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白阿涼葉琰一打岔,陳汐老臉也隱隱有些擱不住,干咳了一聲,便笑道:“沒想到我這次重返宗門之后,竟給了我這么多驚喜,著實讓我意外。”
阿涼歡快地脆聲道:“公子,見到你安然歸來,阿涼也很開心呢。”
陳汐莞爾,甄流晴,又老白和葉琰,說道:“久別重逢,是不是需要飲酒慶賀一番?”
老白冷哼道:“瞧瞧,這見色忘義的家伙開始轉移話題了。”
話雖這么說,他還是喜滋滋撲棱著翅膀,著急叫道:“快快快,別廢話了,趕緊拿酒出來,老祖我肚子里的酒蟲已經渴了很多年了!”
眾人皆都啞然。
當下,陳汐拿出一些珍藏多年的神釀,和老白他們隨意而坐,開始把酒言歡,觥籌交錯,其樂融融。
老白他們皆都很好奇,陳汐這些年究竟經歷了一些什么,陳汐也沒隱瞞,把前往混沌母巢,直至如今返回的事情都一一說了。
他言簡意賅,聲音平淡,可這些事情落入老白他們耳,卻令他們心緒激蕩,久久無法平靜。
混沌母巢。
神秘源界。
太蒼神礦。
…誰能想象,短短數十年歲月,陳汐竟經歷了這么多堪稱匪夷所思的事情?
誰又能清楚,這其的兇險又有多少?
酒過三巡,人已微醺。
連阿涼也星眸迷離,慵懶地抱膝斜靠在一個比她還大的青銅酒杯上,清秀干凈的小臉紅撲撲的,煞是美麗。
“老白,你可知道此次天道異變的緣由?”
陳汐忽然問道,老白號稱“萬靈之師”,博古通今,知曉天下萬法,陳汐也很想知道,老白對此次天道異變是如何。
“劫數。”
老白罕見地沉默許久,這才喟嘆道,“老祖我知曉的雖多,可也有許多事情是我的,這天道便是其之一。”
“哦。”
陳汐怔了怔,這說法竟是和小師姐離央所說頗為相似。
“不過,老祖我大致還是可以判斷出來,這一場劫難注定遠超以往,注定會對上古神域造成不可估量的影響。”
老白又補充了一句。
“那你覺得,該如何才能化解這一場劫數?”
陳汐忍不住問道。
“化解?”
老白搖頭,“我哪能知道,這可是天道異變!那天道何等縹緲無上,又豈是能被揣度的?除非…”
說到這,老白忽然嘿然開玩笑笑道:“除非你能把這天道給打敗了,這一場劫數或許就化解了。”
“打敗天道?”
陳汐只覺心一震,腦海的思路猶如遭到雷擊似的,打敗“封神天”?自己為何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亙古以前,三界混沌初開,誕生諸多天道秩序,最終爆發了一場發生在不同天道秩序之間的戰斗,最終“封神天”擊敗融合其他諸多天道秩序,取得了最后勝利。
在這個過程,唯獨“源始天”獲得河圖之助,避免了一場被“封神天”吞并融合的危險。
時至如今,“封神天”的力量已經完全覆蓋三界上古神域等等區域,堪稱是無上無量,天威凜凜,令億萬眾生不敢違逆其規則。
就連陳汐修行至如今,都從沒有認真思考過,那天道是否能被擊敗,或者說,他潛意識里從未對此產生過一絲念頭。
畢竟,一旦擁有了這等念頭,就等于是“欺天”,是褻瀆天道之威嚴,對任何修道者而言,天威浩蕩,不容侵犯,一旦產生如此念頭,可注定是要遭天譴的!
可如今的陳汐,早已這一切,清楚所謂“天威”,也不過是運行于天道的秩序規則力量罷了。
故而對于天道,他更多的是忌憚,而非是敬畏。
而此時,被老白玩笑的一句話提醒,讓得陳汐猛地就產生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
這“封神天”產生異變,禍及整個上古神域,那么為何不能將其擊敗,從而杜絕這一場禍亂繼續擴散下去?
打敗封神天?
打敗封神天?
打敗…
越想,陳汐心就產生出一種種異樣的情緒,就越是亢奮和激動,就仿佛壓抑在心底深處的渴望被徹底激發出來。
陳汐也說不出為何自己會如此興奮,當他感受到自己周身情緒的劇烈變幻,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吃驚。
擊敗封神天…
這對天下任何修道者而言,恐怕都是一件大逆不道,堪比誅心的禁忌事情吧?
想一想也是,一旦這么做,無疑等于去和一個覆蓋整個天下的無上秩序規則對決,這的確顯得太過荒謬和可笑。
上天,怎么是可以被打敗的!
天若被打敗了,整個天下豈不是亂套了?
可是…
誰又能證明,這天道秩序是真的無法被擊敗的?
陳汐心神震蕩,陷入久久的沉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汐這才從這一場思想上的震蕩醒來,當睜開眼眸那一刻,他禁不住長長吐了一口濁氣,若淵的黑眸已是重新變得堅定幽邃起來。
老白那一句話,就如同一道春雷,破開陳汐心底最深處的壁障,播撒下了一顆種子,并已悄然萌芽。
擊敗天道,瘋狂嗎?
對其他任何一名修道者而言,這的確太過瘋狂,甚至是喪心病狂,大逆不道。
可對陳汐而言,他卻想試一試!
因為他擁有“輪回”之力,擁有完整的河圖,更擁有了一種全新的天道秩序力量“源界之心”,也就是“源始天”!
雖然陳汐如今對擊敗“封神天”依舊沒有一絲把握,甚至還不知道該如何具體行動,可他相信,遲早有一天,這一切都會來臨的!
“你醒了?”
一道清靈恬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陳汐抬頭,這才注意到偌大的殿宇,就只剩下了自己和甄流晴兩人。
此時,甄流晴正凝視著自己,純凈不含一絲雜質的清眸隱隱帶著一絲關切之色。
“他們呢?”
陳汐怔然道。
“怕打擾到你,老白他們早在昨日便已經離開了。”
甄流晴輕聲道。
“昨日?”
陳汐有些吃驚道,“已經過去一天了?”
甄流晴點了點頭。
這讓陳汐不禁有些慚愧,因為一個念頭,自己竟發呆了一整天,渾然沒有顧及到老白他們,可著實有些說不過去。
“你…還好吧?”
甄流晴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她眼睜睜汐呆坐了一天一夜,宛如泥塑般一動不動,再一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老白那一句擊敗天道的荒唐話語所引起,她哪能不擔心陳汐的狀況了。
“沒事。”
陳汐深吸一口氣,讓腦子徹底保持清明,這才說道,“不必擔心,我可不會糊涂的想要現在就去和天道戰斗。”
甄流晴細長若柳葉似的彎眉蹙了蹙,道:“那以后呢?”
陳汐笑道:“以后的事,誰又能說得準呢?”
他不打算把自己心底的想法告訴甄流晴,以免讓她過多擔心,畢竟這件事對其他人而言,簡直就是荒謬荒唐到了極致。
“我相信你沒有做足準備之前,是不會做糊涂事的。”
甄流晴笑了笑,清眸純凈,泛著幽邃的光澤,她似乎陳汐心思,但卻并未對此再多說什么。
這就是甄流晴,性情恬靜自然,智慧超然卻不張揚,讓人不由自主便會親近于她。
“對了,當初你和你師父道缺真人為何會被公冶氏抓起來?”
陳汐忽然道。
“你沒有給你那一塊玉簡?”
甄流晴怔然道。
陳汐想起來,在當初自己從公冶哲夫的手救下甄流晴時,她曾將一塊染血玉簡交給自己,言稱是她師尊道缺真人的遺物,而這一塊玉簡也正是公冶氏迫切要得到的。
當時陳汐就已猜到,或許正是這一塊染血玉簡給甄流晴和道缺真人帶來了殺身之禍,可陳汐并沒有去查閱這一塊玉簡。
這是出于一種對甄流晴的尊重,但更重要的是,那時候陳汐是完全不相信甄流晴會死去的。
在他既然染血玉簡是道缺真人的遺物,那自當是留給其傳人甄流晴的,他可不愿越俎代庖了。
“沒有。”
陳汐搖頭。
“為什么?”
甄流晴忍不住問道。
“我相信你一定會醒過來的。”
陳汐隨口道。
寥寥一句話,讓甄流晴徹底明白了當初陳汐的心思,心禁不住生出一股別樣的暖流。
眼前這個男子,歷經無數風雨磨礪,兀自還保持著那一顆體貼入微的心,這和當年在大楚王朝時的他相比,可從沒有發生過變化。
修為可以變化,壽元可以變化,智慧也可以變化,可誰又能像陳汐這般,將他那一顆通透而堅定的心保持到現在?
或許,當初自己和他第一次見面時,正是被他這一點所吸引吧?
想到這,甄流晴唇角已禁不住暈染開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意。
她星眸熠熠,凝視著陳汐許久,這才柔聲說道:“那一塊玉簡,記載著一處神秘的區域,依照我師尊所言,那是一個一心求索終極道途的修道者最渴望前往的地方,同樣,也只有踏上終極道途的修道者才能夠有能耐進入其!”手機請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