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重行行。這一日,他們到了長江邊上的重鎮江夏。須知要到臨安,必須先過長江。而不管越野吉普也好,貨柜車也罷,終究是車不是船,無法橫渡長江。故此陳勝他們只能來這里尋找船只,乘船過江了。
江夏在三國時候,屬于荊州所管。當時荊州牧劉表任命黃祖為江夏太守。黃祖生平最有名的事跡,就是和孫堅打仗,并且把孫堅射殺了。不過正是“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三國英雄人物,早被雨打風吹去。不管這千年間曾經歷過多少滄桑變遷,江夏始終還是江夏,而且更越來越趨繁榮。雖然還遠遠及不上后世的“九省通衢”,但南來北往的客商旅人亦是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熱鬧得很。
當年在《大唐雙龍傳》世界的時候,陳勝發掘楊公寶藏,得到了幾張由天下第一能夠巧匠魯妙子所制作的人皮面具。再怎么說也罷,現在他們身為殺害欽差的犯人,公然露面總會有各種不方便之處。所以陳勝就把這幾張人皮面具分給眾人,自己也戴上了一張。效果卻是好得出奇。別說官府的懸賞圖形,哪怕岳飛和楊再興等與他們已經極熟悉的人就站在當面,也絕對辨認不出陳勝他們的真正身份。
有了人皮面具作為掩飾,眾人便放心大膽地入了城。先去酒樓品嘗過了一頓豐盛的湖北菜。酒足飯飽,隨之便去碼頭尋找船只。
碼頭之上,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船只,果然在所多有。陳勝看準了其中一艘最大的船,邁步就要過去商談。沒走兩步,忽然間有名生得虎背熊腰的赤膊大漢伸出手來,攔住了他的去路。粗聲粗氣問道:“喂,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這人說話口氣十分無禮,目光更讓人十分地不舒服。陳勝面上神色下意識一沉,甚感不快。旁邊巨闕則立刻哼聲上前,沉聲道:“我們想要找船過江。怎么樣,有問題嗎?”他身高一米九,在這個時代來說,絕對是名鐵塔般的巨人了。那赤膊大漢雖然也甚健壯,但身高不過一米七左右而已。被巨闕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說話,囂張氣勢登時就消了五六分。連忙縮手道:“問…問題是沒有什么。不過你們要坐船過江,便去其他地方找吧。咱們這條船是運貨的,不載人。”
若是貨船不載人,那么對方阻攔自己倒也無可厚非。陳勝還不至于因為這點小事,就為難一名普通船夫。他點點頭,轉身就要和眾人一起離開。可是忽然之間,卻只聽見有陣陣嚶嚶哭泣之聲,由遠而近地傳來。眾人駐步觀看,只見十幾名錦衣大漢身帶刀劍等兵器,押解著一群女子向這邊走來。
那群女子年紀最小的十三四歲,最大的也不過只有二十五六左右,雖然衣衫破爛,但均頗有姿色。她們雙手手腕都被綁住了,用條極粗大的麻繩連成一串,模樣看來就似囚犯。眾女子邊哭邊走,若有誰稍微走得慢了,旁邊那些錦衣大漢立刻就是一鞭子抽過去,大聲叫罵。
眾大漢與女子越走越近,所取方向,正是之前陳勝他們想要乘搭的這艘船。船上也似乎早已經有所準備。見他們走近,立刻便放下船板,讓眾人登船。陳勝眉頭扭結,沉聲向那赤膊大漢問道:“又說是貨船,不載人的?那么這些女子干嘛又上去了?”
那赤膊大漢本來想叫陳勝別多管閑事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心頭忽然仿佛壓上了塊千鈞巨石,直使他呼吸為艱。他用力厭了口唾沫,道:“貨、貨物就是這些女子啊。現在皇帝定都于臨安,那里越來越繁榮了。當地新開了不少勾欄妓院,正缺姑娘呢。咱們找來這些女子運去臨安,訓練好之后就賣給那些勾欄妓院。這筆生意很賺錢的。”
“原來是買賣人口,更兼逼良為娼?”陳勝面色更加難看起來了。他冷哼一聲,心中早已下了決斷。隨手一揮,立刻生出股無形氣勁,將那名赤膊大漢推開,向那群女子走去。沈落雁白清兒自己也是女子,自然更加痛恨這等把女子當成牛羊牲畜般販賣的行為,故此亦無二話,加快腳步從后跟上陳勝。
巨闕則邊走邊集中精神,隨時準備著從私人儲物空間里面拿取武器。他那兩柄門板一樣大的巨刀,實在太過惹眼了,所以平時宗室放在儲物空間里面的。但他成為了候選競技者卻也沒多長時間,故此對于從儲物空間拿取物品的方式,還不是太熟練。事前必須集中精神才可。
那群販賣人口的錦衣大漢,似乎很有勢力,很有背景。故此碼頭上人雖然多,但膽敢出言譴責他們者,正如鳳毛麟角。敢于出手干預者,那就更少了。但…雖然少,也并非沒有。陳勝他們是正其中之一,卻絕對并非唯一。說時遲那時快,人群當中忽然走出一名少年,他眉宇間怒氣沖沖,大聲叫道:“喂,你們是怎么回事?居然把人當成牛羊牲畜來對待?這也太過份了吧?”
那群大漢和眾女子都登時為之一頓。錦衣大漢們向來橫行霸道慣了,再想不到居然有人膽敢來多管閑事。那群女子們則仿佛在絕望之中,面前突然飄過一根救命稻草,當即不顧一切也也想要把它抓住,以改變自己的凄慘命運,于是立刻掙扎著大聲哭喊,哀求救命。聽她們的說話,竟有大半人原本都是良家好女兒,被強行擄掠而來的。
那少年聽了眾女子哭訴,更加義憤填膺,高聲道:“簡直豈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擄掠民女逼良為娼,你們眼中還有王法嗎?趕快放人!否則的話,我就要拔劍了。”說話之間,伸手往自己腰間一拍。自然而然,也吸引碼頭上的眾多人們,都把視線集中到了他腰間所佩戴的兵器之上。
陳勝也不例外。他隨意向那少年腰間一瞥,忽然“咦”地輕叫一聲。道:“那把劍…有點意思啊。”
白清兒和沈落雁聞聲,不由得運足眼力細意觀察。只見那少年腰間所佩戴的劍,果然與眾不同。此劍劍柄占劍身約莫三分之一左右長。劍鍔略圓,劍鞘古雅,看不見劍身。但劍柄卻微彎,緣頭呈刀口狀,發出一抹淡如翠玉的微芒。乍眼看去,像是一把刀再加上一柄劍,相互連在一起。
如此奇劍,運用的時候也必然要配合某種奇特手法,才能發揮得出劍的威力。而若能發揮得出此劍威力,則此人武功修為之高,便至少不會弱于八大刀王那個水準了。
不過此中奧妙,唯有陳勝和白清兒才看得出來,沈落雁與巨闕則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出個大概,卻說不上什么所以然。至于那些錦衣大漢,以他們連兵馬俑都不如的身手,便更加不用多說了。但盡管如此,他們卻自持人多勢眾,絲毫沒把這年輕小子放在眼里。他們向來橫行霸道慣了,同樣不耐煩和個年輕什么。其中某個看起來像是小頭領的,大聲道:“拔劍?呸!老子怕你拔劍嗎?兄弟們,上!打死這小子,讓他知道強出頭的代價。”
一聲令下,那群錦衣大漢立刻各自拔出武器,獰笑著向那少年逼近過去。巨闕看得有些緊張,低聲道:“陳大哥,咱們要不要幫忙?”
陳勝搖搖頭,笑道:“用不著。這少年武功不差。嗯…應該比你還強上那么七八倍吧。別說這里十五六個人,哪怕有五六十個人,他也照樣收拾得了。呵呵,想不到居然會在這里遇上這等高手。有趣有趣。既然如此,咱們就先看看戲吧。”說話間,他雙臂交抱于胸,赫然當真做出一副看戲姿勢來。
這邊廂還在說話,那邊卻已經先打起來了。那些錦衣大漢明顯屬于黑道中人。黑道中人斗毆,自然不會講究什么公平公正,更絕無單打獨斗,全是一窩蜂上前圍毆的。可是正如陳勝所說,這年輕人武功修為甚高,和那些錦衣大漢完全不是一個水平上的。只見他展開靈活敏捷的輕功身法,在眾人之間鉆來鉆去,這里抽空一拳,那邊尋隙一腳,片刻之間,便干脆利落地把十五六條大漢都統統打翻在地。
不過這年輕人心地很好,雖然打倒了敵人,卻并未下殺手…那些錦衣大漢們躺在地上叫痛呻吟,一個喊得比一個大聲。但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他們的傷勢甚至連傷筋動骨之程度也沒有。只需要休息個大半天,便能行動如常了。
可是盡管如此,自己幫會中人被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打倒,終究是個奇恥大辱。頃刻之間,船艙內先后走出三名漢子。一個腰佩雙刀,一個攜了兩把大斧,還有一個提著長槍。那佩雙刀者厲聲大喝道:“什么人竟敢來撒野?不知道這是黑水道的船,黑水道的貨嗎?老虎頭上撲蒼蠅,是不是嫌命長?”
那年輕人理直氣壯地大聲道:“不管你們是什么黑水道白水道,總而言之,拐賣婦女逼良為娼就是天理不容。我王小石從來不會嫌命長。但是看見你們干這傷天害理的勾當,就是要管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