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場小雨降臨在南明,天空一片陰霾。
八點二十分的時候,三輛掛有特殊牌照的汽車冒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前后腳來到了炎黃組織。
三輛汽車分別是西南警方一把手馬朝陽和安全廳、武警兩個部門負責人的專車。
三人下車后,隨行的司機不約而同地要拿傘給三人遮雨,均是被三人拒絕,然后彼此打了聲招呼,肩并肩邁進了炎黃組織西南辦事處的大樓。
大樓頂樓的小型會議室里,身為炎黃組織西南地區負責人的周武坐在為首的座位上,看著‘關于李逵、李偉兄弟二人抓捕失敗,的情況回報,臉色極為陰沉。
昨晚,他派出兩人與武警部門共同協助南理警方對李逵實施抓捕,結果被李逵金蟬脫殼,凌晨時又傳出李逵乘車帶著李偉在逃走途中將車開進了山谷之中,引發爆炸,車毀人亡,不要說全尸,連完整的部件都沒留下來。
得知這個消息后,周武愈加認為這次的事情有貓膩,于是以領導小組副組長、專案組組長的身份,組織召開由炎黃組織、警方、安全廳和武警四個部門負責人的碰頭會,從而再向領導小組做匯報。
三分鐘后,炎黃組織西南辦事處辦公室主任帶著馬朝陽三人來到會議室門口,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待三人先后步入會議室后,又轉身讓屬下進去泡茶。
而他自己則是聰明地選擇了離開。
因為…他看得出,周武的心情、臉色比今天的天空還要陰霾,自作聰明地進去是自找苦吃。
“周主任。”
馬朝陽三人進入會議室后。先后與周武打招呼,態度談不上客氣,只是禮節性的。
對此,雖然周武早已習慣。但因為今天的心情格外糟糕,并未回應,甚至連禮節性地點頭都沒有,只是一臉冷漠地看著馬朝陽。
“馬廳長。我需要一個解釋。”
稍后,待馬朝陽三人入座后,周武拿起桌上的情況匯報,冷冷地質問道。
“周主任,您要什么解釋?”馬朝陽揣著明白裝糊涂。
“炎黃組織與武警部門共同配合你們警方抓捕南青洪的核心成員李逵,卻因為你的屬下指揮失誤,導致李逵逃走——你的屬下都是一群飯桶么?抓捕方案是怎么制定的?”
原本周武就一根筋地認準了昨晚的抓捕有貓膩,此時眼看馬朝陽選擇裝傻,幾日來壓制的怒火頓時爆發了。語氣相當不善。
“周主任。請注意你的措辭。”
面對周武的怒火。官小一級的馬朝陽非但沒有感到害怕,反倒是選擇了針鋒相對,“什么叫我的屬下都是一群飯桶?你應該很清楚。昨晚的抓捕行動是由三個部門碰頭后制定的,只是由我們警方指揮罷了。而李逵昨晚讓其手下自投羅網。吸引我們注意力,從而帶著其弟弟李偉逃走,這不是指揮失誤冇,而是抓捕方案有漏洞。要追究責任的話,我們三個部門都逃脫不了干系!所以,請你不要把所有責任往我們警方身上推!”
“你…”
或許是因為馬朝陽說的是實施,周武被馬朝陽噎得說不出話來。
“周主任、馬廳長,大家來開會,還是心平氣和一些好。”
“沒錯,就事論事就可以了,沒必要發火。”
眼看周武和馬朝陽見面就針鋒相對了起來,武警和安全廳的負責人不約而同地和起了稀泥,當和事佬。
“好,好,好,就算昨晚抓捕行動失敗是因為方案有問題!”
周武冷聲說著,臉上怒意不減,直勾勾地盯著馬朝陽,一字一句道:“那你告訴我,為什么發現李逵、李偉兄弟二人出了車禍之后,你們警方不通知我們其他部門的人,便擅自前去處理?”
“周主任,交通事故似乎一直以來都是交警部門負責處理吧?什么時候處理交通事故需要向炎黃組織匯報了?”馬朝陽語氣同樣很冷。
“交通事故的確是由你們警方負責處理,但…你不要忘了,發生事故的人是李逵!他是后天大圓滿武者,卻死于一起交通事故,你覺得這可能么?”周武一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
“周主任,我需要提醒你一點,昨晚交通事故發生后,沒有任何人知道死者是李逵、李偉兄弟二人。那輛汽車跌入山谷后,引發了爆炸,死者被炸得連全尸都沒有留下。”
馬朝陽一字一句道:“我們在現場拍照留下事故現場的證據后,將死者送往火葬場,在即將火葬的時候,在死者身上發現了一些跟武者有關的東西,然后順藤摸瓜才確定死者李逵和其弟弟李偉的身份。”
“如果周主任有疑義的話,可以派人去問南理火葬場的值班人員,他們是最清楚的。”
說到最后,馬朝陽見周武的臉色愈加陰沉,又輕描淡寫地補充道。
“還是那句話,你覺得一個后天大圓滿武者會自己開車跌下山谷么?”周武怒極反笑了起來,“我告訴你,這不可能!即便是當時發生了車禍,以李逵的武者實力,在汽車跌落山谷的那段時間里,完全可以逃生!”
“周主任,我們警方辦案一切看證據,不靠推斷。”馬朝陽再次撅道。
“馬朝陽!”
接二連三地被馬朝陽撅,周武徹底怒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會議桌,沉聲道:“你不要在這里跟我玩嘴皮子!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件事情的貓膩?難不成你想讓我將某些不為人知的內幕拿到領導小組會議上講不成?”
“那是你周主任的權力,我無權干涉和阻止。”馬朝陽微笑著攤了攤手。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馬朝陽是不是可以瞞天過海!”周武氣得臉色鐵青,怒道一句。
馬朝陽不為所動。一臉淡定地拿出香煙,點燃,輕輕吸了起來。
而武警和安全廳兩位負責人則是對視一眼,沒再充當和事佬。而是識趣地選擇了沉默。
以他們的身份,雖然距離頂層圈子還有十萬八千里,但不代表他們不能通過種種跡象判斷出頂層的博弈。
“鑒于馬朝陽同志的態度,我建議碰頭會到此為止,所有事情放到領導小組會議上說!”周武咬了咬牙,做出決定。
“嘀”
這一次。
不等馬朝陽三人開口回答,周武手腕上的特殊通訊器響了起來。
周武聞聲,抬起手腕一看,赫然發現是炎黃組織總部的電話。
這個發現。令得他臉色猛地一變。然后顧不上跟馬朝陽三人打招呼。便起身走向會議室門外。
看到這一幕,武警和安全廳的負責人心中有些好奇,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的來電。居然讓周武如此緊張。
小帆對周武開刀了么?
與此同時,馬朝陽心中一動。想到了什么。
“您好,騰長老。”
幾秒鐘后,周武走出小型會議室,接通電話,語氣極為恭敬,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
這一切,只因為他嘴中的騰長老是炎黃組織主管人事的長老,掌握著炎黃組織所有成員的人事任免、調動,和刑堂長老邢風一樣,權限極大,是所有炎黃組織中層、底層人員討好的對象。
“周武,鑒于你在西南辦事處任職期間,對該地區江湖中人管冇轄不力,導致‘虎嘯山莊爆炸案,和‘武當武館槍殺案,發生,引發巨大轟動,造成極為惡劣的影響,根據長老會議研究決定,免去你炎黃組織西南辦事處主任一職,你必須于24小時內趕回總部人堂報道!”
隨著周武的話音落下,聽筒里傳出一個低沉而充滿威嚴的聲音,那聲音宛如來自地獄的魔音一般,沖擊著周武的心神,令得周武臉色頓時大變!
“騰…騰長老…”
震驚過后,周武努了努嘴,試圖說些什么。
“周武,難道我的話你沒聽清楚?還是沒有聽懂?”騰長老冷冷打斷周武的話。
“沒…沒有…”
周武喉結一陣蠕動,最終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咽了肚子里。
“既然聽懂了,那你該如何回答?”騰長老冷聲質問。
“是,騰長老,我會按照規定時間返回總部…”這一次,不等周武把后面的話說完,騰長老便結束了通話。
“嘟…嘟…”
聽著聽筒里傳出的忙音,周武像是被施用了定身術一般,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周主任,會還開么?不開的話,我們就走了。”
一分鐘后,馬朝陽帶著另外兩個部門的負責人走出會議室,看到周武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基本肯定了心中的判斷,故意刺激道。
沒有回答,周武扭過頭,看了馬朝陽一眼。
這一刻,他的臉上再也沒有半點怒意,有的只是沮喪和茫然。
似乎…直到現在,他依然無法相信,他會被撤職!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周主任你剛才說碰頭會不開了,所有事情放到領導小組會議上說,是吧?”馬朝陽見狀,故意拍了拍額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馬朝陽!”周武咬牙切齒。
“周武,人有貴賤之分,同樣還要有自知之明——明明連一個卒子都算不上,卻把自己當成車馬炮往前沖,你這不是自找屈辱么?”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馬朝陽不再裝傻,而是一臉冷嘲熱諷。
耳畔響起馬朝陽的話,周武那張原本陰沉的臉先是漲得通紅,旋即又氣得鐵青,宛如變色龍一般。
看到這一幕,馬朝陽心中那口怒氣也算是消了,沒再刺激周武,只是微笑著離開。
其他兩個部門的負責人見狀,隱隱猜到了什么,暗暗感嘆馬朝陽夠狠的同時,卻裝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樣子,連招呼都沒跟周武打,便跟著馬朝陽離開了。
卒子都不算么?
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周武心中暗問自己。
是的!
答案涌現,周武的臉上寫滿了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