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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那飄渺清冽的聲音,卿秀衣出現在一株大樹枝椏之上,身姿曼妙,衣袂飄飛,恍如凌波仙子,儀態俊雅恬靜。
看到這個女人竟然追到了這里,陳汐心頭咯噔一聲,暗呼不妙,自己如今身軀遭受重創,連抬起一根指頭的力量也沒有,面對這個天仙轉世的可怕女人,根本就沒有還手的余地,只能坐以待斃。
嘩啦啦!
卿秀衣素手一翻,四周森林突然消失無蹤,隨后大霧彌漫,煙云裊娜,水氣充盈,一朵朵鮮花悄然綻放,一條條小溪叮咚流淌,陽光從虛空折射而下,煙雨朦朧,泛起彩虹般夢幻的漣漪。
做完這一切,卿秀衣淡然說道:“這是我的煙雨道域,以你如今的實力,已經沒有一絲逃掉的機會。”
陳汐抬眼環顧四周,望著那如真如幻,逼真如一方小世界的煙雨道域,他的心頓時跌入了低谷,卿秀衣說的話并不夸張。
眼前這煙雨道域,比韓古月的殺戮道域、騰化虛的血河道域都要完善,一條條道意蘊藏在道域虛空的每一個地方,那些鮮花、溪流、煙雨中…無不秉承大道韻味,自然而然,毫無斧鑿痕跡,這一切都證明,卿秀衣在道域上的領悟已達到了極高的水準,超凡脫俗。
“你覺得我這煙雨道域如何?雖說比不得彼岸、沉淪、終結這三種道域的任何一種,但也花費我不少精力,困住你還是綽綽有余的。”卿秀衣立在一條溪流旁,容顏出塵,如清水蓮花,渾身煙雨飄搖,更加增添了她的神秘。
一看這女人,就不像世俗之中修成的修士,渾身潔凈無瑕,轉世成人,沒有一點的世俗煙火氣息,給人以似仙非人的感覺。
這就是天仙轉世之身,自出生之時,就開啟智慧,通曉萬理,掌握前世一絲悟道經驗,擁有世間蕓蕓眾生無法比擬的修煉優勢。
“你的道域的確很不錯,不過我不關心這些,這次你追攆上老,是想搶奪我身上的東西么?你應該知道,你們十幾個人一起,都殺不了我。”陳汐躺在地上,姿勢雖狼狽,神情卻已變得鎮定平靜起來。
“這個我知道,不過之前沒有留下你,是因為被你身體內的一尊大人物意志所阻撓,這尊大人物的身份,我差不多已經了解到,他恐怕此刻也救不了你了,因為他在數萬年就被諸天萬界的高手聯手鎮壓,不說形神俱滅,最起碼也已經無力與三界眾神抗衡。所以,你如今已是孤立無援,也就不用再試圖蒙騙我了。”
卿秀衣聲音幽冷飄渺,玉容波瀾不驚,但卻并不冷冰,而是云淡風輕,恬靜從容,誰都無法得知其內心深處,究竟在想些什么。
數萬年前?
被諸天萬界的高手聯手鎮壓?
陳汐心中涌出一抹驚駭,他直至此刻,才隱約明白之前那蒼老悲愴的聲音,究竟是一位怎樣逆天的存在。
不過他嘴上卻冷靜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心中依舊極為忌憚我背后的這尊大人物,否則你決不會說這么多廢話,也不會遲遲等到現在也不動手。”
“的確如此,那位大人物當年能讓諸天萬界都忌憚不已,可謂是手腕驚天,覆雨翻云,哪怕我重新修煉至天仙境界,也不得不防他留有后手。不過,你應該也明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得到一些東西,我也會不顧一切去做的。”卿秀衣點點頭,如實答道。
也正因為她毫不避諱地承認這一點,愈發令陳汐感到此女不簡單,甚至升不起厭憎她的念頭。因為相較于其他人的虛偽譎詐,此女能毫不避諱地說出自己的想法,這只能說明,她對自己實力有著絕對自信,并且局面一直在她的掌控之內!
“你打算怎么做?”陳汐果斷決定不再與此女玩心計,極為干脆直接地問道。
卿秀衣答道:“和你做一筆交易,把你身上的仙器交給我,而我則會贈予你一筆相應的寶物,靈液、功法、丹藥…隨便你挑。”
“交易?”陳汐若有所思道:“這的確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搶奪變成了交易,又補償了我一筆財富,只要我答應了,無論是誰,恐怕也不會再追究于你。好計謀,真是好計謀啊。”
卿秀衣聽出了陳汐話中的譏諷之意,但卻是絲毫不以為意,淡然說道:“這筆交易,你感覺如何?”
“我還有的選擇嗎?”陳汐反問道。
卿秀衣道:“這對你我而言,已經是最佳的結果,想必你也清楚你和我之間的差距,抵抗到底,只會害了自己的性命,那可不是聰明人所為。”
“欺人太甚,陳汐,決不能答應她!”靈白身子一躍,漂浮于陳汐身前,眼眸冰冷地望著卿秀衣,周身氣息噴涌而出,似一柄出鞘利劍,欲要飽飲敵人鮮血。
“我雖看不出你為何種靈物,但卻大致能判斷出,你絕非我的對手,還是莫要做無謂的掙扎。”卿秀衣搖搖頭,并沒有什么冷嘲熱諷,而像是在陳述一件實事。
“靈白,不要輕舉妄動!”陳汐低聲喝道,聲音中充滿不容置疑的味道。
靈白神色陰晴不定,猶豫了一下,最終憤憤退下。
陳汐見此,暗自松了口氣,旋即目光冷冷盯著卿秀衣,問道:“你想要我身上的什么東西?”
“浮屠寶塔、幽冥錄、還有他。”卿秀衣抬手一指靈白。
聽到卿秀衣竟然索要自己,靈白氣得胸膛一陣起伏,若非陳汐有言早先,他早已不顧以前沖上去大打出手了。
陳汐心中也是憤怒之極,浮屠寶塔雖早已殘破,但畢竟是一件仙器,幽冥錄更是一件神秘之極的珍寶,其價值之大,甚至還要超過浮屠寶塔,而靈白…在他心中,絕不是一件可以交易的“東西”,而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彼此信任,彼此共度難關,早已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又豈能拱手讓出?
“靈白不能交給你,其他兩件寶物倒是可以。”陳汐毫不猶豫道,“若你不答應,那只有一拼到底了!”
“陳汐…”靈白見陳汐到這種時候還維護自己,心中不禁涌出一抹暖流,旋即他那小臉上浮起一絲堅決,一字一頓道:“有你這句話,我今日就不能讓她動你一根汗毛,哪怕我死!”
“熱血沖頭,可是莽夫所為。”卿秀衣搖了搖頭,看著陳汐說道,“殺了你,我照樣可以得到一切,所以你沒有資格向我提條件,只需回答,答應或者不答應。”
陳汐心中暗自一嘆,今日恐怕是兇多吉少了,他剛才在談話時,一直努力在恢復真元,只要擁有哪怕一絲,他就可以開啟掌心玉墜,進入洞府之內,然而可恨的是,他的身軀遭受的損傷太過嚴重,別說恢復真元,連動彈一下身體的力量都沒有。
“陳汐,你要好好活著,只有活著,才有機會復仇,殺光那些曾經欺凌過咱們的仇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靈白的聲音中透著一絲無法言喻的意味,就像是臨終囑托一樣,讓陳汐心中猛地升起一縷不好的預感。
然而還不等陳汐出聲制止,靈白就瞬間化作一抹金光,沖天而起,一股磅礴無比的鋒銳劍氣,激蕩四周,每一寸劍氣中,都蘊含著非生非死的無上寂滅劍意,劍氣之澎湃,把煙雨道域中的虛空,都撕割出一片片碎裂痕跡。
而在這磅礴無比的劍意中,靈白身軀上那耀眼之極的金芒如同燃燒起來一樣,是的,就像虔誠的教徒,在圣祭自己的性命,換取無上強大的力量!
“你給老子住手!住手——!”陳汐心中涌出一股無法形容的驚慌、憤怒、痛苦,目眥欲裂,直欲滴出血來,咆哮出聲。
他怎會看不出靈白在自損性命,為的就是讓保全自己?
然而正是因為看出了,他才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幕,無法眼睜睜就這么看著與自己相依為伴的靈白,在自己面前一點點死去。
為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
陳汐心中在吶喊,卻偏偏施展不出一絲力量去阻止,這種無法掌控,無法阻止的無力感,令他陷入無盡的痛苦中。
遠處,卿秀衣也是罕見地悚然動容起來,她似是沒想到,靈白竟會不惜自損性命,也要救助陳汐,這種殺身成仁的情誼,令她古井不波的心緒也不由泛起重重波瀾。
不過她也是心智堅韌之輩,一瞬間就恢復絕對的冷靜中,素手飛舞,一抹七彩煙霞在掌心瘋狂匯聚。
“可惜,哪怕你拼命,也注定于事無補。”卿秀衣輕嘆一聲,正待動手,卻猛地察覺到什么一樣,清眸霍然朝一側望去。
嗤啦!
就在這時,那圓滿如一,隔絕萬物的煙雨道域,被人生生撕裂出一個裂縫,各種道意寸寸崩潰碎裂。隨即一個黑袍遮面的身影,踱步而入,身形如梭,如履平地。
此人,竟然視煙雨道域如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