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酒店第三十六樓。
富麗堂皇的總統套間,一名男子背著雙手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身形挺拔,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劍,鋒銳逼人,僅僅只是一個背影,就已經讓人不自禁的心生畏懼。總統套房純凈柔和的燈光照射在他的背影之上,并未因此而改變這種鋒銳氣勢,反倒益增其威。
有些人,是天生的梟雄。
葉孤雨就是這樣天生的梟雄。
每次來華夏國國都,葉孤雨都喜歡住在中天酒店最頂層的總統套間。
中天酒店未必就是首都最奢華的五星級酒店,更加不是首都最高層的酒店,但中天酒店的總統套房,卻最具特色。
中天酒店只有一套總統房。
整個三十六樓,就是這一套房。
嚴格來說,這不是一個套房,而是一棟建在三十六層高樓之上的別墅。
葉孤雨喜歡站在中天酒店總統套房高大的落地窗前,俯瞰這座東方大都市的夜景。中天酒店不是首都最高層的酒店,卻是這附近最高的建筑物。
視野極其開闊。
葉孤雨喜歡的,就是這種一切都在自己腳下的感覺。
當年遠走西域,二十年時間過去,葉孤雨早已不是昔日初出茅廬,渾身戾氣的年輕后生江道明,而是名震西亞的“葉王”!
無論怎么排,全世界最有名的殺手集團,西亞“天鷹”都必定名列前三。
如果論到“歷史”的古老,“天鷹”名列第一。
縱算是大名鼎鼎的島國忍者。都遠遠不如。
當島國還處于部落戰爭時代(他們自己叫做戰國時代,其實就是幾個部落打仗),忍者的祖宗都還未曾出世,“天鷹”的前身——木刺夷集團就已經被蒙古鐵騎覆滅了將近三百年。
關于木刺夷集團,在歷史上當真是大名鼎鼎。
木刺夷是某個盛行于中東的宗教分支,該宗教的極端教派,起源于波斯。
木刺夷活躍于公元八世紀到十三世紀的中東地區。以經常進行政治謀殺聞名,其暗殺對象是當地一些著名的政治人物。當他們選中一個暗殺目標時,會想方設法乘此人熟睡時在他枕頭邊放一柄木刺夷特制的帶毒匕首。
那人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枕邊出現了這樣一柄匕首時,立即就會明白。如果想要躲過暗殺,就必須滿足木刺夷集團的條件。否則,他就死定了。木刺夷的殺手會使用一切手段達成目的。
不過木刺夷集團的殺手行刺之時,也有原則,那就是盡量避免傷及無辜。
木刺夷的老巢設在高山之巔,被人稱作“鷲巢”。每一代木刺夷的首領,稱為“山中老人”。
死在木刺夷手中的著名政治人物多如過江之鯽,連英王愛德華一世也被木刺夷殺手的帶毒匕首刺中。險些命喪黃泉。十字軍東征期間,阿拉伯著名將領薩拉丁因為遭到木刺夷集團的暗殺,惱羞成怒,率領軍隊包圍木刺夷集團的老巢。卻久攻不下,沒有取得任何進展,最后只能撤軍。從此薩拉丁畢生的任務就是和木刺夷集團“套近乎”搞好關系。
不然,木刺夷殺手的毒匕首,遲早會刺進他的胸膛。
但最終木刺夷集團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他們企圖組織刺客刺殺蒙古大汗憲宗蒙哥,徹底惹怒了當時全世界最強有力的人物。蒙哥一怒之下。派出他的親弟弟旭烈兀率領蒙古鐵騎,攻占“鷲巢”,將木刺夷集團的總壇夷為平地。
史學家俱皆將“鷲巢”覆滅當作是木刺夷集團覆滅,其實這是一種誤會。
廣義上來說,木刺夷其實是一個政教合一的宗教國家。
“山中老人”是木刺夷國精銳殺手集團的首領,“鷲巢”則是這個殺手集團的總部。“鷲巢”的覆滅,不代表全體木刺夷的覆滅。
盡管亦思馬恩派(木刺夷)的教主忽兒沙被蒙古大軍殺死,該教派九十多座城堡被毀,居民遭到蒙古人的血腥屠殺,但蒙古鐵騎再兇悍,也不可能將該教派的所有教眾朱砂殆盡。
無論是旭烈兀統治期間,還是他所建立的伊爾汗國達到鼎盛時期,木刺夷集團也不曾完全被屠滅。
“天鷹”就是木刺夷的“傳承者”。
這個蟄伏了數百年之久的古老殺手集團,在近年忽然再次活躍起來。
“天鷹”的“復蘇”,不是那種緩慢的循序漸進似的復蘇,而是“厚積薄發”,宛如洪水決堤,一下子便爆發出來,短短數年之內,其“驕人戰績”令得無數同行刮目相看。
天鷹有一句名言,也可以算作是絕妙的“廣告詞”——沒有天鷹殺不死的人!
而和天鷹同時聲名鵲起的,則是天鷹教新的“山中老人”——葉王!
對于外界而言,葉王是一個極度神秘的人物,沒有人知道他的出身來歷,沒人能確定他是不是宗教徒,甚至連他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大家只知道,葉王讓誰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
這是一個能讓人害怕到靈魂深處的“鐵血人物”。
和大多數殺手集團的“教主”不同,葉孤雨并不特別在意掩飾自己的行藏。去哪里都是大大方方,而且喜歡美衣美食,住高檔賓館酒店,毫不低調。
這個男人的驕傲,是由內而外的。
自信,更是由內而外的。
王者風范!
比如每次來華夏國首都,他都是入住中天酒店總統套,絕不更改。而且每次都不是一個人來,隨身伺候的跟班不少。
葉孤雨并不認為有人能對他造成真正的威脅!
兩名渾身白袍,將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女子,安安靜靜地侍立在不遠處。饒是這種傳統的阿拉伯長袍十分寬大,也難以盡掩這兩名女子婀娜多姿的豐滿曲線。從她們唯一露在外邊的雙眼來看,這兩名女子都很年輕,眼睛水汪汪的充滿靈氣。
這兩名女子望向葉孤雨的眼神之中,滿懷敬仰崇拜之情,似乎隨時都準備匍匐在地,接受葉王的任何指令。
不僅僅這兩名女子如此,“天鷹”的任何一名教眾,都是如此。
為了葉王,他們隨時隨地都可以奉獻出自己的一切,包括與靈魂!
為葉王獻身,是天鷹教眾最崇高的榮譽和最終極的夢想!
葉孤雨久久站在窗前,夜色籠罩下的首都城,燈火輝煌,霓虹閃爍,說不出的迷離夢幻,然而葉孤雨犀利的目光,卻似乎能穿透一切迷離,將三十六樓之下的一人一木,一花一草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臺黑色的合資越野車,在遠處拐彎,駛進了中天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葉孤雨嘴角浮起一絲不屑的冷笑。
薩比爾又沉不住氣了。
容天祖師的這個大弟子,在葉孤雨看來,實在有些不成器。這樣的資質,這樣的心性,這樣的行事作風,如何繼承容天的衣缽?
葉孤雨不否認,容天本人是難得一見的天才,這位“西離教”教主,巫王,首席大祭司,確實堪稱絕代大巫!
西離教傳承在容天手里終于發揚光大,其榮光甚至直追西離教創教祖巫!
但在葉孤雨看來,任何一個術法流派傳承,單單靠一位天才是絕對撐不起來的。或許在容天這位天才巫王的有生之日,“西離教”可以盛極一時,然而巫王畢竟不是神,也有衰老的一日,一樣的要面臨死亡的威脅。
等容天老去,誰又能挑得起這副千鈞重擔?
薩比爾?
葉孤雨嘴角的不屑之意更加明顯。
一如始皇帝,天縱奇才,一統海內,混一天下,大秦帝國威震四方。誰又能想得到,強盛至極的大秦只是曇花一現,二世而斬,最終嬴家族滅,天下歸漢。
始皇帝自己都沒有料到罷?
薩比爾的心情,可沒有葉孤雨這樣悠然。
如同葉孤雨對他的認知,這位西離教五大巫圣之首的蒼天大祭司,脾氣一點不平和。越野車在中天大酒店的地下停車場一停穩,薩比爾便急匆匆地下了車,大步走向電梯。
蒼天大祭司薩比爾的裝扮十分“本土化”,粗粗看去,就是一個普通中年男子,除了皮膚略微黝黑一點,眼眸略微深陷一點,和普通人沒有什么區別。
作為一個國際化大都市,首都城里隨時能夠見到各種不同膚色不同長相的異族人。有無數外國人在這座大城市落地生根,早就溶入了本土生活圈子。
沒人在意薩比爾這細微的與眾不同之處。
薩比爾和葉孤雨不一樣,他盡管脾氣比較暴躁,但行事一貫謹慎。他很清楚師父的圖謀到底有多大。萬一因為自己行事不謹,而導致師父的全盤計劃出現任何大的紕漏,那便萬死莫贖。
這樣的錯誤,他犯不起。
沒有人犯得起。
正因為如此,薩比爾對葉孤雨毫不掩飾的高調做派十分看不慣。在薩比爾看來,這個“天鷹教”歷史上破天荒出現的來自東方的“山中老人”,實在驕傲得太離譜了。
薩比爾認為,葉孤雨的特立獨行甚至已經不能用驕傲來形容,而是囂張!
無比的囂張!
橫行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