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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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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前跪一點兒,是為了小聲說話方便。懿貴妃不肯犯肅順那樣的錯誤,讓自己和關卓凡的對話,叫人聽了去。

  可是這樣一來,就不是尋常奏對的格局了。關卓凡所跪的地方,離坐著的懿貴妃,只有一步之遙,幾乎就有“裙下之臣”的感覺了。他嗅到一陣淡淡的蘭香,心想,不知道懿貴妃用的是什么香粉,這樣好聞。

  “關卓凡,你是鑲紅旗的?”

  “是。”

  “你的馬隊,練得好。”

  “臣盡力。”

  “你救了照祥,我該謝謝你。”

  “臣不敢當。”

  就仿如是第一次召見廷臣,年輕生澀的懿貴妃,明明已經在心中把要說的話想過了百十遍,但做起來,卻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話說到這里就卡住了,不知該怎么繼續下去。

  關卓凡一口一個“臣”,也仿佛是在皇帝面前進行奏對,同樣拘謹得很,遠不如在其他人哪怕是在恭王面前,說話那樣順暢自如。

  “君臣”之間,出現了尷尬的沉默。照規矩來說,這樣的情形,也就意味著到了臣子該退下的時刻了,但關卓凡明知懿貴妃夤夜召自己前來,決不能只為了說這幾句話。他還不至于自戀到以為那天懿貴妃看了自己一眼,今天就召自己來伺寢,心想當然是有大事,但究竟是什么樣的大事,猜不到。可是雖然猜不到,但總是宮內出了什么要命的變故,否則她不會走這樣的險棋。

  “請懿貴妃保重鳳體。”關卓凡索性挑一個話頭,也顧不得逾規不逾規了,“阿哥年紀還小,總要靠娘來照應。”

  話說得恰到好處。懿貴妃一直靠自己獨撐局面,心力交瘁,現在忽然得了這一句語帶雙關的問候,半是觸動心境,半是順勢造作,希望能激發他的敵愾之心,于是哽咽一聲,泫然而泣:“你哪里知道,我們娘倆,受人欺負啊…”

  關卓凡俯伏在地,不敢看她,亦沒有接茬。他知道以懿貴妃的性格,斷然不會是單單向他訴苦情的,一定還有后話。

  “我看得出,你是個有良心的。”懿貴妃拭著淚,說道,“我且問你,假如有什么事,你是幫大阿哥,還是幫別人?”

  這是早就想好的話,拿兒子替自己裝個幌子,說起來才能理直氣壯。

  “請懿貴妃明示,但有所命,臣愿效死力。”這是暗示她,不必再兜圈子,想讓自己做什么,可以直說。

  關卓凡的態度,讓懿貴妃很滿意,于是把最想說的話,問了出來:“我既然召你來,也就沒打算瞞著你。皇上的病,危在旦夕,只怕…就在這兩天了。大事一出,這里若是有人膽敢犯上作亂,加害大阿哥,則又如何?”

  關卓凡楞了。加害大阿哥,是絕不會有的事,要說加害你懿貴妃,史上也沒聽說有過記載,最關鍵的是,咸豐根本還沒有到死期嘛。懿貴妃的這一問,從何而來?

  再轉念一想,忽然醒悟——這是作弊的絕好機會!她不知被什么消息所誤導,以為身處險境,到了間不容發的地步,所以才會不顧一切地召自己進見。此時表忠心,就算把牛皮吹到天上去,也是惠而不費,完全零風險,何樂而不為?

  “回懿貴妃的話,臣的馬隊,就在左近。若是肅順敢對懿貴妃無禮,臣殺肅順。若是軍機上竟敢黨附作亂,臣殺軍機全班。”

  這一番話,奇峰兀起,石破天驚,不僅說得斬釘截鐵,而且毫不含糊地把肅順的名字公然點了出來。懿貴妃目瞪口呆之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所望的只是三分,他卻給了十二分!

  “關卓凡,”懿貴妃又驚又喜,“你怎么知道,要作亂的是肅順?”

  “肅順跋扈已非一日,不臣之心,盡人皆知。”關卓凡低聲說。

  話說到這個份上,懿貴妃決定,該有所表示了。

  “你這樣赤膽忠心,我原該重重賞你才對!可是不怕你笑話,我現在窮得很,沒有什么錢給你。”她坦率地說,“你這份功勞,將來我讓大阿哥謝你。”

  說完這句話,伸出手來一展,只見右掌中托著一個精致的金剛鐲子。

  “這只鐲子賞你了,算是一個見證。”

  這就見得出懿貴妃心思細密的地方了——等阿哥長大,那是十幾年后的事情了,空口無憑,怎么能叫人信服?拿這樣一件東西作為信物,弄得煞有介事,才好讓人死心塌地。

  然而她畢竟沒有真正掌過權,對帝王心術中,要與臣下保持適當距離這一條,還不甚了了——距離產生權威感,而一旦突破了這個距離,則容易使臣下生出不敬的念頭來。所謂“近則狎”,這固然說的是小人,可問題在于,關卓凡本也不是什么端方君子。

  她讓關卓凡跪在身邊,幽香撩人,本已犯了一個錯,現在將手一伸,皓腕如玉,整支雪白耀眼的小臂,都落在關卓凡的眼里,立刻讓他起了別樣心思——那一晚,把玩摩挲了良久的鼻煙壺上,那個被他幻想成懿貴妃的白嫩裸女,便不由自主地浮現了出來,仰面朝天,不著寸縷。

  關卓凡的心猛地劇烈跳動起來,呆呆地望著這個近在咫尺的絕世御姐,欲望像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地襲來,心中卻似有一個聲音,正在絕望地警告自己:不做死就不會死!

  懿貴妃見他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淺淺一笑:“怎么啦?不敢拿么?”

  關卓凡咬了咬牙:“敢!”伸出手,一把握住了這一只柔荑。

  鐲子落在了厚厚的地氈上。

  懿貴妃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站起身來,向后一掙,低聲叱道:“你做什么?!”

  關卓凡也站起來,不僅沒有放開她的手,干脆撲過去,連她的腰也一并摟住。

  一道輕微的裂帛之聲,便是關卓凡的回答。此刻他的腦中,只剩下了一個想法:作死也未必會死!

  宮帳外遠處的太監宮女,雖不能聽見帳中的聲音,但懿貴妃只要呼喝一聲,是立即可以涌過來的。然而帳中人的語音,卻始終細不可聞,只有附耳在帳上,才可以約略聽得明白。

  “你…你作死…哎呀…”一向倔強的懿貴妃,聲音忽然變得慌亂而軟弱。

  一陣悉悉索索的掙扎,接著是關卓凡喘息的聲音:“臣罪該萬死…”

  “你…你放開…你大膽!…哎唷…”

  帳中至此便再無聲息。漫天星光之下,遍野花海之中,微風掠過,懿貴妃的宮帳,似乎隨著風兒的吹拂,輕輕搖動起來,良久未止。

  第二天的一整天,關卓凡的人都變得有些木然,不僅沒有去圍場外面巡視督查,甚至幾乎就沒有邁出自己的軍帳。

  這樣的情形,圖林見所未見,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爺,您還好吧?”他探頭探腦地在帳口問道。

  關卓凡端坐在帳內,只是揮了揮手,讓圖林走開。

  特么的,我…我怎么把皇上的女人給睡了?

  還是懿貴妃。

  這一回賭得大了。

  現在如果有侍衛來拿自己,那就萬事皆休,什么圖謀天下,重寫春秋,便都化作黃粱一夢,等待自己的下場,只有殺頭。

  然而他似乎并沒覺得有多后悔,反而把最后的時間,用來回味昨夜的那一次風流。

  那種滋味,還真是特別…

  關卓凡搖搖頭,苦笑著想:如果能重來一次的話,自己大概還是會忍不住,做相同的選擇吧?

  他卻不知道,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懿貴妃身上。一早從皇后那里傳來的消息是,皇帝的燒已經退了,明日便可以起駕回宮。因此這一次的危機,暫時可以解除,她全副的心思便糾纏在了昨夜帳中的一幕。

  “到底是他用強,抑或是我自己愿意的?”

  要分辨得清楚,真是難。用強或許是有,然而自己始終沒有高呼一聲,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這個關卓凡,真的是色膽包天,居然敢在后妃的宮帳里面,不管不顧,就這么把自己的衣裳剝了去…不怕抄家滅門么?

  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五品的小小武官壓在地氈之上,不停交歡,懿貴妃的心里,辨不清是個什么滋味。

  這種事兒還能分品級的么?她自失的一笑,呆呆地看著帳外的花海。

  那種滋味…

  只有二十六歲,正當盛年的她,已經許久未承雨露。

  明天就要回宮了。

  懿貴妃的臉上,一會紅,一會白,心中天人交戰,掙扎到暮色蒼茫的時分,終于輕輕嘆了口氣,招呼安德海過來。

  “小安子,你......你再去傳關卓凡來一趟,我還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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