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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章 死沒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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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正二刻,準時起駕。

  圣母皇太后登上“黃金馬車”之前,有一個頗不尋常的舉動。

  車門拉開,手搭在關卓凡的胳膊上,正要低頭彎腰起步,這時,御姐停下了動作。

  臻首微垂,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睛。關卓凡站在圣母皇太后身側,從他的角度,看不清她臉上具體的表情。

  兩個人的這個姿態,維持了約摸十幾秒的時間。關卓凡都有點著急了,正想開聲提醒,慈禧低低一聲嘆息,聲音雖輕,關卓凡卻聽得清清楚楚,心中微動,正要開聲,御姐已抬起腳來,踩上了“黃金馬車”的踏板。

  關卓凡關上車門的一瞬間,看見圣母皇太后轉過頭來,不過,并不是在看他——御姐的視線越過關卓凡的頭頂,落在了后面的行宮大宅上邊。

  美麗的面龐上,滿是難以掩飾的悵然。

  關卓凡暗暗地嘆了口氣。

  行宮苑囿之外,禮兵隊裝裹輝煌,前引后扈,鑾駕向“新馬大道”方向馳去。

  “黃金馬車”車廂里邊的人,透過大塊的玻璃窗看出去,官港的景致,和一個月前已經頗不一樣了。

  時近隆冬,綠殘紅疏,黃葉飄零,波寒水冷,滿目蕭瑟。

  御姐“讀書少”,詩詞一道,更付闕如,可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就像敦妞兒講的那些個文人墨客一般,籠罩在心頭的。清清楚楚四個字:“離愁別緒”。

  似乎不應該是因為某人的關系,“某人”此時就在“黃金馬車”的前邊,控轡縱馬。距離之近。幾乎觸手可及,這…怎么也談不上“離別”吧。

  車外寒風凜冽,透過車廂前窗,御姐看見,縱送之際,風時不時地掀起他的大氅,露出了挺拔的背脊。

  打側坐的玉兒。聽見圣母皇太后又幽幽地嘆了口氣。

  是那幢宅子、那片苑囿的關系?

  我的心,飄飄蕩蕩。還在身后的那幢宅子、那片苑囿里,兜兜轉轉。

  那幢宅子、那片苑囿,好像已經變成了一個極親切、極可靠的人兒,朝夕相處。耳磨廝鬢,一旦分開,便悵然難以自己。

  那…僅僅是一幢宅子、一片苑囿而已呀!

  前前后后,攏共不過一個月而已呀!

  還有,我的“離愁別緒”,真的不關車子前邊兒的那個人的事兒嗎?

  如果沒有前邊兒的那個人,那幢宅子、那片苑囿,還會叫我如此牽腸掛肚嗎?

  還有,還有…為什么。一離開那幢宅子、那片苑囿,我就有了…和他分開來了的感覺?

  雖然,他明明就在前方幾乎觸手可及之地!

  亂了。亂了。

  鑾駕上了“新馬大道”,路邊,軒軍近衛團已一排排整齊列隊相候,禮兵隊扈從鑾駕入列,重新整隊之后,圣母皇太后天津閱兵之行。便正式踏上了歸程。

  御姐上車之前的舉動,叫關卓凡的心思。不能不放在身后“黃金馬車”車廂里的人身上。

  前天晚上至昨天早上種種情形,又在他的腦海里一一浮現出來。

  晚飯過后,關卓凡帶著安慶的兩封電報,來到了官港行宮。

  當天晚上,他第二次“奉旨留宿”。

  圣母皇太后在床上的表現,出乎關卓凡的意料。

  兩人魚水歡合,自如意洲花海以來,這是御姐最主動、最激烈的一次。雖然還沒有到“官人我要”的程度,但關貝勒馬上馬下,三進三出,圣母皇太后不僅努力逢迎,不先行言休,且肌膚摩挲,起伏張合,和之前頗有不同。

  春風最后一度,關卓凡福至心靈,翻轉彼此,男下女上。圣母皇太后意亂情迷,雖然居高御下,一時手足無措,卻也沒有要求“放我下來”。嬌態欲情,相互湊合,終于成就了兩人之間第一次女上位之歡。

  狂潮退去之后,女人久久地伏在男人的身上,一動不動。

  過了良久,御姐輕輕說了一句:“睡吧。”

  黑暗中,光潔柔滑的酮體,離開了關卓凡,長長的青絲,拂過他的胸膛和下頜,癢癢的。

  他感覺到女人把背朝向他,拉上被子,裹住自己,蜷起了身子。

  關卓凡睜著眼睛,小小地發了會兒呆,很快,倦意襲來,眼皮沉重,不過半盞茶功夫,他便酣然入眠了。

  這一覺睡得好生實在。

  關卓凡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又是一派陽光燦爛了。

  他翻了個身,剛要滿足地伸個懶腰,嚇了一跳——慈禧就在枕邊,怔怔地看著他。

  圣母皇太后還裹在被子里,上身微微抬起,白嫩的肩膊半露,臉上卻沒有笑容。

  “給太后…”

  “請安”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御姐已掀開了自己的被子,一個柔滑火熱的身子,鉆進了關卓凡的被子。

  關卓凡嚇了一小跳,心想:一大早就要啊?真正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還坐地吸土…喂,是不是先讓我上個洗手間?

  正在亂轉念頭,右臂上猛地一痛,他出其不意,“哎呦”一聲,叫了出來。

  這一聲算得慘叫——可不是關卓凡在“扮嘢”!圣母皇太后張櫻口、合貝齒,一口正正咬在他的手臂上——我靠,這一口可是來真的!

  只聽御姐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死沒良心的!”

  死沒良心的?——此話從何說起?

  關卓凡一邊心念電轉,一邊繼續“哎呦”不絕——這就是“扮嘢”了。

  慈禧已經有些失悔了,她伸出柔嫩的指頭,輕輕碰了碰那一圈牙齒印,說道:“沒出血!就這么疼?虧你還是個帶兵打仗的將軍!”

  “太后的貝齒,不是凡品可比…”

  慈禧“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什么叫‘不是凡品可比’?你…還給誰咬過?”

  關卓凡本想說“蚊子啊”,話到嘴邊了,一轉念間,生生地將幾個字咽了下去。

  這種二十一世紀和女人開的玩笑,可不能在十九世紀中葉的這張大床上,拿來跟眼前的這個女人開啊。

  他止住了“哎呦”,輕輕嘆了口氣,伸過胳膊,將女人攬進了懷里。

  “臣愚鈍,不曉得什么地方做錯了?請太后明示。”

  慈禧伏在他的胸膛上,不吭聲。

  過了好一會兒,御姐輕聲說道:“明兒咱們就要回鑾了,你怎么…無動于衷的?該睡睡,該…這,還不是沒有良心?”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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