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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章 逼迫中國人兩線作戰

  “總監大人,客人已經到了。”

  大久保利通從滿桌子的文件、圖紙中抬起頭來,“哪里的客人?”

  侍從瞪著眼睛,“法國客人呀!長崎來的呀!”

  “嗯你去請西鄉大人過來!”

  侍從答應了,轉過身,正要出去,大久保利通喊了聲,“等等!”

  頓了頓,“還有——給我打一盤水來!”

  很快,水打來了。

  大久保利通左右看了看,狹窄的房間內,實在沒有可以放水盆的地方,于是,喝一聲,“端穩了!”

  彎腰低頭,“嘩啦”、“嘩啦”的洗了兩把臉,又掬起一小捧水,小心翼翼的抹到頭發上,向后攏了幾攏。

  “喂,你有鏡子沒有?”

  侍從表示不滿,“我又不是娘兒們,哪兒來的鏡子?——還有,大人,你把水弄到我身上了!”

  大久保利通“哼”了一聲,伸過手,撈起侍從的羽織,就往自己的臉和頭上擦。

  “哎,大人,你太過分了”

  “好啦好啦,別這么小氣,改天我帶你下館子——現在,給我滾出去吧!”

  侍從嘟嘟囔囔的端著水盆出去了,一出門,險些和外頭的一個人撞個滿懷。

  “小家伙,走路小心著點兒!我的制服,可是剛剛漿洗過的!”

  西鄉從道進來了,一身筆挺的西式海軍制服,神氣活現。

  “還是西鄉君精神啊!”大久保利通嘆了口氣,“步兵的制服,軟塌塌的,比不了海軍啊!”

  “你又不穿制服,”西鄉從道說道,“軟也好,硬也好,關你什么事兒?”

  頓了頓,略有些疑惑的說道,“不過,看起來,大久保君也是挺精神的——怎么?你抹了頭油嗎?”

  大久保利通“哈哈”一笑,“見咱們的法國朋友,不能不精神一點兒!——嗯,你既然這么說了,我就不必到處找鏡子了!”

  雖然只頂了一個“步兵總監”的頭銜,不過,實際上,大久保利通全面擔當藩政,乃薩摩藩第一重臣,其人、其事,本書已經多有言及,不再贅述。

  倒是西鄉從道,略略啰嗦兩句。此人年紀很輕,不過二十五、六歲,但步兵總監大人慧眼識珠,一力薦拔,一、兩年之內,火箭般躥升,目下的職位,是“海軍興隆用掛”,主掌薩摩藩的艦隊,大久保利通倚為左右手。

  這個西鄉從道,有一個很著名的哥哥——關卓凡當年在長崎殺掉的西鄉隆盛。

  來到會客廳,一個身材高大、褐發褐睛的洋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微微頷首,“大久保先生、西鄉先生,咱們又見面了。”

  日本話說的非常標準。

  大久保利通微微躬身,西鄉從道則舉手齊額,敬了一個軍禮。

  “很高興再次相會,”大久保利通說道,“皮埃爾領事。”

  皮埃爾,法國駐日公使館駐長崎領事。

  此人的出身,仿佛中國駐日公使徐四霖,早年都是專做日本貿易的商人,因此說的一口流利的日本話,商而優則仕,出任專門和日本打交道的外交官,也算人地兩宜。

  賓主相讓落座。

  “都是老朋友,”皮埃爾說道,“我就開門見山了——”

  微微一頓,“法蘭西帝國已經正式對中國宣戰了!”

  大久保利通和西鄉從道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果然”二字。

  大久保轉回頭,對著皮埃爾,點了點頭。

  “兩位沒有任何意外的神情,”皮埃爾說道,“看來,是已經得到了消息了——薩摩藩的情報工作,做的還是很到位的嘛。”

  “這不算什么,”大久保利通微微一笑,“長崎是早就通了電報的;距離鹿兒島嘛,也,沒有多遠。”

  “很好,”皮埃爾說道,“既如此,對敝國以及敝人的誠意,兩位應該不會再有所疑慮了吧!”

  “我們對皮埃爾先生一向敬重,”大久保利通含笑說道,“對貴國和先生本人的誠意——嘿嘿,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啊!”

  “既如此——”皮埃爾目光炯炯,“對敝人之前的提議,目下,兩位又是怎么一個說法呢?”

  之前,皮埃爾不止一次游說大久保利通,說目下日本各地,“一揆”此起彼伏,到處,“形勢一片大好”,薩摩藩很應該乘風縱火,扯旗放炮,進軍江戶,推翻幕府,取而代之。

  薩摩藩果然首舉義旗,法蘭西帝國愿意提供一切必要的經濟、軍事援助。

  大久保利通雖對法國朋友的美意表示感謝,但一直虛與委蛇,哼哼唧唧,不肯給皮埃爾一句瓷實話。

“這個嘛  見大久保利通還是那副哼哼唧唧的樣子,皮埃爾心中不快,說道:“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之前,大久保君所慮者,不就是中國的干涉嗎?現在,法國既已對中國宣戰,中國自身難保,又何能干涉日本?這可是薩摩藩的天賜良機啊!”

  頓了頓,“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中國真的不管不顧,出兵干涉,也沒有什么好怕的!法、中既已成敵國,到時候,法蘭西對薩摩藩提供的‘軍事援助’,就不止于武器、彈藥,而是直接出兵,同薩摩藩軍并肩作戰了!”

  大久保利通目光一跳,西鄉從道眼中,則精光大盛。

  “如是,”皮埃爾的身子,向后仰了仰,先看了看大久保,再看了看西鄉從道,緩緩說道,“貴方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呢?”

  大久保和西鄉交換了一個眼神,轉回頭,微微沉吟,“不過,法隊進入日本,這萬國公法上頭——”

  “完全說的過去!”皮埃爾說道,“第一,日本發生內戰,戰火可能波及法蘭西在日利益,法隊進入日本,乃為自保;第二,法、中既為敵國,則中隊不論出現在世界何地,皆為法軍打擊對象——誰叫他們跑到日本去了呢?”

  頓了頓,“因此,法蘭西軍隊進入日本,并非介入日的內戰——對陣幕府軍隊,是薩摩藩的事情;對陣中隊,才是法隊的事情——咱們兩家,各有分工嘛!”

  這番說辭,雖然“英雄欺人”,倒也自圓其說。

  “事實上,”皮埃爾繼續說道,“即便日本不發生內戰,法隊也不是沒有進入日本的理由的——目下,中國在日本,也是有軍事存在的!長崎、江戶、馬關的中國駐軍,加起來,超過一個團了吧?”

  “嗯是的。”

  中國在日本的駐軍,主要分成兩部分,一部分駐長崎,一部分駐馬關,駐江戶的,只為保護駐日公使館,數量較少。

  “對這批中隊,”皮埃爾說道,“法蘭西帝國完全可以名正言順的進行打擊!”

  “這個也是。”

  “還有,”皮埃爾說道,“關于對貴藩的援助——”

  頓了頓,“除了戰爭期間的軍事、經濟援助之外,戰爭過后,對于貴藩主導的日本的新政府,法蘭西帝國也很樂意提供進一步的、乃至全面的支持和幫助。”

  “非常感謝!”大久保利通說道,“不過,有一點,我還是略有些疑惑的——法國同幕府的關系,一向是很好的,之前,幕府的軍隊,都是法國訓練的嘛!”

  微微一頓,“怎么?——”

  皮埃爾一聲冷笑,“好?大久保君也說了,那是‘之前’!現在,幕府已經完全的倒向了中國——而中國,是法國的敵國!敵人的朋友——法蘭西帝國沒辦法再把他當做自己的朋友了!”

  頓了頓,“現在,法國已經終止了同幕府的軍事合作,經濟上就更加不必說了——海關稅收、蠶絲出口,都在中國把持之下,法國還剩下了什么?哼!”

  “說起海關稅收——”大久保利通有些皮笑肉不笑的,“還有一個美利堅啊!”

  “又如何?”皮埃爾冷冷的說道,“法蘭西并無意損害美利堅的利益,可是,形勢比人強,到時候,有些事情,只怕由不得法蘭西,更加由不得美利堅了!”

  “貴國是否會擔心——嗯,為了保護在日利益,在這場戰爭中,美利堅會——”

  “你是說,軍事介入?甚至,同中國人做成一氣?”

  “呃是的。”

  “怎么可能?”皮埃爾大搖其頭,“法、中之爭,就是英國,也不會公開介入,況乎美國?美國人到底還算文明國家,還不至于像中國人那般燒壞了腦子!”

  “這”

  “再者說了,”皮埃爾傲然說道,“就算美利堅真的介入了,也不在法蘭西的話下!”

  這好吧。

  “中國在日之存在,不止于軍事,”皮埃爾惡狠狠的,“我認為,戰端既開,就要全面打擊中國在日之利益!”

  微微一頓,“不過,有些事情,法國不宜出面,得借重貴藩——這,也是雙方合作的條件之一。”

  “哦?請教——哪些事情啊?”

  “我們都曉得,”皮埃爾說道,“那個‘慶記公司’,有很深的中國背景,其中,別子銅礦的出品,百分之九十以上輸往中國——那是極重要的戰略物資!因此,必須對‘慶記公司’進行打擊——尤其是別子銅礦!”

  大久保利通皺起了眉頭。

  “可是,”皮埃爾繼續說道,“‘慶記公司’畢竟不是軍事目標,而且,無論如何,名義上,‘慶記公司’是日本的公司,由法蘭西來下這個手,并不合適,因此,嘿嘿,只好偏勞貴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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