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凡,你這手針灸之術,真是高明,昨晚上我踏踏實實睡了個好覺。哎呀,幾個月了,沒有哪一天睡得這么安穩啊…陸叔叔謝謝你。”
等蕭凡的眼神終于收了回來,陸鴻這才笑著說道。
蕭凡連忙欠了欠身子,說道:“陸叔叔,你是長輩,這么說我有些當不起啊。”
陸老爺子在世之時,陸家和蕭家的交情著實非比尋常。就算現在,在外人眼里,蕭陸依舊是“一家人”,蕭湛和陸鴻的分歧,其他豪門世家對陸鴻的拉攏,都隱藏在水下,一般人不得而知。
陸鴻笑著擺了擺手,說道:“蕭凡,年輕人謙虛謹慎是好事,但也不要謙虛得過分,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嘛。你知道昨天在場的那位醫生是誰嗎?高玉振,我的同學,曾經留學歐洲,醫學博士,首都醫科大學教授,全國著名的腦科專家。連他都那么佩服你,說明什么呢?說明你的針灸醫術,確實有獨到之處。這個很了不起。”
陸鴻并不是喜歡經常夸獎別人的性格,對蕭凡如此贊譽,于他而言,要算是特別破例了。
蕭凡說道:“陸叔叔,你這個頭痛的毛病,針灸術只能治標,難以治本。我為你針灸一次,最多也就兩三天的效果。要徹底根除,還得從根本上找原因。”
陸鴻的神色便凝重起來,說道:“嗯,治病要治本,是這么個道理。”
昨天在解語茶樓,蕭凡始終不肯說出他的病因。陸鴻其實是很欣賞的。不愧是豪門世家的嫡系子弟,很懂得注意場合。盡管花解語和高玉振都是可以絕對信任的人。但蕭凡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三緘其口。這份謹慎,在年輕人之中。十分難得。
蕭凡卻并不急著說他的病因,而是站起身來,再次打量著整間辦公室的布局,雙眉微微蹙了起來,問道:“陸叔叔,這間辦公室,你用了多久?”
陸鴻也跟著起身,說道:“三四年了吧,我到部里分管工作之后。就在這里辦公。”
整個這一層,是部長辦公區域。
四年前,陸鴻成為副部長,便一直使用這間辦公室。
“怎么,辦公室有什么問題嗎?”
陸鴻的語氣,略略緊張起來。
難道,自己的病因就出在這間辦公室的布局之上?
想想倒也很有道理啊,自己就是搬進這間辦公室之后,才逐漸開始出現頭痛的癥狀。
蕭凡不置可否。繼續問道:“陸叔叔,這間辦公室的布局,是不是中途改變過?”
蕭凡看得出來,這間辦公室的布局。絕對經過風水術士的指點,家具布置,房間朝向都與奇門八卦格局暗合。當初指點布局的那位先生,也算是高明之士。在風水布局上頗有造詣。
請風水大師指點辦公室布局,近些年特別流行。
不管是辦公機關還是營業性的公司。開張之時,通常都會請精通風水格局的行家指點迷津。只不過生意人比較公開,機關單位就相對比較隱秘些。
這棟辦公樓建成之時,陸鴻剛好晉升為副部長。
從這一點來看,陸鴻對風水堪輿之學,是相信的,至少不反感。
這就很好,省了蕭凡許多的口舌。如果陸鴻和蕭湛一樣,對這些風水堪輿學說完全不屑一顧,今天想要說服他,還得大費周章。
陸鴻神情益發的緊張,雙眉擰成一個“川”字,仔細想了想,很肯定地說道:“沒有。布局中途沒有改變過,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蕭凡仔細端詳了一下他的面相,問道:“那么,陸叔叔,你這個頭痛的毛病,最早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陸鴻說道:“三四年前吧…說起來還真是有點巧合,好像我搬到這個辦公室不久,就開始犯那個頭痛的毛病了。”
嘴里說是巧合,陸鴻心里卻益發的惴惴不安。
他忽然想起,眼前這位蕭家的小字輩,是學道之人,風水堪輿之學,就是道家傳承。見了蕭凡這般模樣,陸鴻相信,蕭凡肯定也十分精通風水堪輿之道。
如果蕭凡就這么直接跑到他的辦公室來,神秘兮兮地東看西看,然后暗示他的辦公室布局有問題,陸鴻肯定是嗤之以鼻,甚至會毫不客氣下“逐客令”。身為手握實權的高官,豪門世家二代旗手人物,焉能是什么人都能在他面前“裝神弄鬼”的?
哪怕是蕭家的子弟,那也不行。
可是蕭凡昨天露的那一手,實在是將陸鴻鎮住了。
高玉振給他的激素類特效止痛針,打一針也就管幾個小時,蕭凡針灸一次,能管兩三天,還沒副作用,這就是差別。
眼下看來,他這個頭痛的毛病能不能根治,希望都著落在蕭凡身上了。
蕭凡抬頭看著辦公桌背后墻壁上掛的那個條幅,問道:“陸叔叔,這個條幅,也是四年前掛上去的?”
陸鴻一怔,隨即搖頭,說道:“這倒不是,這是兩年前掛的…這個條幅是老爺子生平最喜愛的條幅,他過世之后,我就拿來掛在這里了,也是表達對老人家的哀思和懷念。”
蕭凡微微頷首,說道:“陸叔叔,你這個頭痛的毛病,是不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就變得越來越嚴重呢?”
陸鴻吃了一驚,仔細一想,禁不住點頭,說道:“我以前倒是沒這么聯想過,你這一提醒,還真的是那么回事…這個條幅…”
陸鴻一句話沒有說完。
這個條幅,掛在他家老爺子書房里二十多年,也沒見發生什么事,難不成到了他的辦公室,就出問題了?這卻有點解釋不通。
蕭凡說道:“陸叔叔,請恕我直言,這個條幅,掛在陸爺爺房里,那是百無禁忌。掛在你這里,而且掛的是這個位置,就很不妥了。”
陸鴻凝神問道:“怎么個不妥?”
“這個條幅,是偉人詩篇,天子手筆,穆大師親自臨摹手書,太過貴重。陸爺爺開國元勛,和偉人是戰友,與穆大師是朋友,朋友之間文字往來,是很正常的情況…”
蕭凡比較隱晦地做了個解釋,也沒有說得太明白,但他相信,陸鴻肯定清楚他的意思。
偉人詩篇,天子手筆,大師親書。
這樣貴氣,絕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倘若陸鴻只是普通書法愛好者,倒也罷了,不會有多大的問題。偏偏陸鴻又是體制內高官,野心勃勃,一門心思往上走。這么一個條幅,當頭鎮壓而下,他哪里抵擋得住?
“另外,最關鍵的是,掛的這個位置不對。”
蕭凡又加了一句,很是鄭重。
“位置不對?怎么不對了?”
陸鴻急忙問道。
“陸叔叔,你這間辦公室的布局,與奇門八卦格局暗合,辦公桌所在的位置,正是奇門八卦的生門,原本是極好的。你以前掛在那個位置的是個什么條幅?”
“啊…是,是花開富貴,一幅牡丹畫。”
蕭凡就笑,說道:“那就很合適。牡丹是花中之魁,富貴而不驕奢,和陸叔叔非常相配。這個條幅嘛,我建議你還是換一換,原先掛在哪里,現在還掛到哪里去。”
這么一個貴氣十足的條幅,牢牢鎮住陸鴻的生門,將辦公室的生氣吉氣全都遮擋在外,陸鴻日日坐在其下辦公,焉能不生病。
這還是因為陸鴻本身的運勢極強,官運極佳,換一個人,只怕早就出大問題了。
饒是如此,這兩年來,頭痛的毛病也將陸鴻折騰得一塌糊涂,昨天就幾乎誤了大事。
“好好,我馬上叫人換下來。”
陸鴻連連點頭。實話說,他對蕭凡所言,也并非信到了十足,畢竟蕭凡過于年輕,又是相熟的晚輩。只是蕭凡言之鑿鑿,和他發病的情況及其吻合,由不得他不信。
“不過,蕭凡,我這頭痛的毛病,是三四年前就開始犯的…”
陸鴻隨即又提出了疑問。
如果說他的頭痛病和這個條幅有關,時間上卻對不上號。四年前,這個條幅還掛在陸老爺子書房之中呢,和他沒多少關系。
蕭凡笑了笑,說道:“陸叔叔,這個條幅不是唯一的原因,我再看看。”
說著,便舉步走向陸鴻的辦公桌,眼神一掄,隨即便定在了桌面上的一個鎮紙之上。
這是一個造型非常奇特的龍形青銅鎮紙,長約四寸,寬約一寸二分,是兩條四足飛龍相互交纏的圖案,線條優美,造型復雜,龍身上銅紋斑駁,古意盎然,與整個辦公室的現代化辦公設備顯得格格不入。
蕭凡伸手將那個龍形鎮紙拿了起來,饒有興趣仔細打量,伸出手指,慢慢從龍身上滑過去,立時感受到了一股奇特的氣息。
“陸叔叔,這個鎮紙,挺有意思的。”
蕭凡輕笑著說道。
陸鴻笑道:“啊,這個鎮紙是一位朋友送給我的,他喜歡鼓搗些老物件。據說,這是宋徽宗用過的鎮紙…哈哈,宋徽宗是書法大家,用過的文房四寶不少,不過經歷了靖康之恥,他用過的東西,存世很少。我那朋友淘到這么一個鎮紙,就送給我了。”
“原來如此。”
蕭凡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