撲鼻。幾個紅棗在里面點綴著，紅白相間煞是好看。

　　看到桌上就自己一個人喝紅棗粥，小強頗有點不好意思，“大家都喝小米粥，就我一個搞特殊化，我這粥喝的難度有點大啊。”

　　“首長你喝吧，這是專門為您準備的，后勤處送來半斤小棗，就是供應您一個人的。”東子解釋說。

　　于鳳道：“你可別挑食，老實喝了上班去，不夠鍋里還有。”

　　廚師老何試探著問：“首長，這粥熬得還行嗎。”

　　小強趕緊說：“好得很，好得很，熬得好啊。老何師傅謝謝你。”三口兩口把粥喝完，小強穿著后勤處送來的內里夾襖藏青色卡其布中山裝，開車去上班了。到了情報部自己辦公室剛坐下，就接到通知，從今天起自己借調去中央秘書處工作，于是跟著組織部的同志駕車前往中南海。

　　這中央秘書處辦公樓緊靠著荷香池，出門過個橋，沿河邊小徑走過一個小花園就是主席的菊香書屋，跑得快的話一分鐘都用不到。辦公室所在這三層小樓，里面全是中央秘書處的同志，小強這間和別的房間一樣，陳設簡單，進門往里看，一個墨綠鐵皮保險柜靠在左邊墻上，一張寫字臺對著門放著，寫字臺上左邊放有一門黑色老式撥號盤電話，右邊一個鐵絲文件盤，里面放著一摞開頭是中共中央秘書處紅字的信紙。

　　一把深紅色漆的木頭椅子，椅背上端杠子后面刷著白漆的編號1207，塞在辦公桌后。秘書處一位姓的隋同志簡單介紹了一下辦公室情況就離開了。小強坐下看著桌上放著的一沓材料犯愁，按照這位姓隋的同志的說法，這些是自己要抓緊時間看完的材料，看完后就大體知道自己該干點什么。自己沒干過秘書，更別說國家主席的秘書，這可真是兩眼一抹黑，抓了瞎了。

　　窗外對著荷香池，秋色美如畫，小強卻沒時間仔細觀賞，趕緊看文件吧。這里面交代了秘書守則之類的工作要領，正看得頭昏腦脹，電話突然響起，叮鈴鈴的鈴聲把小強嚇了一跳，這年頭的電話鈴聲實在不小，震得桌子都顫。

　　一聽原來是主席打來的，吩咐小強就新中國經濟建設工作提一點想法出來，主要是對關于公私合營的工作提些建議。掛下電話小強就陷入了沉思，這題目太大了，公私合營是件大事，這項工作完成之后，標志著我國生產資料以社會主義公有制為主體的模式定了下來，這是基本國策，不能動搖的，但是在具體實行中方法沒有創新，只是照搬蘇聯模式，這個模式的弊病在于缺乏活力，完全是按照計劃經濟來走，長此以往會讓小企業失去干勁和創新的動力。因此小強決定，總結后世的發展經驗和教訓，把這個時期的經濟建設引入與國際接軌的快車道，用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的雙軌制來代替單一的市場經濟模式，用抓大放小來使市場與企業保持活力，只對與國家密切相關的重點大型企業與行業進行國有化，保留民營企業的存在。同時用職工持股會來控制民營企業的大部分股權，這樣才不至于產生新的資本家控制國家大量生產資料。于是小強開始動筆勾勒一副未來式的經濟藍圖。

　　小強一起勁，這文章就一直寫到了中午，洋洋灑灑的萬言書，甚至提到了后世的華為模式，在飛速擴張不斷創新突破的華為，董事長任正非也僅有百分之一多的股權，公司的股權基本都在職工持股會手里，每個人都是公司的股東，按照崗位不同擁有公司股份，同時可以再額外認購公司增發的股份，但是有一條，一旦以任何原因離開公司，必須將股份以出售方式交還給職工持股會。這種創新而平等的模式給員工注入主人翁意識，造就了華為的不斷超越和成長，最終打破歐美在通訊領域的重重技術壟斷，打出了一個屬于中國人的新世界。

　　中午時分，小強跟著同事來到辦公樓旁一個小食堂吃飯，秘書處發的飯票都是以分為單位的，一沓子用橡皮筋捆著扔在辦公桌抽屜一個盒子里，小強開始很納悶，尼瑪吃飯只要幾分錢么？開吃才知道，大葷的燒肉是一毛錢，帶肉絲的炒菜5分錢，蔬菜2分錢一份，一份米飯三兩才一分錢，湯免費。小強涕淚橫流，感情這年頭機關食堂比自己當年在大學食堂里吃便宜得多。直接拿了個紅燒肉，一個明月蛋（肉末餅上打個雞蛋蒸出的美食），這兩個也是今天食堂僅有的兩個葷菜。配上一個醋溜白菜，一個榨菜肉絲，一份米飯，一份大白菜清湯。

　　剛剛在小食堂破舊木桌旁坐下正要開吃，早晨接待自己的隋同志端著飯坐到了小強邊上，

　　“嘿我說曹小強，你小子第一天來上班就這么敗家啊，我看你是沒結婚吧？要不就是家里有兩個，吃個工作午餐居然買了兩個大葷，居然又點了個肉絲菜，你家出身是大資本家吧？”老隋調笑道。

　　“呵呵，哪里，我家就我一個人單過，一人吃飽全家不愁，今朝吃好今朝樂。”小強調侃的應道。

　　“嘿，好小子，一套一套的，老哥我可不敢和你比，家里一個老婆8個娃，一個比一個能吃，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啊。破孩子上學還要攀比，非要穿個新衣服，不然就鬧罷課，害的老子只能三天吃頓肉絲菜。”老隋吐著苦水嘟噥著。

　　“看你說的，隋大哥你要是不嫌棄，咱們一起吃，別客氣，今后大家同志加同事，本就是一個鍋里吃飯的嘛。”小強盛情邀請之下，老隋就不客氣的夾了一角肉末，細細的嚼著，仿佛要吸干里面所有的養分。看得小強汗毛直豎，心中直呼這年頭的人咋就這么缺肉捏？

　　一番交談之下，小強得知老隋叫隋廣志，負責秘書處的一應勤雜事務，任務就是服務好所有高級秘書。中央秘書處一般高級秘書都是正處級，老隋卻是個正科級，小強卻知道，因為自己的大校軍銜，自己的級別是副廳級，這在秘書處算是特殊情況，秘書一般升到這個級別都是要外放的了，不然就是要擔任某項具體工作的領導小組組長了。這個辦公樓是秘書處的六處，中共中央秘書處共分八個處，各管各的活。六處主要承擔部分中央文件、文稿的起草、修改和中央文件的校核工作，同時負責黨中央文秘、會務工作，中央重要工作部署貫徹落實的督促檢查，中央指示、中央領導同志批示的轉達和催辦落實。可謂是工作緊任務重。

　　老隋工資自然和自己差了不少。再說他上有老下有小那么一大家子十幾口要養活，對于一個這年代的正科來說，只能湊合著過，小康是不指望的。

　　從老隋口中得知，自己的工作調動還驚動了秘書處秘書長楊書記上昆同志和副秘書長胡先生橋木同志，二人親自過問了他的工作安排和待遇，老隋是個很本分正直的人，雖說知道小強有著過人的背景和神秘的資歷，卻也不打聽不攀附，只是閑聊吃飯，食堂里大伙都是快速扒拉完飯菜就趕回辦公樓繼續未完的任務，不禁令小強感慨，這秘書處的工作認真勁和效率，從吃飯就能看出一二。

　　好不容易到了下午三點多才把意見稿寫成并且審訂完成，小強在死硬的椅子上扭著身子狠狠伸了個懶腰，只感覺渾身都僵了一般，接著，他把信紙按照秘書工作章程的要求裝進文件袋，袋外注上回復主席字樣后，把文件丟給了機要科，機要科當著小強面打上火封和編碼，開給了小強一張詳細的注明時間地點的文件收訖回執。作為第一次接觸國家最高機關工作的小強，感覺這一切的程序都是這么的牛掰，酷的令人發指，以至于出了機要室還心神蕩漾不已。于是他干脆跑去荷香池畔抽了根煙吹著冷風定定神。

　　小強剛回到辦公室沒多久，就接到老隋通知，今晚中南海機關舞會，可以帶家屬參加，這算是整天埋首無邊案牘文海中的最高機關工作人員最大的娛樂了。按照老隋說法，舞會供應少量的餅干和白酒。這讓小強啼笑皆非，餅干和白酒，這算混搭么？唉，物質貧乏的年代啊。

　　根據自己的秘書工作表，小強知道自己的權限很大，可以隨意來去，只要事先通知秘書處自己要去哪里，如何聯系就行，如果有特殊任務，不用向秘書處說明去干什么，也不用說明什么時候回來。這簡直就是一個逍遙神仙過得日子。丫什么都不考慮，跟老隋通知了一聲，叫他有事聯系自己住址。這孫子直接偷懶早退了！

　　開車到家，小強徑直推門進了院子，院門虛掩著，東子正在院子里和廚師老何下棋，一見小強進來趕緊立正敬禮報告。

　　小強笑道：“玩你的，別搞這一套，你們就跟我家人一樣，一家人就別生分了，以后也不要叫首長，就叫曹秘書吧。”

　　“秘書？首長你不當參謀了？那秘書和參謀哪個大呀？”東子傻問道。

　　“呵呵，沒大小，革命分工不同罷了。屋里水瓶有熱水嗎，我洗把臉。”

　　“有呢，我上午打滿了。”東子回答。

　　“東子你過來一下。”

　　到了自己房間，小強交代東子。

　　“這是我的柜子，這個盒子里放著我今天領的工資，一個月都在這里，你以后要是缺錢就從這里拿，要是我讓你去買什么東西，你也從這里拿錢去買，明白嗎。”

　　東子撓撓頭，“俺知道了，俺一定好好幫首長看好家，首長你就放心吧，俺有工資，不缺錢，后勤處每周都送菜肉蛋來，就算首長不在都送，俺都沾首長光，吃首長的飯了，哪能再花首長的錢呢。”

　　“你為我服務，吃我的也是應該的。別瞎客氣，要是真缺錢一定要跟我說。我現在感覺一個熱水瓶有點不夠使，你去商店再買四個，給大家每人多配一個，錢從我這里拿。”

　　東子樂呵的答應了，按照每個熱水瓶一塊五的價格，麻利的取了六元出門去了。小強靠坐在沙發上，兩眼盯著中式宮窗上糊著的窗紙，心里琢磨著該怎么跟于鳳說舞會的事，好讓這個超級大美女同意陪自己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