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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喪師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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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次長州征伐,長州藩軍隊脫胎換骨,將幕府軍隊斬瓜切菜,除了各路主將的出色指揮外,大村益次郎實施的軍制改革是最重要的原因。

  說到指揮,高杉晉作和大村益次郎同為軍事天才,但兩人的風格完全不同。

  高杉晉作是“出奇謀、用妙計”型的,是將傳統的兵法,在近現代戰爭中做最大限度的發揮,本質是一種“抖機靈”。這種打法,成功了是多少有一點偶然性的,也非常依賴于指揮官個人的“狀態”:如果腦子一時僵住了,沒有“機靈”可抖了;又或者敵人防備嚴密,無懈可擊——該怎么辦呢?

  而大村益次郎指揮作戰,卻是真正深諳近現代軍事之道:戰前,做細致、深入的情報收集和資料分析工作,完備后勤保障,精確計算我、敵力量對比、分布,尋找敵人的薄弱點,制定有主有次、節奏分明的作戰計劃,原則上不行險,并在每個環節上留下一點“冗余度”,但一旦行動,就要保證百分百執行到位。

  通俗點說,在指揮作戰上,高杉晉作是一個“詩人”,大村益次郎是一個“工程師”。

  好吧,讓我們來看看,這位“工程師”,是怎樣完成他的“工程”的。

  這一路幕府的主力是濱田藩。濱田藩是幕府的“親藩”,領地和戰國時期的石見國大部重疊,石見國又稱石州,因此這一路叫做“石州口”。

  藩內有著名的石見銀山,這是日本最重要的產銀地,幕府將之劃為“天領”——即幕府直轄地,和大阪一樣,派“代官”管理。不過,幕末這個時候,因為世代過度開采,石見銀山的產銀量已經大大降低,重要性比不得早年了。因此,石見銀山的“代官”的級別,比大坂“城代”就差得遠了,比長崎奉行也差著一截。

  濱田藩藩主松平武聰調兵遣將,并未耽誤事先約定的進攻日期,可是先動手的,還是長州藩。

  松平武聰有兩個沒想到。

  一沒想到,大村益次郎為加快進軍速度,走得是海路——當然,是長州北部的日本海。兩千長州軍在藩廳荻城下海,在靠近邊境的須佐上岸。

  補充兩句,長州藩的“藩治”是山口城,但“藩廳”——即行政中心,是荻城。長州傳統的“藩治”一直是山口城,但毛利輝元被德川家康減封之后,就把“藩廳”搬到了海邊的小城荻城,算是韜晦之意。近年來,長州藩腰桿漸硬,開始偷偷地往回搬。和幕府破臉后,“藩廳”就完全搬回了山口城,公然重新以山口城為“藩治”了。

  下船的時候,大村益次郎穿著件皺巴巴的灰色“浴衣”——和式常服,在一眾黑壓壓緊衣窄袖的士兵中,非常扎眼。

  嗯,腰間還懸了一把短刀。不過,大村益次郎承認,這把刀,別說用了,他拔都沒有拔出來過——拔出來,也不知道怎么用。

  又不是做手術。

  許多人都注意到,大村先生面色慘白,胸口的衣襟上還有點點穢跡。呃,這是暈船鬧的。

  松平武聰第二個沒想到的是,長州軍神不知鬼不覺地通過了津和野藩。

  津和野藩在長州藩和濱田藩之間,也就是說,津和野藩本來應該是石州口的前線。

  但津和野藩是小藩,只有四萬三千石高,根本不敢得罪長州藩,更不愿自己的領地變成戰場,整成個玉石俱焚。因此早就和長州軍互通款曲,達成了默契:你們過去吧,我就當啥都沒看見。

  松平武聰本來也沒指望津和野藩幫什么大忙,可你總不能把長逆放過來了,卻連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個吧?

  待得濱田藩驚覺,長州軍已經進入濱田藩境了。

  當時濱田藩內,除了本藩的兵馬外,還有過來助陣的紀州藩、備后藩的人馬,加起來共有八千余人,“軍監”是幕府派過來的三枝刑部。

  幕府諸部人馬都駐扎在益田町,夜幕降臨之后,正當松平武聰和三枝刑部手忙腳亂的時候,一個農民打扮的人來到了益田町。

  這個人是大村益次郎,他扮成農民的模樣,孤身一人進入益田町,沒有引起幕府方面任何人的注意。大村益次郎身材矮小,相貌丑陋,平時說話舉止也是平和溫順,毫無威勢,扮起農民來,那是相當之像。

  大村益次郎詳細調查了幕府各部兵力配屬的情況后,安然返回本陣。

  次日凌晨卯正一刻,長州軍兵分三路,突入益田町。

  幕府方面雖已“嚴加戒備”,可還是沒想到敵人昨天向晚才到,今天一早就開打,亂作一團。

  益田町只是幕府軍的“前進基地”,原先根本沒有想過戰斗會首先在這里打響,因此只有“營地”,沒有“陣地”,幾乎不存在任何像樣的防御設施。而益田町并不大,幕府方既沒預料在此開戰,各部之間,就不是一個合理的防守的格局,八千人擠成一團,阻手礙腳,一片混亂。

  長州軍武器精良,射程既遠,命中率也高。而且,經過大村益次郎的調教訓練,長州軍沖鋒的時候,并不排成密集隊形,而是分散開來前進;在進攻的時候,還會利用町內的各種掩體,保護自己。

  幕府軍很快就撐不住了,備后藩先往后退,軍監三枝刑部大急,接連親手斬殺了幾個逃兵,然后躍馬陣前,來回馳騁,大聲吼叫,鼓舞士氣。

  陣腳剛剛重新略略穩定下來,突然,一顆子彈飛來,三枝刑部正正眉心中彈,一頭栽下馬來,幕府方面立即大亂。

  濱田藩大將岸近江見不是事,提槍上馬,領著一隊死士,向長州軍呼嘯殺去。

  岸近江是寶藏院流的槍術名家,號稱“濱田藩第一勇士”,此時駿馬奔騰,長槍揮舞,紅纓晃動,頗見威勢。

  密集的子彈向這一小隊人馬射來,騎士們一個接著一個倒下馬來,最后只剩下了岸近江一人。

  因為距離很近,岸近江一鼓作氣,沖進了長州軍陣,左搠右刺,放倒了兩個長州兵。可是他的戰績也僅限于此了,槍聲接連響起,岸近江前胸后背同時中彈,連人帶馬,摔倒在地。

  幕府軍的右路首先失守,接著中路、左路也不支,撐到午末末初,終于全線崩潰,亂哄哄地向濱田城方向撤去。

  敗退的幕府軍一直撤到濱田城西南的山、云雀山、鳶巢山一帶,希望可以憑據天險,擋住長州軍向濱田城挺進的步伐。

  幕府軍立足未穩,長州軍已經殺到。而山、云雀山、鳶巢山雖然險峻,但并無像樣的防御工事,加上幕府軍新敗,建制混亂,將不知兵,兵不知將,軍無戰心,根本無法阻擋長州軍向上的進攻。山、云雀山先后陷落,鳶巢山上的守軍,見黑壓壓的長州兵爬了上來,一槍未放,便一哄而散。

  大村益次郎乃指揮長州藩軍,進抵濱田城下。

  松平武聰急以“幕府征長北路總督”的名義,札調因州藩、備前藩來援。因州藩藩主是池田慶德,備前藩藩主是池田茂政,這哥倆本來就反對征長,當然是不肯出兵的,回信中反而假惺惺地勸松平武聰和長州藩議和,“訂定睦鄰之盟,銷兵解怨,以慰圣心”,氣得松平武聰發昏章第十一。

  正在彷徨無計,長州軍開始攻城了。

  松平武聰料定自己守不住,像小倉藩的小笠原忠干一樣,在城中放了一把火,然后舉藩下海,乘船逃往松江藩。

  大村益次郎率軍進入濱田城,在城中各處豎起“長州支配”的木牌。

  接著,大村益次郎分兵北進,進占石見銀山。石見銀山的代官未做任何抵抗,便棄城而去。

  石州口一路,幕府不但喪師,而且失地,真正是一敗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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