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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理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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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時務訓導”,就是一位未來的學校校長。全文字閱讀一縣一“時務訓導”,將發展為“一縣一學校”,一千六百三十二個“時務訓導”,最終將變身為一千六百三十二間學校。

  這個學校,是小學、中學二而為一的,在此基礎上,再分化出的小學、中學。

  “學校”的生源,除了未來的公務員,也包括無意仕途的普通人。

  中國的近現代基礎教育,就從這一千六百三十二間學校發端。

這是關卓凡為什么不許禮部插手“時務訓導”的原因之一。“時務”一道,禮部固然糊里糊涂,同時,你也不能指望禮部那幫老頭子,能夠辦好近現代的基礎教育吧  如前所述,關卓凡的算盤中,“時務訓導”和州之學正、縣之教諭,同為正八品官,就是說,“時務訓導”分庭抗禮于學正、教諭,其中的潛臺詞就是:“學校”不在“學宮”搭伙計,是要另起爐灶的。

  在關卓凡的規劃中,“學校”擁有自個兒的辦學場所之外,財政也是的,不和“縣學”、“州學”同流,加上“時務訓導”全部出自于北京的“師范館”,數管齊下,整個“學校”系統,便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上,禮部那邊兒,一根“學校”的毛,也是摸不著的。

  開科取士,雖然名義上還歸禮部該管,但其中最重要的板塊“時務策”,其教材和教學,都出自“學校”系統,則“時務策”的“考差”監考和閱卷,必然都要由“學校”系統派出。通扯下來,中國未來的公務員的培訓和錄取,一大半握在了關卓凡的手里。

  至于“師范館”,自然是中國第一所近現代化的師范大學。在此基礎上,“師范館”會發展為中國規模最大、水平最高的綜合性大學。

  當然,“中國第一所近現代大學”的帽子。“師范館”是戴不上了,那頂帽子,上海的“廣方言館”正戴著呢。

“開科取士,恢復唐、宋舊制。加時務策,加貼經、墨義”,這件事情,關卓凡為什么一定要做通倭仁的工作,并一定要倭仁領銜出奏呢  關卓凡稱倭仁是“士林宗鏡、儒學領袖”。完全不是虛美,倭仁就是這么個地位,實打實的,一點兒水分都沒有。如果排座次,咸、同年間,全中國范圍內,“讀書人”之第一人,非倭仁莫屬。

  道、咸之交,漢學沒落,理學興起。取漢學而代之,成為主流學術思潮。后世普通的讀者,說到晚清的“理學”,大約只曉得曾國藩,其實,曾國藩的功績和影響力,主要來自平定洪楊和啟萌洋務,他在“學術”上的成就,完全是被后世炒熱、夸大了的。

  倭仁才是真正的“理學大家”。而且,倭仁雖然只比曾國藩年長六歲。但學問一道,曾國藩卻是直宗倭仁的,倭仁于曾國藩,亦師亦友。說曾滌生給倭艮峰“執弟子禮”,亦不為過。事實上,就連著名的曾國藩日記,也是在倭艮峰的建議和督促下,曾滌生才“亦照艮峰樣,每日一念一章。皆寫之于冊,以便觸目克治”。

  所謂道德文章,就“文章”而言,倭仁構建了一個完整的理學體系“理在心中”,但因為“物蔽”,“人之理遂失”,所以,要“致知”,即通過學習和自省,重新認識心中之理。這個過程,稱為“盡己性,盡人性,盡物性”,即便圣人亦不能例外。

  就“道德“而言,對自己的理論,倭仁身體力行,表里如一。“端莊靜一”、“涵養本源”、“察己慎動”、“克己復禮”這一套,言行同一,堅持不懈。

  時人贊倭仁曰:“道、咸之間從宋儒之學身體力行者,必推公為首選。”

  曾國藩則用“當世儀型,群流歸仰”來描摹倭仁。

  原時空,倭仁逝世后,翁同龢感慨:“嗚呼哲人云亡,此國家之不幸,豈獨后學之失所仰哉”

  翁同龢的口中,倭仁已經具有了“準圣人”的性質了。

  正因為倭仁在士林中泰山北斗的聲望地位,文宗遺命,才會把他派給小皇帝做老師,且是“首席師傅”。

  保守派奉倭仁為領袖,關卓凡不是沒有想過“動一動”他的。可是,略作試探,便發覺倭仁在兩宮皇太后那里,尤其是在母后皇太后那里,地位根本不可動搖。兩宮皇太后不了解倭仁的“文章”,但對倭老夫子的“道德”,卻是無條件信任的。這一點,關卓凡只好自承不如了。

  這是一尊真神,既然搬不開去,就要設法“招安”,為己所用,不然,實在是太過浪費材料啦。

  這就是關卓凡為什么一定要做通倭仁的工作,一定要倭仁領銜出奏“開科取士,恢復唐、宋舊制,加時務策,加貼經、墨義”。

  以倭仁士林聲望地位之隆,首倡其議,“恢復唐、宋舊制”的改革,一定事半功倍,或者說,“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

  關卓凡軟硬兼施,連蒙帶騙,法寶盡出,倭仁最終就范,這位歷史上的“保守派的代表”,居然成為一項重大改革政策的代言人了。

這個呃,這個金手指,會不會開得大了點兒關卓凡的王八之氣,會不會過了點兒倭仁留在歷史上的形象,不僅僅是“保守派的代表”,甚至是“頑固派的代表”啊  倭仁確實是保守派,但“保守派”是塊大牌子,下邊兒分門別類,彼此區別,差異大的,骨子里甚至是南轅北轍的。

  徐桐那種,真正叫做“冥頑不靈”,腦回路是平的,完全沒有道理可講。

  還有一種占“保守派”中的大多數,只是為了維護自己的既得利益,新舊之別、華夷之辨神馬的,其實只是個幌子,如果他們能夠從改革中獲得更大的利益,打倒昨日之我,改換門庭,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倭仁是第三種,也是人數最少的一種,保守派中罕見的清醒者清醒地認識到,官僚士紳集團無休止膨脹的貪欲,已經嚴重地擠壓了廣大下層民眾的生存空間,深刻地威脅到王朝的永續發展。他提倡理學,提倡“克己復禮”,就是希望,能夠在道德和精神的層面,重建官僚士紳集團內部的自我約束機制,少拿一點,少占一點。

  因此,倭仁疾呼:“根本之圖,在人心不在技藝”。他把洋務之種種,都歸入“技藝”,認為其對“人心”,非但無益,反而有害。在這種認知的基礎上,倭仁乃成為“保守派的代表”。

  諷刺的是,某種意義上,倭仁的看法是對的。原時空,“洋務”進入中國,基本止于“技藝”的層面,對于官僚士紳集團來說,“洋務”不過是多了一個分肥的對象,“技藝”于“人心”,確實無益,“技藝”也確實沒能夠挽救清王朝的滅亡。

  總之,關卓凡認為:第一,倭仁是那種真正憂國憂民的人;第二,他的頭腦足夠清醒;第三,他肯講道理。一個人有這三點打底,就有服膺事實、轉變思想的可能。因此,就不能排除“招安”倭仁、為我所用的可能。

  近年來,洋務愈興,倭仁卻愈加沉默,極少再聽到他反對洋務的聲音了。這,大約也說明了些什么。

  事實上,倭仁“重建官僚士紳集團內部的自我約束機制”的努力,關卓凡是認同的。考諸后世,不同的政權,不同的歷史時期,多次對本統治集團提出過類似的要求。只是,有的時候,毫無效用。

  能夠產生一定作用的,一定是自外施以有力的政治強制力的約束,單靠為官做宰的自覺,嘿嘿。

  話題扯遠了,“重建官僚士紳集團內部的自我約束機制”,包括反腐什么的,并非關卓凡現階段的主要任務,先放一放吧。

  國家大事忙得七七八八了,暫告一段落,該考慮考慮俺自個兒的婚姻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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