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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三十米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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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部分內容,節選自居伊•鮑利斯所著《安南戰紀》。

  中法戰爭之時,居伊•鮑利斯服役于第三十五基干步兵團,軍銜中尉,是戰爭的親歷者;戰后,本文學青年一枚的鮑利斯,退役做了記者,服務于《費加羅報》,《安南戰紀》便是原連載于《費加羅報》,后結集出版的。

  此書重版多次,幾乎每重版一次,出版商就會給它安上一個新名字,因此,別名甚多,有謂之《血色安南》的,有謂之《流血的安南》的,甚至還有什么《安南歷險記》、《安南脫生記》的,《》以尊重史實為務,以鮑利斯先生之原意為準,即《安南戰紀》。

  鮑利斯的筆頭既十分來得,又為中法戰爭之親歷者,《安南戰紀》出版之后,不但十數年間,暢銷不衰,同時,也成為時人和后人研究這場戰爭的重要資料。

  說到這兒,醒目的書友會發現:“第三十五基干步兵團”?北寧戰役中,循水路進軍的,不就有這個“第三十五基干步兵團”一份兒嗎?

  就是說,這個鮑利斯,參加了扶朗城頭山之戰?

  是滴。

  以下如無特別說明,皆為《安南戰紀》之內容,只是在“節選”的同時,做了一點兒“微調”——這個時代的泰西人寫文章,尤喜夸張和感嘆,那些沒有什么實際意義的修飾,《》能刪就刪了,不然,必為諸書友所不耐——不過,只刪不改,不影響《安南戰紀》之原意。

  好了,閑話少敘,書歸正傳。

  “大霧是上帝賜給法蘭西勇士的最佳的禮物,在大霧的掩護下,我們沒有付出任何傷亡的代價,便輕而易舉的逼近了中國人的防線——而中國人明知我們愈來愈近,卻無可奈何。”

  “沖出大霧的時候,我們已經進入了中國人的步槍的射程,原本以為,會立即遭到暴風驟雨般的猛烈的攻擊,但出乎意料的是,中國人并沒有馬上開火——石墻后,似乎一片寧靜。”

  “我聽見身旁的吉爾瑞恩上士‘咦’了一聲,開玩笑的說道,‘怎么,中國人被嚇傻了?’”

  “但暴風雨終究還是來了,就在我們準備跑步沖鋒的時候,中國人開火了,石墻上冒出了無數團白煙,雨點般的子彈向我們傾瀉過來。”

  “說實話,我還從來沒有見過——甚至也沒有想過——密集如斯的彈雨!怪不得,之前對中國人的左翼陣地的進攻失敗了呢!”

  “我們立即各自尋找掩護,躲在樹木或者大石之后——這座狀似安南人的‘纏頭’的土山上,有很多這樣的大石;緊接著,開槍還擊。”

  “因為煙霧——之前的炮擊的硝煙還沒有完全散去,中國人的密集的射擊又產生了大量的新的煙霧,說實話,我們根本看不清石墻后有些什么!不過,這不影響我們的瞄準——我們對著那一小團一小團白煙開火就好了——一小團白煙的后面,一定是一顆中國人的腦袋瓜兒。”

  “不斷有子彈擊中我面前的大石頭,石屑彌漫,我下意識的舔了一下嘴唇,咦,咸咸的?”

  “不,并不是我的嘴巴破了,而是石屑就是這個味道——或許,這座土山上的石頭,包含某種鹽分吧!”

  “我聽見連長在高喊,‘射擊!射擊!’”

  “作為副連長,我也在高喊,‘射擊!射擊!’”

  “‘夏賽波’步槍真是一件卓越的武器!我試用過普魯士人的‘德賽萊’步槍,我必須說——非常客觀的、不帶任何偏見的——我們的‘夏賽波’步槍,比普魯士的‘德賽萊’步槍,強多了!”

  “聽說中國人也在使用‘德賽萊’步槍?好吧,對可憐的中國人表示同情!”

  “我能夠感覺到,中國人的‘彈幕’,似乎略微疏松了一點兒——我們的反擊,產生了效果。”

  “連長大吼,‘前進!前進!’”

  “作為副連長,我也在大吼——好吧,你們都曉得我喊的是什么了——‘前進!前進!’”

  “我們離開樹木和大石,繼續前進,中國人的‘彈幕’,倏然又緊密起來了!”

  “就這樣,我們在樹木和大石的掩護下,一邊射擊,一邊雖然緩慢卻堅定不移的向前推進。”

  “無數顆子彈在空中縱橫交錯,一個又一個士兵在我身旁倒下,我想,我的運氣真是太好了——哎,怎么還沒輪到我呢?”

  “我如果能夠活著抵達那堵石墻,唉,那可真就是一個奇跡啦!”

  “奇跡終于發生了。”

  “一個士兵——我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厄爾利——攀上了石墻,他的身后——包括我在內,爆發出一片狂喜的歡呼。”

  “我們就要勝利了!戰斗就要結束了!”

  “然而,我錯了,我們都錯了——戰斗不過剛剛開始。”

  “我看見厄爾利雙臂一張,高高的向后飛了起來——這個場景,如此的具有畫面感,以致我產生了錯覺,以為看見了子彈伴著鮮血,從他的后背,激射而出。”

  “更多的士兵爬上了石墻,更多的士兵摔了下來。”

  “然而,終究還是有士兵跳進了石墻后的塹壕里。”

  “肉搏戰開始了。”

  “我的印象中,中國人矮小、瘦弱、呆滯,我一只手就可以捏住一個中國人的脖子,像捏住一只雞一樣,或者將之摔在地下,或者將之遠遠的拋開——”

  “可是——他娘的!根本就不是這么回事兒!他們確實不高,可是,非常強健!而且,像猴子一般的靈活!”

  “還有——刺刀!”

  “打過仗的人都曉得,短兵相接之時,不少士兵并不怎么喜歡直接使用刺刀——他們更樂意將步槍作為一種棍棒來使用;即便使用刺刀,大多數時候,也是倒握槍支,高高舉起,然后,自上而下的扎下去——”

  “可是,中國人不這樣!上了刺刀的步槍,就好像長在他們的手臂上似的!而且,他們幾乎不會像我們那樣倒握步槍,自上而下的‘扎刺’;而是平端步槍,往前跨一大步,隨著一沖之勢,將槍支前送——這個動作非常的快,快到你幾乎看不清!”

  “后來,我曉得了,這個動作,叫做‘突刺’。”

  “對了,‘突刺’非常像一個擊劍的動作——只不過,中國人是雙手‘持劍’。”

  “略略有些想象力的讀者,都可以想象的出,如此,我們的士兵在格斗中有多么吃虧!——常常是,我們的士兵剛剛將步槍倒舉起來,中國人的刺刀,就已經捅進了他們的肚子或者脅下。”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在肉搏;硝煙彌漫,子彈亂飛,更多的人——在狹窄的空間內、在非常近的距離上、在沒有任何掩護的情形下,瘋狂的對射著。”

  “這個時候,我們的‘夏賽波’步槍的射程和精度的優點,就發揮不出來了;相反,中國人的‘斯潘塞’步槍,因為可以連發,大占優勢。”

  “還有一點,是我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中國人配備了太多的手槍!”

  “法蘭西軍隊——也包括其他所有歐洲國家的軍隊——都是軍官才配備手槍;可是,中國人——他們沒有軍銜,其級別,依靠袖子上的條紋臂章來分辨,條紋愈多,級別愈高——許多只有兩條、甚至一條條紋的,也配備了手槍!”

  “您可以想見,在這種近距離的戰斗中,步槍對手槍——我們有多么吃虧!”

  “這場戰斗,被稱為‘三十米之戰’,是很有道理的——攻守雙方的大部分的傷亡,都發生在石墻以北二十米至以南十米之內的、三十米寬的一個狹長的范圍內。”

  “終于輪到我了——我也爬上了石墻。”

  “一個半躺在塹壕里的中國士兵,兩只手都抬了起來,對著我——那一瞬間,我還以為他要投降呢!”

  “我錯了。”

  “他的右手,握著一只大號的、海軍用左輪手槍,左手——托到右手之下。”

  “槍響了。”

  “我感覺被一輛馬車迎面撞上了,失去意識之前的最后的一個念頭是,‘唉,這個天空,怎么那么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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