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奔在湖邊渡口處停了下來。
蕭凡抱著辛琳下車。辛琳個子高挑苗條,算不得十分的嬌小玲瓏,蕭凡將她抱在懷里,卻是毫不費力,宛如抱著嬰兒一般。
蕭凡站在渡口處,遠眺湖心的老君山,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果然好一處風水寶地。”
從風水堪輿的角度而言,老君山地勢極佳。難怪千年以來,七妙宮傳承不絕,興盛異常。而且,自從來到湖區,蕭凡就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此地充盈的天地靈氣。所謂天地靈氣,是術師們的專用稱呼。術法修煉,自然是天地靈氣越濃越好。七妙宮是江湖傳承,不是術法傳承。不過在天地靈氣濃郁之所練習武術,自然也是事半功倍。
況且,蕭凡始終認為,七妙宮恐怕不能看做是單純的江湖傳承,七妙宮七大絕技之中,最后一項就是“長生術”。而“長生術”毫無疑問屬于玄學的范疇,和武學不沾邊。
當然,七妙宮的“長生術”,也早已失傳,數百年來,七妙宮事實上已經只剩下六大絕技,也事實上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江湖傳承,和術法玄學都不搭界了。
當下大家一起上了簡易的機帆船,馬達轟鳴,向著湖心的老君山挺進。
這種簡易機帆船,柴油發動機裸露在外,噪音驚人,饒是蕭真人定力頗佳,也不由得蹙起了眉頭。他不是在意自己太吵,他是怕吵著了辛琳。
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辛琳勉強一笑,向著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在乎。
蕭凡俯身下去,輕輕一吻。
辛琳便彈起左手食指,在他掌心撓了一下。
老君山處于光明水庫的正中堊央,機帆船足足走了三十來分鐘,才來到山腳下靠了岸。
說起來,這處渡口應該已在山腰,老君山的下半部,已經完全被湖水淹沒,不過依舊還是有數十百米的山峰,挺拔屹立在大湖中堊央 一條石板鋪成的小徑,蜿蜒而上,深入山中。
山峰之上,林木茂盛,無數綠蔭之間,偶爾閃現出紅墻綠瓦,房屋建筑不少。其中不少都是現代化的磚瓦水泥結構。畢竟時代不同了,不可能還是瓊臺樓宇,雕梁畫棟。真要那樣的話,就算市里不將“光明湖”開辟為旅游名勝區,也會有不少游客慕名而來,打擾七妙宮諸位高人的清修。
也許正是出于這個方面的考慮,這些建筑的樣式都比較土氣,一點都引不起驢友們的興趣。
一踏上老君山的土地,黎兒等人一個個都顯得十分激動,轉身對辛琳說道:“少主,到家了。”
她們六人隨著辛琳一起,離開老君山前往止水觀伺候蕭凡,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四年。雖然說,蕭凡絕不是那種令人討厭的“臭男人”,更不曾在她們面前擺什么架子,賓主甚為相得。但離家四年,驟然踏上故土,心中的興堊奮激動,自是難以言表。
“走吧。”
此時此刻,蕭凡自然無心觀賞老君山的風景,只想早一刻抵達七妙宮總壇。
當下眾女簇擁著蕭凡,沿著古老的青石板路,拾級而上,漸漸隱入山林深處,淡淡的薄霧將一行人的身形完全遮沒。
“嗚嗚…”
往山上走了不到二十米,剛剛拐過一個彎道,完全沒有絲毫預警,兩枚烏黑的弩箭,忽然就從路旁的樹上射出,直向蕭凡射來,力道強勁異常。
這條山間小徑極其狹窄,幾乎只能容一人前行,兩人交匯,必須側身而過。在這樣狹窄的小路上,無論躲閃騰挪都極其不易。
蕭凡壓根就沒閃避,就這么抱著辛琳,眼睛都不眨一下,徑直向前,連姿勢都不曾改變。
兩枚弩箭貼著他的臉頰兩側,飛了過去。
弩箭向他飛射而來的短短瞬間,蕭凡就已判斷出來,弩箭的飛行軌跡,發射弩箭的人明顯只是警告,沒有要傷人的意思。
既如此,又何必閃避?
自然,要是換了普通人,肯定會驚慌失措,胡亂躲閃,反倒會將自己的身軀湊上去。只是弩箭來勢極快,普通人縱算能察覺,也絕對沒有任何時間來做出什么反應。等他反應過來,弩箭早就已經飛了過去。
“站住!”
人影一閃,一名身穿黑色緊身衣的女子,從路旁的一棵樹上一躍而下,站在小徑正中,酥胸高聳,鳳眼圓睜,怒氣沖沖地喝道。
手里端著一具烏黑錚亮的小型機弩,弩機之上,又已經裝上了兩枚同樣烏黑錚亮的弩箭。
這是真正的好家伙,不是那種在網上賣的騙人的假貨。
“袁師姐,是我們啊,我是黎兒…”
不待蕭凡開口,緊隨其后的黎兒便即嚷嚷起來,語氣又歡喜又略帶責怪之意。
她就走在蕭凡背后,剛才那兩枚弩箭,可差點傷著她了。
黎兒是七妙宮的核心弟子之一,自也知道袁師姐鎮守此地,只是奉命行事。不過她們幾個跟隨在后,袁師姐應該看得很清楚才對嘛,怎么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是兩箭?雖然意在警告,但她們就跟在蕭凡身后,很有可能被弩箭傷到。
這種鋼弩力道之強勁,黎兒她們可都一清二楚。近距離射中,絕對比小口徑手堊槍造成的殺傷要驚人得多,一箭將人射穿都毫不稀奇。
“我知道你是黎兒,他是誰?”
袁師姐卻并沒有和同門師妹久別重逢的欣喜,依舊板著臉,狠狠盯著蕭凡,問道。
這位袁師姐長相倒是不差,算得頗有姿色,身材也凸凹剔透,十分誘人,就是性格太冷,甚至比辛琳的性格還要冷上三分,憑空多了幾分肅殺之氣,令人一見之下,便即心中一寒。
“袁姑娘,在下蕭凡,無極門第六十四代掌教,有急事求見青鸞宮主,請袁姑娘行個方便。”
蕭凡抱著辛琳,在山徑之上,長身玉立,朗聲說道。
“無極門很了不起么?掌教很了不起么?這里是七妙宮,不歡迎無極門的人。”
袁師姐冷冰冰地說道,不帶絲毫暖意。
自從蕭凡行走江湖以來,還真的很少碰到過完全不將無極門放在眼里的人。
不待蕭凡再開口,黎兒已經大叫起來:“袁師姐,你看清楚了,這是少主。少主受傷了,必須馬上上山去見宮主!”
這個袁師姐為人本就刻板無比,黎兒她們熟知的,只是沒想到連少主受傷這么要緊的情況,袁師姐居然也視若無睹。這也太古板了吧?
“我知道是少主。少主回家,我們大家都歡迎。你們可以帶著少主立即上山去見宮主,但是這個無極門的男人,不許上山,這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誰都不許破例!”
“你…”
黎兒頓時氣得瞪大了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蕭凡雙眉微微一蹙,緩緩說道:“袁姑娘,我很尊重七妙宮的規矩。但是今天,不管你們是什么規矩,都必須要破例。
我一定要上山,我明確告訴你,我絕不會離開迦兒。”
“好啊,那你就試試!”
袁師姐毫不客氣,手中黑色的弩機一抬,直直指向蕭凡,冷笑著說道。
蕭凡點了點頭,再也不吭一聲,抱著辛琳,舉步向前,對袁師姐戟指過來的弩機,視若無睹。
“站住!”
袁師姐又是一聲大喝,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兩步,舉著弩機的手臂微微顫抖了一下。
蕭凡看都不看她一眼,身子一側,就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袁師姐一咬牙,一跺腳,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扣動弩機的鐵牙,忽然眼前一花,手腕上一陣刺痛傳來,下一刻,弩機就到了蕭凡手里,袁師姐一條右臂軟綿綿地垂了下去,再也抬不起來。不由得花容失色。
蕭凡舉起弩機,向著遠處扳動鐵牙,兩支烏黑的弩箭遠遠飛了出去,轉瞬蹤影不見。
“袁姑娘,得罪!”
蕭凡低聲說道。
袁師姐只覺得手中一沉,射空了箭矢的弩機,又回到了她的手中,頓時臉色蒼白,望向蕭凡的眼神,就好像看著一頭怪獸一般。
她甚至連蕭凡是怎么出手的都不曾看清楚。
何況,蕭凡一只手始終緊緊抱著辛琳,出手奪她弩機的時候,辛琳依舊穩穩當當靠在他懷中,沒有半點顛簸。
自始至終,辛琳都沒有開口說話,更不曾因為急著上山,便“訓斥”袁師姐。
對蕭凡,辛琳實在太有信心。
有這訓斥的功夫,蕭凡老早就把問題解決了。
一行人繞過呆立當場的袁師姐,繼續上山。
黎兒嘴角浮起一絲痛快的笑意。
這位袁師姐平日里太過古板,黎兒她們誰都不喜歡她。偏偏她又是核心弟子,武藝高強,黎兒等人都只能“惹不起躲得起”,眼見她被蕭凡教訓,自然“心懷大暢”。
眼見蕭凡等人漸行漸遠,袁師姐才回過神來,滿臉漲得通紅,當下快速搖動弩機的滑輪,手腕一翻,又是兩枚漆黑的弩箭認在箭槽之中,端了起來,指向蕭凡的背影,手指扣在鐵牙上,遲遲沒有扳下去。
眼見得蕭凡等人又轉過一道彎,再也看不到了,這才重重一跺腳,仰天發出一聲尖銳的長嘯,聲震云霄。
此去七妙宮總壇,可不止她一個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