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鵬程先是一愣,隨即說道:“這是黃搏舉家,請問你說是?”
要是以往聽說找兒子的,黃鵬程絕不會過問,直接讓黃搏舉過來接電話了,但今天的事情透著幾分古怪,他不得不多加幾分小心。
“您是黃叔叔吧,你好,我們是學生會的,我們要召開一個會議,想通知黃搏舉參加,聽他們班同學說,他晚上沒開學校,不知是不是在家呢?”電話那頭的女孩彬彬有禮地問道。
“哦,他在家呢,我這就讓他來接電話。”黃鵬程說到這,向妻子使了一個眼色,讓她去叫黃搏舉。
黃搏舉想不到這時候學生會的人竟然打電話找他,這不是添亂嗎,他本想將其狠罵一通,但想到老爸正在氣頭上,他接過電話簡單地應付了兩句就掛掉了。
黃搏舉是泯中學生會體育部部長,當然不是因為他的體育好,而是因為他的身份特殊,學生會的人便把他拉了進去。
既然黃公子同意進學生會了,不給個職務似乎說不過去,大家商量了一番,一致認為體育部長最為合適。既照顧到了黃搏舉的面子,還又沒什么具體的事情,雙方都滿意。
黃搏舉掛斷電話以后,馮桂花連忙問道:“伯舉,怎么回事,學校里怎么這時候給你打電話?”
泯中的校風雖然很嚴,但對于黃搏舉這樣的人物確是網開一面,在馮桂花的印象中,兒子可是經常不去上晚自習,但似乎從沒有人找過他,今天這是搞的哪一出?
“學生會的,晚自習下了以后,準備開個會,我說在家里有點事,一會再告訴她,能不能過去。”黃搏舉認真地答道。
黃搏舉壓根就不想過去,當著黃鵬程的面,他又不敢明說,只有先對付過去再說。
黃鵬程聽到這話以后,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兩眼盯著黃搏舉問道:“你們學生會是不是經常晚上開會?”
黃鵬程如果問學生會其他事情,黃搏舉一定答不上來,因為他壓根就沒參加過學生會的活動,但如果問開會的話,他倒是知道。剛進學生會的時候,在學生會主席的盛情邀請之下,他去露過兩次面。
“學生會一般都利用中午和晚自習下了以后的時間開會,晚上多一點,時間充裕一點。”黃搏舉開口說道。
晚自習結束到熄燈就寢這中間有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再加上沒什么學習人物,所以學生會經常選擇在這個時間開會。
黃鵬程之所以問得這么仔細,就是擔心有人借此使壞,聽黃搏舉這么一說,他便打消了顧慮。
黃鵬程看了兒子一眼說道:“你馬上回個電話給人家,就說現在就過去參加會議。”
黃搏舉聽到這話以后,先是一愣,隨即說道:“爸,其實這會沒我什么事的,他們這也是例行通知,不過去的話,應該沒…”
“讓你去,你就去,哪兒這么多廢話?”黃鵬程厲聲說道,“你既沒病又沒災的,待在家里,這不等于告訴人家,你身上有事嗎?真是白癡!”
馮桂花聽到這話以后,連忙對黃搏舉說道:“伯舉,這聽你爸的準沒錯,快點,先給人家回個電話,然后準備一下,快點到學校去。”
黃搏舉此時才如夢方醒,連忙手忙腳亂地去打電話了。
黃鵬程見此情況,心里暗嘆了一口氣,背著手走出了書房。
泯南分局刑大副大隊長鄭虎強對身邊的女孩說黃搏舉一會就過來,這才松了一口氣。
半個小時之前,局長李吉祥把他叫到辦公室,一臉嚴肅地甩給他一個卷宗,讓其今晚就得將犯罪嫌疑人抓捕歸案。
鄭虎強不動聲色地將卷宗拿在手中,忙不迭地向局長表示堅決完成任務。
李吉祥見狀,臉上硬是擠出了一絲笑容,向鄭虎強揮了揮手。在其走到門口之際,李吉祥卻突然說道:“虎強呀,這事你一定要上點心,我就在這等著。”
鄭虎強聽到這話以后,先是一怔,連忙回過身來說道:“我知道了,該怎么辦了,局長,您放心吧!”
回到辦公室以后,鄭虎強立即打開了卷宗,他對不清楚局長為何對此事如此上心,但他必須全力以赴。
拆開卷宗以后,鄭虎強看到犯罪嫌疑人竟然是泯州中學的高中生,這讓他微微一怔。要抓捕這樣的犯罪嫌疑人,對鄭虎強來說,那就等于是手到擒來,但他卻并沒有輕舉妄動。
鄭虎強一直在刑偵一線,有著豐富的經驗,這起案件的線索如此清楚,按說無論誰接案,三下五去二就能辦妥了,絕不會捅到局長那兒的。現在,這事不光李局知道了,而且還表現得極為關注,這就讓他不得不問一個為什么了。
鄭虎強此時無暇去了解相關情況了,局長在那坐等呢,說什么也得先把人拿下再說。至于怎么拿,鄭虎強卻另有打算。
鄭虎強拿起電話打給兩名信得過的手下,讓他們換上便裝,和他一起出去辦事。
到泯中以后,鄭虎強找到校長陳奎,自稱是市里的工作人員,有點事情想找黃搏舉。
陳奎知道黃搏舉的身份,聽到鄭虎強的話以后,并不疑有他,讓人去高三6班叫人。一會兒功夫,來人回來匯報說,黃搏舉沒在班上上晚自習。陳奎聽到這話以后,稍稍猶豫了片刻,便準備打電話給黃搏舉。
一路上,鄭虎強想到這事之所以耽擱下來,極有可能就是這個犯事的學生家里有點背景,針對此情況,他也想好了應對之策。
鄭虎強制止了陳奎撥打電話的動作,他表示只是想找黃搏舉了解一下情況,不想驚動該名學生的家長。
陳奎聽后,下意識地以為鄭虎強是想通過黃搏舉走關系的,不想被市長知道,于是便答應了下來。陳奎隨即讓人把學生會宣傳部的一個同學找來,如此這般地交代一番,然后讓她給黃搏舉打電話。
女孩打完電話以后,鄭虎強得到的是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他當然不甘心,剛準備讓其再打,黃搏舉的電話便進來了。
得到肯定的答復以后,鄭虎強向陳奎表示了一番感謝,然后便和女孩一起去學生會守株待兔了。
到目前為止,事情辦的還是比較順利的,鄭虎強的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對于接下來的抓捕,他則沒有放在心上。對于手下兩位干將的身手,他相當信得過,別說一個高中生,就算是慣犯老手,遇上他們倆,也得乖乖束手就擒。
出了家門,看到外面黑咕隆咚的,北風呼呼的吹,黃搏舉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心里犯起了嘀咕,老爸也太古板了,這可都八點多了,竟然讓我騎車去學校,這是成心想凍死我呀!
要是換作以往,黃搏舉一定去路邊叫輛車過去,但今晚他可沒那么大的膽子。剛才老爸一連抽了他兩三個嘴巴,由此可見,這事有多么嚴重,黃搏舉可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盡管黃搏舉使出渾身的氣力蹬踩自行車的腳踏,但由于是逆風,車速怎么都提不上來。足足一刻鐘以后,他才進了泯中的大門,累得氣喘吁吁的不說,手腳都凍得沒有知覺了。
黃搏舉放好自行車以后,毫不猶豫地往學生會的會議室走去。此時,回班的話極有可能碰到老師,到時候,還得費心勞神地向其解釋,不如直接去學生會,省得麻煩。
泯中臨近操場有一排低矮的瓦房,學生會的辦公室和會議室都在這兒,隔壁還有廣播室和體育器材室。除了學生會干部,很少有人來這,非常安靜。
當見到會議室的燈亮著之際,黃搏舉猛地想起剛才給他打電話的女孩好像是宣傳部剛剛上任的部長,高二3班的。女孩雖不是十分漂亮,但身材還是挺不錯的。
想到這以后,黃搏舉看了看只有幾點寒星的天空,心里不禁隱隱生出了幾分期待。
為給女孩留個好印象,走到會議室門口以后,黃搏舉抬起右手輕敲了兩下門。
“哪位?”門里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正是剛才打電話的那個女孩。
“我是黃搏舉,來參加會議的。”黃搏舉在門外柔聲答道。
他這話出口以后,屋里沉寂了片刻,那個好聽的女聲再次響起,黃部長來了,請進!
黃搏舉聽到這話以后,輕揉了一下被凍得有點沒有知覺的臉頰,然后伸手推開了門。
黃搏舉之所以表現得彬彬有禮,就是想利用開會前和新任的宣傳部長溝通一下感情,在得到對方首肯之后,便顯得有點迫不及待了。
興沖沖地推開門以后,黃搏舉剛準備出言搭訕之時,突然發現除了那女孩以外,竟然還有三個男人在會議室里。這三個男人不光不是學生會的人,甚至都不是泯中的老師,這讓黃搏舉感到了些許不安。
“黃同學,謝謝你的幫助,這兒沒你的事了,你現在可以先走了,我們有點事情要和黃搏舉談。”鄭虎強對身邊的小姑娘說道。
女孩聽到這話以后,輕嗯了一聲,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沖著鄭虎強等三人點了點頭,轉身便往門外走去。
“你,你,這是怎么回事呀,你不是通知我來開會嘛,他們是什么人?”黃搏舉沖著那女孩大聲嚷道。
“黃部長,他們是市里的領導,陳校長讓我打電話叫你過來的。”女孩說完這話以后,沖著黃搏舉微微一笑,然后就轉身出門去了。
黃搏舉見狀,心里很是不安,大聲喊道:“你不能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呀,我…”
就在這時,黃搏舉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嚴厲的聲音,“喊什么呀,老實點,坐下,我們有點事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