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中興到了我們跟前,沒有要坐下的意思,而是從包里拿出來一沓錢,大概有個五萬左右,放到桌子上面說:“曉軍啊,老人的事情我知道了,這是村委會給的喪葬費,等老人下葬了之后,咱們在談談拆遷的事情不是,我昨天去區里面開會去了,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都是村委會的不是,多多見諒。”
張曉軍看都不看他就說:“錢你拿走,我們有錢,強拆的事情一切都好說,反正那么多人看著,我奶奶是從樓上跳下來的,我想總會有一些主持公道的人不是,穆村長您還是歇歇吧。”
穆中興看了看張曉軍,坐了下來,語重心長說:“曉軍,你這么做,不好吧。”
張曉軍說:“沒什么不好,我奶奶就是被他們給逼下來的,我幾個兄弟昨天還挨打了,我總不能讓他們白挨打不是。”
穆中興不再多說,將錢收起來,臨走的時候又說:“年輕人啊,識時務點吧。”
蘇東坡端起一盤菜就潑到了穆中興的身上,將他潑了一個狗血淋頭,怒罵道:“草,咋了,我可不是你們村子里面的人,你還能吃了我不成,一個破JB村長,在我面前裝個什么逼。”
蘇東坡是個暴脾氣,不過這穆中興還真拿他沒辦法,畢竟那只是一盤菜而已,穆中興氣沖沖的走了,我這才問他:“曉軍,接下來怎么辦,沒證據維權的勝率可能會很小啊。”
張曉軍說:“我也不知道。”
我想了想,不由又問:“曉軍,你家在村子里面有沒有什么長輩或者親戚,特別親的那種,你可以讓他們出面找人要證據,咱們幾個要太扎眼了,我估計村子里面看不慣穆中興的人很多,他們表面上可能會聽從穆中興的安排,但是私下里將東西交出來,說不定還會。”
張曉軍眼前一亮,說:“我去找我大伯。”
張曉軍大伯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漢,聽了張曉軍的來意之后就答應了下來,然后他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上五六點了,他手里面拿著一個小盒子,里面有四五張內存卡。
他說:“曉軍啊,這些東西都是別人給的,不過沒有人愿意得罪穆中興,作證他們都不情愿啊。”
我們四個都大喜過望,告別了大伯,坐上了我的邁騰,張曉軍急不可耐的將內存卡插到手機上面,看了一下其中有好幾個是視頻,而且拍攝的特別清楚,還有幾十張圖片,其中有一張還是他奶奶跳樓時拍的。
張曉軍哈哈一笑,說:“好辦了,有了這些東西,看我怎么維權。”
就在張曉軍笑的時候,駕車的我忽然感覺車尾字來回晃動,然后車身不受控制,邁騰直接撞向旁邊的電線桿子上面,我也趕緊拉動手剎,不過最后我還是一頭撞到方向盤上面,整個人一陣恍惚,腦門上全都是血。
張曉軍幾個人都沒事兒,他們三個扶著我下了車,這才發現車后胎被人戳爛了,應該是沒戳透,跑了一會兒路才真的爛了,這才出了車禍。不用說,用腳趾頭想想,我也知道這是穆中興讓人安排的事情。
我被送到了附近的門診里面,讓人在我額頭上面縫了兩針。
出了門診室,我們四個都有些憤怒,蘇東坡說:“曉軍,咱們是不是得整一整這個穆中興啊。”
林國慶也說:“對,現在天黑了,找個沒人的地方,暴打他一頓,看他能怎么辦。”
張曉軍也發狠道:“行,咱們現在就去他家門口等著。”
我看了看這三個混蛋,說:“走啊,組團gank去。”
Gank就是抓人,我們四個以前打DOTA的時候經常蹲在樹林里面等人過來,然后一擁而上拿下對面的人頭。
只不過這真人gank還是第一次,我們四個到了穆中興家門口,躲在一道院墻之后,等著穆中興回來。一直到了凌晨一點,一輛寶馬開了過來,穆中興晃晃悠悠的走了下來。
我怒罵,靠,啥時候村長都能開寶馬了。
蘇東坡說,你看看他住的啥房子。
我看了一眼,這才發現穆中興的宅子簡直就像是一座小型白宮,我怒罵別拿村長不當干部啊。這時候林國慶說了,都別廢話了,上啊。
我們四個繞到穆中興的后面,張曉軍拿著麻袋往他頭上一套,然后直接拳打腳踢,蘇東坡還不知道在那里找來一根木棍,朝著他頭上就亂敲。可憐穆中興在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暴打了一頓。
我們不敢多做停留,打了他五分鐘就趕緊跑了,末了蘇東坡還吐了他一臉吐沫,朝他褲襠里面狠狠踹了一腳。
第二天警察就上門調查張曉軍了,不過我們讓一個飯店老板作證,我們昨晚上一點多在他們店里面喝酒。事實上,我們的確去喝酒去了,不過那是在打完穆中興之后。
過了幾天,我們去搬張曉軍家里放在廢墟上面的東西的時候,見到了穆中興,嘴唇被打裂了,臉上全都是傷,手臂還骨折了,走路的時候叉開腿。蘇東坡上前打了一個招呼:“穆村長啊,這是咋了,咋走路還叉開腿呢。”
穆中興當時就直接氣暈了,后來聽張曉軍說,穆中興又被送到了醫院里面,住了好幾天呢。
盡管我們這么做很出氣,可是很快我們通過高科律師遞交給市法院的上訴書就被駁回了。這里面有多少是穆中興做的事情,我們不得而知。因為張曉軍的爸爸總算是回來了,張曉軍的爸爸四五十歲的樣子,兩鬢都已經斑白了,到殯儀館的時候還穿著副船長的衣服,帶著一個水手帽子。
看到放在冰柜里面的母親,張曉軍的爸爸直接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默默落淚。我可以看的出來,這個一生馳騁在大海之上的男人,這一刻是真的傷心了。張曉軍的爸爸別的都沒問,先安葬張曉軍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