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步邁進來,深深嗅了嗅,循著飯菜的香味往里就走,雪白的地磚上的留下一串骯臟的腳印。
許三笑冷冷的看著此人,心中暗想,此人能在自己門口出現,實乃大不尋常之事。因為白甲和黑袍一直在暗中保護自己。此人能走到這里,便說明他已經突破了白甲和黑袍的保護。
此時此刻,許三笑已完全沒有把握對付這個人。
“姓許的,你真是好口福啊。”來人旁若無人走到飯桌前坐下,直勾勾瞅著飯桌上李燕精心準備的佳肴,一副饞涎欲滴的樣子,贊道:“嗯,魯菜正宗!在山南地面上能見到這么地道的魯菜可不容易。”說著,拿起一副筷子夾了一口,眼睛一亮,又是一番贊不絕口。
米粒兒這幾天回到蘇麗娜那邊照看妹妹,家里只有李燕,此刻小媳婦正端著湯碗從廚房出來,許三笑不知來人深淺,最擔心的就是此人暴起出手拿她做人質,趕忙沖她們擺擺手,示意小媳婦到里屋回避。
來人連吃了幾口蔥燒海參,意猶未盡,不舍的放下筷子。先看了看李燕,回頭沖許三笑齜牙一樂,又道:“不但有口福,而且還有艷福,宗教辦的何主任號稱廄四秀之首,在術士界和武術界被譽為頭號美人,第一佳鼎,睡了她可不就是睡了女菩薩嗎還有這個女娃子,一看便是房中術很有幾分火候的絕佳妙鼎,怪不得你小子進步神速,一日千里呢。”
狂而無忌,非常人也!許三笑盡管內心波瀾起伏但表面仍保持鎮定如常,絕不露出半絲驚懼之意。從容來到此人面前坐定,轉回身從李燕手中接過湯碗,溫聲道:“你先出去一下,我跟這位朋友單獨說幾句。”
“那你”李燕微微遲疑了一下,在許三笑溫柔誠摯的目光的注視下終于點點頭正要出門。
來人卻忽然說道:“許宗主,你該不會真以為我是一個人來的吧”
許三笑不能確定他的話是否屬實,畢竟雜道四大宗師都在暗中保護自己,一貫道的人縱然厲害,想要對付他們四個卻也不容易。而眼下,呆在屋子里顯然是存在極大危險的。把湯碗擺在桌上,絲毫不為所動,擺手示意李燕先出去。
來人冷哼一聲道:“許三笑,你想讓她出去報警這是你玄門左道和我一貫道之間的江湖恩怨,你若膽敢借官方力量,老子就敢讓你這北溝縣血流成河!”
許三笑與之對視,感覺到對方的氣機已經隱隱將自己鎖定,當下不敢怠慢,也以精神感應將對方籠罩住,道:“既然是江湖恩怨,便應該遵守禍不及家人的原則,閣下一進門便咄咄逼人,又對我的女人品頭論足,你道我許三笑是什么人”
來人微微一愣,裂開大嘴嘿嘿一笑,道:“真沒看出來你這小白臉還挺有種,不過你小子的道行還淺,想跟老子平起平坐講江湖規矩,你還差點成色,你們雜道當中,郭老狼咱赤飛龍不是他的對手,但也就他這么一位,再就是龍圖和白甲勉強還湊合,可惜他們現在已經被老子的人纏住,要想脫身可也沒那么容易。”
赤飛龍許三笑心中一動,猛然想起曾經在宗教辦那份名單里見過這個名 ,屬于s級人物中名列前茅的,好像僅次于張永寶,董兆豐和楊大彪等有限幾人,比較而言,龍圖的排名要比他靠后的多。根據資料顯示,此人是李神通的四大弟子之一,精通巫術和氣功,在一貫道中屬于頂尖厲害角色之一。
“老祖聽說你打算在北溝縣修一條重載高速”赤飛龍接著說道:“他老人家很不喜歡你的計劃,還有你把太陰煉形術交給了宗教辦這件事,老祖他老人家也很不喜歡,小季師叔給拉賈帕蘭師徒暗算這件事,雖然不是你的過錯,卻也是由太陰煉形術引起的,歸根結底還是跟你有關系,老子這次找上門來就是給你一個向老祖贖罪的機會。”
“贖罪”許三笑一邊思索自己的修路計劃跟一貫道有何關聯,一面嘿嘿冷笑,“你打算讓我怎樣贖罪”
赤飛龍一指李燕,道:“這是你心愛的女人吧老子給你兩個選擇,或者你把太陰煉形術交給老子,同時放棄修重載高速的計劃;又或者老子把你制服然后當著你的面教教她昆侖神宮的歡喜。”說著,發出哈哈狂笑,道:“比較起來,老子還真希望你小子有幾分骨頭,給老子一個好好收拾你的理由。”
聽到赤飛龍說到要把李燕如何,許三笑不由怒從心頭起,盡管心里很清楚赤飛龍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卻并不想壓制這股怒火。體制里求發展可以講圓滑和變通,江湖中立足卻必須有舍生忘死的膽略與豪情。人活一口氣,這口氣卻是變化萬千的,元氣,豪氣,怨氣,怒氣。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不管哪一種氣,盛極時固然可以令人失去理智,卻也可以助漲氣勢,提升狀態。
赤飛龍打上門來,許三笑除了背水一戰別無選擇。修路是當初跟葉大哥承諾過的,而李燕更是至親的妻子,拋開曾經對彪悍的岳父有過的承諾不計,任何人想要傷害到她,都必須從自己尸體上踩過去。這是一個男人的底線和逆鱗,如遇觸碰者,唯有死戰到底!
李燕喉嚨微動,正想說什么。許三笑知道她要說什么,如果自己不能保護她,戰死在赤飛龍之手,到那時自然隨便她怎么說。但現在,身為堂堂玄門二道的宗主,斷無可能依靠小媳婦的娘家人來助聲威自保。而且,一貫道的人未必就怕了自由社。
“那我就給你這個理由!”許三笑搶在李燕出言之前說道:“姓赤的,你還在等什么呢”
赤飛龍看著許三笑,微愣了片刻,隨即爆發出一陣狂笑,一拍桌子叫道:“好,老子就喜歡這個味兒,既然這樣老子就成全你,不過你不用著急去投胎,讓老子先享受完這頓飯之后就送你上路。”
此人雖然粗野驕狂,卻也不失豪氣,許三笑不想干坐著弱了氣勢,索性也吃喝起來。桌上擺著一瓶五糧液,赤飛龍拿過來給自己倒了一碗,想了想,又給許三笑倒了一碗,道:“敢不敢跟老子先喝兩杯”
許三笑端起碗道:“這酒是我的,我怕你不敢跟我喝。”
“酒雖然是你的,卻也是為你們自己準備的,老子是突然來的,事先你們又不知道,試問,誰會給自己準備一瓶毒酒呢”赤飛龍得意一笑道。
此人表面粗野無腦,其實卻是內藏奸詐,一番話說得條理清晰,倒要比許多未經歷練的高文化人更有水準。
許三笑冷笑一聲,也不再廢話,端起碗來一飲而盡。赤飛龍端起碗來放在唇邊卻忽然頓住,道:“這酒的味道不純了,好一手無定風!幸好老子對左道逍遙仙那點小手段還算略知一二,這應該是斷腸草的味道,辛辣的味道跟酒最接近,酒入愁腸,傷心斷腸,你小子的腦瓜不慢。”
許三笑心中微微一嘆,剛才自己的確趁著他給自己倒酒的瞬間以控風術耍了一手無定風,悄然把一丁點斷腸草的粉末送進赤飛龍的酒碗里。左道中人名聲不好聽,便是因為這種鬼鬼祟祟有欠光明的小把戲多了些。
赤飛龍卻道:“老祖說過毒藥殺人是殺人,老子用氣功打死人也是殺人,沒什么高貴低賤的,不過你小子玩的還不夠高明,被老子看出來,就活該你道行不濟了。”說著竟端起碗來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個干凈。
此舉大大出乎了許三笑的意料,好狂傲的家伙!
狂傲的人若沒幾分真才實學,是不可能在一貫道這樣的組織里立足的。赤飛龍一碗毒酒喝下去面不更色,渾然無礙。許三笑心中稍驚,暗自盤算破敵之術。
赤飛龍又吃了幾口菜,回身用充滿淫邪之意的目光看著李燕和米粒兒,道:“既然你舍不下這小子,那何不再拿幾瓶酒出來,伺候老子喝幾杯”
小媳婦站在那里動也不動,卻把目光投向許三笑。
許三笑怒意更盛,眼中閃過一抹狠色,垂在桌子下的手悄然扇動,一股陰風悄然送出,須彌凈火在這么近的距離內用出來,一旦燒起來,很難保證自己不會被波及。赤飛龍咄咄逼人,許三笑已經生出不惜同歸于盡也不受其辱的決心。
噗的一聲!
桌下火光突起!許三笑一個倒翻躍了開來,赤飛龍卻依然坐在那里紋絲不動。炙熱的烈焰瞬間爆發,而他通身卻忽然鼓蕩起,好似一個大氣球!灼熱的氣浪竟因此不能接近他身前三寸。須彌凈火驚人的熱度把鋁制的桌子腿燒塌,卻沒能讓這廝屁股動上半分。
“姓許的,你還有什么手段盡管用出來。”赤飛龍張狂道:“老子就在這里接你的招,看你能把老子如何。”
這就是昆侖一派的氣功許三笑還在回想著剛才一瞬間發生的事情。須彌凈火爆發前的瞬間,許三笑清晰的察覺到赤飛龍深吸一口長氣。而后這股氣從他渾身的汗毛孔中高速噴出,形成一道風幕抵擋住了須彌凈火的熱氣。
這算什么是功夫還是術法 赤飛龍起身道:“怎么你就會這點把戲都耍完了是不是該輪到老子了”
只見他說話的時候,一直在吸氣,到最后胸腔竟高高隆起,張開大嘴猛地向許三笑噴了一口氣。
說時遲那時快,赤飛龍一系列動作都發生在電光石火間,許三笑清晰的聽到他的肚子里發出咕嚕的水聲,立即意識到他要噴出的多半就是剛才喝下去的那碗毒酒。猛地后撤到窗口,一把將窗簾扯下。就這么一瞬間的功夫,赤飛龍噴出的酒便到了。這是硬生生用腹腔的壓力把毒酒逼上來,再用胸腔里的氣擠壓出口。在壓強的作用下,液狀的酒竟似比固態的箭都不差!
噗噗噗,酒箭接連噴在窗簾上,竟將窗簾布噴出密密麻麻的窟窿!
好霸道的昆侖氣功!許三笑抖手一甩,豎布成棍舞動如墻,這才堪堪抵擋住赤飛龍的酒箭。待他這一口酒噴完,許三笑手中的布棍已然只剩下千瘡百孔的一根小布條。
“好小子,你居然還懂體術!”赤飛龍怪叫一聲,興奮的躍起,叫道:“你再看看老子這一招!”
他深吸了一口氣,胸腹跟著鼓脹起來,接著高高跳起,好像個彈起的氣球,當身體騰起到最高點時陡然極速下落,猛烈的沖向許三笑,一頭撞了過來。這等稀奇古怪的手段許三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見此情形不由大感驚奇。眼見赤飛龍飛撞過來,趕忙一側身往旁邊一閃。赤飛龍的頭結結實實撞在許三笑身邊一把椅子上,嘩啦一下,竟把那金屬結構的椅子撞的七零八落。
而赤飛龍的身體卻借著這一撞之力在此彈起!空中轉體仍舊奔著許三笑追撞了過來。
許三笑安逸日子過的久了,不可能隨身總帶諸多法寶奇藥。此番驟然面對如此強大的對手,缺乏準備的情況下,一時被他逼迫的手忙腳亂。只有招架之功,絕無還手之力。
赤飛龍越戰越勇,身體如球,雙手雙腳就成了掌握方向的舵,隨時借力改變方向追逐著許三笑。而許三笑卻只能仗著出色的體力和反應速度竭盡全力與之周旋。但赤飛龍的速度越來越快,許三笑應對起來也越來越吃力。目前心里唯一的指望就是龍圖和白甲他們能盡快抽身過來馳援。但這種疲于奔命的應對之法,顯然堅持不了許久。
李燕見許三笑在相對狹小的空間里被赤飛龍追的險象環生,不由擔憂的叫出啊的一聲!
便在此時,正在追擊許三笑的赤飛龍突然凌空一轉,直奔李燕而去。
這一下變生肘腋,許三笑急的瞠目欲裂卻也是鞭長莫及,眼睜睜看著赤飛龍炮彈一樣的身體縱到李燕身前,一把抓住李燕的手臂,往肩頭一扛,奪門便往外走!許三笑哪里肯任他離去,撒腳如飛追了出去。
赤飛龍的動作極快,一邊跑一邊喊道:“許三笑,你小子還不賴,不過可惜今天老子沒時間陪你玩兒了,這小娘們老子先帶走了,她的結果如何就看你小子聽話不聽話了。”
許三笑眼見赤飛龍扛著李燕在前,雖然多了一個人的負重,速度卻仍然比自己快的多,不禁急的心膽俱裂,奮起全部精氣神,狂追不休。同時發出一聲呼哨,一道黃影突然出現在前方,正是黃虎!凌空飛撲赤飛龍。
赤飛龍不躲不閃,絲毫不理會,仍舊向前飛奔。黃虎的利爪狠狠抓在他的腿肚子上,山中王者力灌千鈞的一抓卻只留下幾條碎布和血痕。赤飛龍避過黃虎繼續狂奔。許三笑眼見自己肯定追之不及,連忙招呼黃虎跟上去!
黃虎體型不大,動作疾快如電,自然能跟上赤飛龍的速度。反而是許三笑雖然竭盡全力,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一人一獸逐漸脫離自己的視線 (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