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金鐵交鳴之聲響起。
諸葛映徽到底是偷王之王,腦袋瓜子轉得不慢,只是一愣神間,就已回過神來,立馬一腦門子汗水,急匆匆叫道:“喂,住手啊,誤會…”
辛琳理都不理,劍光閃爍之間,那昂貴的天鵝絨窗簾變成了一條一條的碎布。軟劍如靈蛇舞動,直取陽臺上的一個黑影。
那是一個女子,黑衣黑褲,還蒙著面,手里揮舞一對尺許長的短兵刃,正在竭力招架。瞧身形,還是很窈窕的,估計年歲不會太大。
蕭凡看得明白,那蒙面黑衣女子手里揮舞的是一對峨眉刺,身手頗為不弱。只是在辛琳驟雨般的攻擊之下,全然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喂喂,快住手,那是自己人。”
諸葛映徽急眼了,就往前沖。
這個女人,可是能擋住雪域刀王丹增多吉那個變態家伙的,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諸葛先生不必緊張,迦兒手下有分寸的。”
蕭凡端坐在玻璃鋼椅子上,微笑說道,倒也并不阻止諸葛映徽。
這家伙一定要上去觸霉頭,又何必阻止?
讓他吃點虧好了。
果然,諸葛映徽剛剛上前一步,眼前忽然劍光耀眼,悠忽之間,辛琳已經切換了攻擊對象。
“喂,干什么?你講不講道理…”
諸葛映徽立即就被逼得手忙腳亂,雙手亂舞,名牌服裝的衣袖一下子就變成了片片飛舞的布條,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哎呀,尼瑪…哎呀…”
在這樣的關鍵時刻,諸葛映徽又“嘴賤”了,結果雙臂之上,立即就多了兩條口子,皮肉翻轉,鮮血淋漓。
“諸葛先生,忘記提醒你了,迦兒不喜歡別人說臟話。”
諸葛映徽往后疾退,一聽蕭凡這個“提醒”,本來到了嘴邊的“尼瑪”二字,硬生生給咽了回去,憋得好不難受。
辛琳逼退諸葛映徽,劍鋒反轉,又將那黑衣蒙面女子籠罩在劍光之下。
黑衣女子一聲驚呼,蒙面的黑紗頓時就飛了起來,便這么一愣神,冷冰冰的劍尖已經抵在她雪白的脖頸之上。黑衣女子渾身一震,瞬間便定在當地,微微昂著頭,一動不敢動了。
“喂,這是我家好吧?太野蠻了!”
冷不丁挨了兩劍,諸葛映徽氣得臉色煞白,嚷嚷起來。
諸葛將軍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暴力”,這些人就知道打打殺殺,太沒有技術含量了,太不文雅了。哪像他偷王之王,那叫“梁上君子”!
“那是我徒弟,不是壞人,這是我家…”
辛琳冷冷的眼神掃了過來。
諸葛映徽心中一寒,登時便閉上了嘴巴。
相對來說,他不怕蕭凡,他怕辛琳。至少蕭凡看上去還比較講道理,辛琳簡直就是個女煞星,一言不合,就在他身上割兩道口子。
“進來。”
辛琳冷冷地對黑衣女子說道。
這黑衣女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幾歲,皮膚白皙,眉清目秀,長得挺好看。盡管被辛琳以劍鋒指住了脖頸,不敢反抗,乖乖地進了屋,眼神卻是惡狠狠的,滿臉倔強之色。
“如眉,你怎么躲在陽臺上不吭聲呢?多危險啊,是不是?哎哎,我跟你說,迦兒姑娘,這真是我徒弟,叫柳如眉。”
諸葛映徽站得遠遠的,和辛琳拉開一大段距離,這才緊著解釋了一句。
他不知道蕭凡和辛琳到底是何種來路,但就目前這處境來說,最好還是不要惹怒辛琳為妙。
辛琳手一抖,收了軟劍,淡淡說道:“你徒弟的武功比你好。”
“那是,我本來教她的也不是武功。她是我一個朋友的女兒,武功是家傳的。”
諸葛映徽不免有點小得意。
柳如眉來到諸葛映徽身邊,依舊狠狠地盯著辛琳,氣呼呼地說道:“師父,什么人啊?這么兇!在別人家里,也是說打就打!”
“咳咳,如眉,這個你就別問了,總之不是什么好人,都是些強橫霸道的家伙…你們快點驗貨吧,要不我這血就該流干了。”
諸葛映徽愁眉苦臉地說道,痛得呲牙咧嘴的。
柳如眉撇了撇嘴,順手撕下諸葛映徽兩袖破破爛爛的布條,給師父扎住了手臂上的傷口。傷口不深,只是皮外傷,辛琳算是手下留情了。
若不是見辛琳武功實在太高,柳如眉才不會這樣老實。別看她年紀輕輕,卻已經是江湖上頗有名氣的“女飛賊”。行走江湖這么多年,還是頭一回吃這樣的虧,被人拿劍頂住脖子,丟臉丟大了。
辛琳打開了那個長條形的沉香木盒子,頓時一股淡淡的幽香飄溢出來。沉香木盒里,靜悄悄地擺著三支尺多長的淡紅色線香,制作極為精美。
辛琳隨即將盒子遞給蕭凡。
蕭凡接過去,伸手捻起一支細細的線香,放在鼻端輕輕一嗅,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是長春安神香!”
“好啦,貨也已經驗過了,經文給我。”
諸葛映徽老實不客氣地朝蕭凡伸出了右手,沒好氣地說道。
此時的偷王之王,兩只衣袖都變成了布條,手臂上鮮血淋漓,樣子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哪里還有半點“笑傲風塵”的高人氣息?
自然臉色難看了!
可惜了一件多昂貴的路易威登啊,正宗法國貨,諸葛映徽上次去歐洲“工作”時,順路在巴黎購買的,還沒穿幾回呢。
那一次,諸葛映徽偷的是一個阿拉伯國家的酋長在巴黎的“行宮”,嚴格來說,諸葛映徽那不叫偷,那叫“洗劫”。對于阿拉伯酋長這樣最正宗,最如假包換的“土豪”,諸葛映徽覺得完全沒必要跟他講客氣,更沒有絲毫的負疚感。人家那沙漠之中,全是石油啊。
蕭凡取出經文,交給諸葛映徽。
諸葛映徽接過去,仔細檢查了一下,這才收了起來。其實他相信蕭凡絕不會騙他,這兩個家伙雖然可惡,那氣度卻不是裝出來的。大凡這人到了一定的身份地位,到了一定的境界,行事都有一定之規。諸葛映徽這么做,不過是想氣一氣蕭凡罷了。
但看上去,明顯沒有效果。
蕭凡是真不在意他的態度,這是極強者才會表現出來的風淡云輕。
“好啦,錢貨兩清,兩位請吧。”
越是這樣,諸葛映徽越是不爽,心頭一股氣涌了上來,立馬就下逐客令。
蕭凡卻并沒有要馬上離開的意思,繼續穩穩地坐在那里,眼望諸葛映徽,平和地說道:“諸葛先生,這次去漠北,除了長春香,你是不是還拿了別的東西?”
諸葛映徽大吃一驚,死死盯住蕭凡,滿臉狐疑之色。
“你說什么?”
蕭凡仔細看了看他的面相,輕輕搖頭,說道:“諸葛先生,有些東西是不應該拿的。會給你惹下很大的麻煩。”
在蕭凡眼里,這個很大的麻煩,幾乎都刻在諸葛映徽的臉上了。
“你到底在說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剎那之間,冷汗浸透了諸葛映徽的脊背。
他不在乎蕭凡嘴里說的那個“大麻煩”,他在乎的是蕭凡怎么知道他拿了別的東西。諸葛映徽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他進入白狼臥室竊取長春香的時候,絕對沒人看到。否則,他不可能活著走出草原。
但現在,卻被蕭凡一語道破了。
難道,自己下手的時候,真的有人在一旁窺視?
那…那確確實實是極大的麻煩!
孛兒帖赤那知道是他偷走的長春香和那只玉鐲,那還不追殺他到天涯海角?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草原狼王盯上,由不得諸葛映徽不冷汗直冒。
一個丹增多吉已經夠他頭疼了!
再加上孛兒帖赤那,還讓不讓人活了?
蕭凡再次搖頭,卻沒有繼續下去。不管怎么說,這是諸葛映徽自己的事,麻煩也是諸葛映徽的麻煩,蕭凡能夠提醒他一句,已經夠厚道了。
至少到目前為止,他和諸葛映徽之間,沒有交情,只有交易。
“諸葛先生,交出來吧!”
蕭凡朝諸葛映徽伸出手。
“什么東西?”
諸葛映徽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警惕萬分地問道。
那個鐲子,諸葛映徽可沒打算交給蕭凡,盡管他到現在也沒發現那個玉鐲有何驚人之處,卻絕對不能隨便交出去。萬一如同蕭凡所言,孛兒帖赤那要找他的麻煩,他還指望著拿玉鐲跟白狼討價還價呢。交給蕭凡,豈不是連最后一個談判的籌碼都沒了?
蕭凡笑了笑,說道:“你身上有一樣東西,不是屬于你自己的。就是你剛才在星語酒吧順手牽羊摸到的那個錢包!”
“那也不是你的!”
諸葛映徽益發吃驚,兀自嘴硬。
這家伙,對自己的行蹤簡直了如指掌。作為一個小偷,被人家在身上裝了“監控器”,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如芒在背啊!
蕭凡雙眉微微一蹙,似乎有些不悅。
諸葛映徽頓時心中一寒。他突然發覺,自己害怕辛琳可能搞錯了對象,這個始終斯斯文文,不徐不疾的“小白臉”,才是真正可怕的人。
“給你!”
諸葛映徽掏出那個錢包,丟給了蕭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