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熹和倪凌薇還是高估了淮北市人醫放射科工作人員的責任心,他們兩點二十到那的時候,科室的門竟然緊閉著。
除他們以外,還有兩個等著拍片子的患者,其中有一位被車撞了,連林熹這個外行都看得出來左小腿十有八九骨折了。
見此情況,林熹很是惱火,本來上午提前下班就很過分了,現在過了上班時間竟然還不到崗,這可實在有點說不過去了。
林熹和其他幾位病人家屬又等了十多分鐘,還不見工作人員過來,幾人一商量,便往淮北市人醫的院長室走去。
接待他們的是一位張姓的副院長,張副院長得知情況以后,當即便拿起電話聯系該名醫生。在張副院長打電話的過程中,林熹就發現了不對勁,給人的感覺他才是翹班的醫生,而接電話才是醫院領導。
掛斷電話以后,張副院長對林熹等人說道:“曹醫生一會就過來了,她家里有點急事,請大家多多體諒!”
林熹聽到張副院長敷衍的話語,怒聲說道:“張院長,我覺得這位曹醫生的工作作風很有問題,我要向你們醫院的上級主管部門投訴她。”
張院長聽到這話以后,連忙代表醫院向林熹打招呼,并說大過年的治病要緊。
林熹聽了對方的話以后,一臉陰沉,并沒有答他的話頭。
就在林熹隨著那幾位病人家屬往外走的時候,那位張副院長卻在走在最后面的林熹的肩膀上輕拍了一下,然后沖其招了招手。
林熹知道對方有話想要對他說,于是就放慢了腳步。聽完張副院長的話以后,林熹才知道原來這位曹姓醫生竟是淮北市衛生局一個副局長的女兒。林熹這才明白剛才張副院長打電話時態度異常恭敬的原因,原來人家有個好爹,他這個副院長當然不在其話下了。
聽完張副院長的話以后,林熹皺了皺眉頭,轉身出了院長辦公室的門。林熹倒不見得怕了那個曹副局長,而是不想在這些細枝末節上浪費時間。他想看看情況再說,只要那個曹醫生按她在電話里說的準時過來,那他也不準備和對方多作計較。
一直到三點,那位曹姓的女醫生才姍姍來遲,林熹本想過去和她理論兩句,但想到一會倪凌薇還要聽對方幫著拍片子呢,他便將這口氣咽了下去。
曹醫生也意識到她今天這個到遲得有點不是時候,所以到了工作崗位以后,態度還是挺不錯的。林熹見此情況,也就不準備再和她多作計較了。
林熹很清楚,此時不是后世,這些醫生、護士根本沒有為病人服務的意識,再加上現在又是春節期間,他也就懶得和其計較了,還有一個最為關鍵的原因,他現在最擔心的是倪凌薇的傷勢,其他的都不太在意。
盡管林熹和倪凌薇上午的時候就來過了,但那時可沒有預約登記制度,由于下午他們在另兩位患者后面來的,只有排在他們后面。
那位被車碰下來的傷者在里面耽擱了好長時間,再等第二位患者拍完,等到倪凌薇進去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后了。
片子拍完以后,又等四、五十分鐘才拿到手,林熹連忙推著倪凌薇去找上午幫她看的那位女醫生,等她治療完了以后,林熹又去劃價繳費拿藥。
等把輪椅還給門衛,兩人上車以后,桑塔納儀表盤上顯示的時間已是五點十分了。林熹見狀,轉頭看著倪凌薇說道:“凌薇姐,我能未卜先知吧,知道會耽擱到這個時候,所以中午的時候沒有把房退掉。”
盡管在醫院里好一番折騰,但片子上顯示倪凌薇右腳踝的骨頭沒有問題,林熹心頭的一塊石頭徹底落了地,這才輕松的和倪凌薇開起了玩笑。
九十年代初期的酒店里尚未推出鐘點房,只要開房就是照一天計算。中午離開酒店的時候,倪凌薇叫林熹把房退掉的,但他卻說等從醫院回來以后再退。這會林熹說這話,正是指的中午這事。
倪凌薇聽到這話以后,看了看灰暗的天色,無奈地說道:“是呀,今晚肯定去不了徐城了,只有等明天再說了。中午要是把房退了,這會還真是一件麻煩事。”
“嗯,現在沒事了,你的腳也沒什么大事,一會到酒店我幫你上藥,那個女醫生說,這是她家祖傳治跌打損傷的,說不定你明天就能恢復如初了。”林熹安慰倪凌薇道。
倪凌薇聽到這話以后,輕點了一下頭,并沒有開口。她很清楚就算再好的祖傳神藥,想讓她的腳在一夜之間恢復如常,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過林熹是一片好意,她也不忍心拂了對方的這番心意。
回到淮北人家以后,林熹本想再開一間房,但酒店方卻告知沒有房間了。林熹自然不信,這酒店可有八層呢,怎么可能住滿了呢!
經過總臺工作人員的一番解釋,林熹才知道今晚淮北搞燈會,而這家酒店承擔了接待任務,只有一樓和二樓對外營業,現在所有房間都有人住了,一間不剩。
聽了對方的話以后,林熹才想起剛才他們回來的時候,確實見到酒店的停車場上停了不少車,并且還不時看到車進車出的,再說,如果還有房間的話,酒店不可能有錢不掙的。
倪凌薇見此情況,對林熹說道:“一間就一間吧,我的腳行動不便,也要照應。”
聽到這話,林熹也只好作罷了,他雖然知道酒店一定還有房間預留著的,但對方卻不可能給他們住,除非表明倪凌薇的身份。那樣的話,淮北的市領導一定會親自過來接待的,那可不是他們希望看見的,這樣一來,只能將就一下了。
吃完晚飯以后,兩人分別坐在兩張床上看電視。林熹看得很是鉆心,倪凌薇卻有點心不在焉。剛才上廁所方便的時候,便是林熹攙著她過去的。雖說有點麻煩,但倒也沒有出什么問題。經過大半天時間的適應以后,倪凌薇的左腳單腳跳已經沒有太大問題了,當然距離還是不能太遠。
上廁所的問題好解決,林熹將她扶到衛生間就行了,可一會清洗的時候可就麻煩了。倪凌薇也想過干脆將就一晚不洗了,但她雖不說有潔癖,但想讓她這樣睡覺的話,怕是比殺了她還難受。
既然一定要洗,可她又無法用單腳完成這個動作,另外此時就只有她和林熹兩人在這兒,究竟該怎么辦呢?
倪凌薇思前想后,一直到十點半都沒有想到好的應對之策。
九十年代的電視節目遠遠沒有后世那般豐富,臺本就不多,到了這個時間有不少臺已是雪花飄飄了。林熹伸了一個懶腰,對倪凌薇說道:“凌薇姐,早點睡吧,明天還得趕到徐城去呢!”
“哦,什么,早點睡呀,好…好吧!”倪凌薇心慌意亂地說道。
林熹見此情況,心里暗想道,這事怎么了,剛才還好好的,怎么一會功夫變得如此的六神無主起來了呢!
盡管感到有一絲不對勁,但林熹也不便出言詢問,等了一會,倪凌薇也沒有再開口,林熹便說道:“凌薇姐,我扶你去衛生間?”
吃完晚飯以后,林熹已經幫倪凌薇打水洗過腳了,然后幫她涂上了醫生開的藥。這會他想的是扶倪凌薇去衛生間刷個牙,洗個臉就可以上床睡覺了。
倪凌薇一直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聽到林熹的這話以后,她頓時變得面紅耳赤起來,低頭垂目,小聲說道:“好…好吧!”
見到倪凌薇的忸怩之態,林熹真的愣住了,他心里暗想道,不就是扶你去衛生間嗎,至于如此害羞嗎,貌似剛才已經去過了吧?
盡管覺得很是怪異,但林熹并沒有出言詢問,等倪凌薇在床上坐正身體以后,他伸出雙手吃力地將其扶了起來。
在林熹的幫助下,倪凌薇吃力地單腳跳到了衛生間。等其刷完牙,洗完臉以后,林熹便自覺地走了出去,只不過他并沒有把門關死,而是留了一道小縫,防止倪凌薇摔倒,他可以及時聽到動靜。
林熹出去以后,剩下倪凌薇一個人在衛生間的時候,她再次陷入到矛盾和斗爭之中,最終還是決定清洗一下,否則她這一夜不光睡不著覺,而且會覺得渾身不爽,異常難受。
打定主意以后,倪凌薇用盆打了一點水,準備嘗試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搞定這事。
水打好以后,她吃力地彎下身子將盆放到地上。等準備工作完成以后,她才意識到要想獨自一人完成這事幾乎是不可能的。
現在單腳跳雖然沒什么問題了,但要想單腳蹲下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也想不蹲下來,將盆放高一點,但試了幾次還是不行。如果一不小心把盆碰翻的話,反而更是麻煩。
經過多次嘗試以后,倪凌薇徹底死心了,那事單靠她自己的話,絕對無法完成,這種情況下,只得向門外的林熹的求援了。
想到這,倪凌薇頓覺臉上火辣辣的,往鏡子里面看去,只見鏡中的那個女人臉頰如布滿了火燒云一般,從臉一直紅到脖子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