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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零章 箭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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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親王遇刺的第二天,消息傳了出來,刺客“身有隱疾,刑訊之時,突然發作,搶救不來,就此暴斃”。

  許保田的家人都被拘了起來,不過,“訊問”之后,以“兇犯一向獨住,久已不同家人往來,伊等于該犯行蹤,一無所知”,關了一個晚上,便“予以敕回,隨傳隨到”。

  許保田同班的侍衛,包括侍衛領班,也都接受了“訊問”,不過,這班侍衛,似乎未能提供什么關于刺客的有價值的信息,負責“訊問”的人,也不以為他們和刺客有什么勾連于是,沒過多久,這班侍衛,便都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去了。

  只有那位侍衛領班,倒霉一點,因為“失察”,開去領班之缺,從一等侍衛,降到三等侍衛。

  刺客的暴斃,以及對關聯者的處置,大出朝野上下的意外,也叫朝野上下,大感安慰,原本魂飛魄散、暈頭轉向的大小官員們,驚魂甫定了。

  大伙兒都看出來了,“上頭”并不想往大里鬧這個事兒——一切處置,都是一副息事寧人的架勢。

  刺客是否真是“身有隱疾,刑訊之時,突然發作,搶救不來,就此暴斃”,誰也不知道,但是,刺客的家人,聽說只是“訊問”,不論男女老少,都未罹“刑訊”;刺客的同班侍衛,雖然是軒軍的人負責“訊問”,但是,接受“訊問”的地點,卻不是朝陽門內大街的“松江軍團總糧臺駐京城辦事處”,而是就在紫禁城里,隨便找了間屋子,每個人問了小半個時辰,就“敕出”了。

  沒有一個人,真正遭受“勘磨”。

  手下的人刺殺軒親王,捅了這么個天大的簍子,那個侍衛領班的處分,不過降了四級,侍衛的差使還沒有丟——這點兒處分,簡直就是象征性的了。接旨的時候,該侍衛領班居然喜極而泣——被處分的高興的哭了,也算少見。

  原先,有多少人都在提心吊膽,“上頭”會借此興起大獄,將看不順眼的,統統羅織進去啊!

  臣子們私下底談論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許多人都不由自主,做出這樣的動作:

  先是拱手齊額,口稱:“天縱圣明!”——這是捧母后皇太后的。

  接著,抱拳的姿勢不變,只是把手稍稍放低一點,又拱一拱,感嘆:“宰相胸懷!”——這是捧軒親王的。

  最后,彼此呵呵,“和氣致祥,和氣致祥!”

  確實要“和氣致祥”,因為,嗣皇帝已經呼之欲出了。

  新帝登基之際,興作大獄,實在是煞風景;人心惶惶,更不符“咸與維新”之義。

  刺客“暴斃”的第二天,大行皇帝的廟號、謚號,正式公布了。

  大行皇帝的廟號為“穆宗”,謚“毅”,從此以后,同治皇帝,便被正式的稱為“穆宗毅皇帝”了。

  詔書中,關于穆宗毅皇帝的話,什么“聰明仁孝,恭儉靜深”,近乎自己打自己的臉,基本屬于廢話,沒什么可關注的;也說了幾句“宮府一體,將相協和,臻茲中興”之類,不過,這些政績,跟沒有親政的小皇帝,也扯不上什么直接的關系,真正值得注意的,是這么幾句話:

  “唯我文宗章皇帝嫡未絕,大統其歸,膺天明命,一以系之。神器不曠,瑤樞不虛,四海加額,普天振奮,幸哉!幸哉!”

  穆宗毅皇帝既已升遐,“文宗章皇帝”的“嫡”誰何,不言而喻;“一以系之”,也是在強調帝系的“大宗”,將正常傳承,沒有斷絕之虞。這道詔書,近乎榮安公主登基繼統的“預告”——“畫公仔畫出墻”嘍。

  有傳言,擬這道詔書的時候,應該用“嫡”還是“血”,是有過爭論的,不過,很快,“嫡”就壓倒了“血”。

  當然,這個“嫡”字,不是“正宮所出”的意思,而是“親生”的意思,當然,您如果一定要比附于“正宮所出”,也沒啥不可以,榮安公主是固倫公主,地位本來就等同“正宮所出”,還有,說榮安公主是“正宮所出”,母后皇太后也不會有啥意見滴。

  有人心想,寶竹坡“首倡”之時,說的還是“血”呢,這折騰來、折騰去,非凡沒把人家折騰下來,反而折騰成“嫡”了,真正是…勢不可擋啊!

  咳,咳,應該說…大勢所趨,大勢所趨。

  不管贊不贊成榮安公主繼統、承嗣,再沒有人想著做仗馬之鳴了,許多人,都開始打點自己的恭賀新君登基的表章了——“擁立之功”是輪不到自己了,看看能不能在賀表上另辟蹊徑,玩兒出點兒漂亮的花樣,給新君留下深刻的印象?

  也有人在冥思苦想,新君登基,年號該改用什么呢?如果新君采用了自己擬的年號,這份功勞,雖然比不得“擁立之功”,但是,也是光鮮的很嘛!

  也有有識之士,不能放下自己的擔心:現在,最大的問題,已不在北京,而在天津了——穆宗毅皇帝升遐、榮安公主即將繼位,不曉得圣母皇太后曉不曉得?如果還不曉得的話,那可就太尷尬了!

  萬一,圣母皇太后對榮安公主繼統、承嗣,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呢?

  呃,圣母皇太后于麗貴太妃,似乎,并不如母后皇太后于麗貴太妃般…和睦吧?

  還有,到時候,“圣母皇太后”這個頭銜…

  還有,榮安公主已過了及笄之年,登基之后,親政還是不親政呢?如果親政的話,兩宮皇太后可就不能垂簾了,這——

  撤簾,母后皇太后大約是沒有問題的,圣母皇太后那邊兒呢?

  如此種種,目下,可都沒有個踏實的說法呀。

  唉,所以,怎么能叫人放的下心來呢?

  不過,這種憂國憂民的有識之士,畢竟是少數,大多數的人,只看到了“大勢所趨”,或者,“這不是你我操心的事情”。穆宗毅皇帝的廟、謚公布之后,朝野上下,一股莫名的喜氣,迅速蔓延開來,猶如初春新雨后的土地,蠢蠢欲動。

  反對榮安公主繼統最力的那一位,被開去了領侍衛內大臣、御前大臣之缺,趕回家“讀書”、“思過”之后,似乎也承認這是“大勢所趨”了,太平湖傳出話來,說醇郡王心灰意懶,除了辦好神機營的差使,“為祖宗、朝廷留下一支勁旅”之外,再也不想過問朝政了——“起復”什么的,不去想它了。

  嗯,大伙兒都想,識時務者為俊杰,反正,榮安公主登基,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再不識趣,還探頭探腦的,就會被一箭射個正著啊。

  再者說了,人家不窮追刺客之事,那是多大的肚量啊?相關人等,也該“知所進退”了吧!

  不過,人們不曉得,“箭在弦上”的,可不止榮安公主繼位登基,太平湖的“清君側”,也是“箭在弦上”了。

  醇王府傳出來的“心灰意懶”、“除了辦好神機營的差使,再也不想過問朝政”云云,都是“慢敵”之計。

  太平湖自以為得計的把戲,還包括以下一招:因為奉了嚴旨,“回府讀書,閉門思過”,所以,短期之內,醇郡王不宜離開府邸,一切神機營事務,需要面稟醇郡王施行的,相關人等,都到太平湖醇郡王府來稟知辦理,其中,自然包括每十天一次的“會操”。

  勾當大事,榮祿、恩承、文衡三位全營翼長,單靠劉寶第私下聯系是不夠的,最后,必須由醇王“面頒密旨”、“面授機宜”才行。不過,三位全營翼長齊聚太平湖,過于扎眼;如果聚于煤渣胡同的神機營衙署,倒是不扎眼了,可是,在衙署里,是不可能談論“清君側”這種事兒的呀。

  于是,劉寶第就獻上了這么一計,以為用這樣的理由,將三位全營翼長,招到太平湖來,順理成章,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醇王欣然從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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