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道域,凝聚于指尖,一指點出,黃昏涌現,橫掃天地,十余件法寶被黃昏之光輕輕一刷,頓時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失去與其主人的聯系,撲簌簌墜落苦海之中。
除了卿秀衣早早察覺不妙,收回了煙霞寶鏡,皇甫崇明的九蟒定乾鼎、柳鳳池的萬水龍鯊刀,林墨軒的黃天道劍、蕭靈兒的靈樞火劍、薛晨的九靈萬鶴圖…幾乎所有人的寶物都被一網打盡,抹除掉本元烙印,徹底成了無主之物。
失去與法寶的聯系,皇甫崇明等人皆是身體一顫,猛地吐出一口血來,心神遭受到重創。
“還我法寶!”
“孽障!不把我的黃天道劍交出來,天上地下,沒有誰能夠救得了你!”
“怎么會這樣?九靈萬鶴圖內,有著我的一縷神魂坐鎮,怎么可能被輕易抹除?”
夾雜著憤怒驚恐的尖叫聲響起,不過面對傲立在苦海之上的陳汐,他們卻是再不敢上前。
他們這時候已經意識到,面前這個黃庭境小子,絕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其施展出的種種道域,簡直都有化腐朽為神奇之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要知道每一種道域,都是修士歷經無數磨礪,冥思苦想,參悟天道方才凝聚出來的,過程艱辛困苦之極,其困難程度不亞于徒手攀山,精衛填海,甚至絕大多數修士一輩子都無法掌握道域的真諦。上千修士中,能有一名領悟出一種道域,已經是莫大的造化了。
然而陳汐,竟然能在瞬間施展出彼岸、沉淪、終結三種無上道域,這種恐怖的手段,以及對道域的運用技巧,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所有的想象,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怎會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存在。
這家伙,真的是黃庭境界嗎?
這一刻,望著那渾濁苦海之上的孤峻身影,眾人心中無法遏制地升起一抹無力感,就像面對一座無法撼動的山岳。
他們已經不再奢望能搶到陳汐身上的仙器,相反,他們只希望能奪回屬于自己的法寶,僅此而已。
“你不是陳汐。”卿秀衣突然道,幽冷的聲音打破沉寂。
陳汐沒有否認。
“并且我已看出,剛才的攻擊,已消耗了你所有力量,否則你決不會等到現在,也不動手。”卿秀衣顯得冷靜無比,一字一句說道。
陳汐抬頭,訝然地看了卿秀衣一眼,恍然道:“原來是一位天仙轉世,怪不得,那我問你,明知道我力量殆盡,你為何又不動手?”
“若我推測不錯,你此刻還留有一絲余力,應該是為逃跑做準備的。”卿秀衣不假思索道。
“哦,那我再問你,你可推測出我是何人?”陳汐饒有興趣道。
“你絕對不會是仙器的器靈,通過觀摩你剛才施展的三種道域,我覺得你應該是幽冥中的一尊大人物的意念,不,應該是一縷意志!”卿秀衣想了想,沉著冷靜大道,眸光清澈,顯現出智慧的光澤。
一縷意志?
兩人的對話,并沒有掩飾,一字不漏地聽在眾人耳中,當聽到陳汐身體中,蘊含的是一尊大人物的一縷意志,恍然大悟之余,心中隨即升起一股驚濤駭浪。
只有歷經九重天劫而不死,羽化登仙的天仙級強者,方才能以“意志烙印”的方式,分散諸界,宛如身外化身一樣,遨游無窮宙宇,遍觀天機奧義。
每一縷“意志烙印”中,都包含著天仙級強者的念頭、智慧、力量、以及對天道法則的掌控,未歷經天劫的修士,根本就不是其對手。哪怕是地仙級人物,除非逼不得已,也絕不敢去得罪一尊天仙的“意志”。
因為誰都無法保證,當自己去滅殺一尊天仙的“意志烙印”時,其主人會不會撕裂無盡虛空,瞬間出現在自己面前,那絕對是滅頂之災!
也正因如此,當得知陳汐身體中竟然擁有著一尊大人物的一縷意志,眾人心中的驚駭也就可想而知了。
“小小丫頭,卻如此聰慧,若不夭折,來日必成大器,哈哈哈…這次就饒過爾等一次,走也。”陳汐大笑不已,聲音蒼涼豪邁,透著一股獨有的悲愴。
嗤啦!
陳汐袖袍一揮,漫天的血紅彼岸花、無盡的渾濁苦海,以及那收取其他人的十余件法寶,統統消失不見,然后右手在虛空輕輕一劃,裂開一個漆黑深邃的裂縫。
下一刻,他已抬步跨入裂縫中,轉瞬消失在天地之間。
眾人呆若木雞,心中都是涌出一抹濃的化不開的苦澀和深深的挫敗感。
他們是誰?
是來自大楚王朝各大頂級宗門的風云人物,是年輕一代金丹境強者中的翹楚人物,是有望在五年后群星大會上嶄露頭角,擁有一席之地的厲害角色。
在宗門中,他們是眾多師長眼中的好苗子,在一眾師兄弟中,他們是光芒耀眼的明日之星,在無數的蕓蕓眾生眼中,他們就是天之驕子。憑借雄厚的背景,強大的實力,尊崇的地位,他們一路修煉至今,稱得上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無往不利。
然而這一次,卻在一個黃庭境小子面前,狠狠地栽了個跟頭,賠了夫人又折兵,非但沒有撈到仙器,反而搭進去了各自的壓箱底法寶,心中的恥辱、憋屈、憤怒、不甘也就可想而知。
在場眾人之中,或許只有澹臺洪的情緒最為復雜,他知道,經此一事,日后再與陳汐相見,恐怕就是敵非友,再難保持之前的關系了。一想到自己無意間與一個擁有神奇煉體功法,三件仙器,擁有無限潛力,背后還站著一縷大人物意志的年輕人關系決裂,他的腸子都快后悔青了。
“唉,只希望看在紫萱的面子上,能夠挽回一些情分吧…”雖如此想,澹臺洪心中依舊糾結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一時半刻也化解不了,臉色也是陰郁愁苦起來。
“可恨,實在是太可恨了,林墨軒、蕭靈兒、皇甫崇明,你們三個剛才怎么說的?只是一個黃庭境小人物,怎會擁有如此多的底牌?害得我等損失一件件重寶,你們必須給出一個交代!”東海龍鯊島弟子柳鳳池臉色不善道。
“不錯,必須給出一個交代,因為此事,害得我蠻哲師弟也命喪九泉,若非受到你們蒙騙,我等豈會朝那個小子下手?”蠻洪也惡狠狠道。
這兩人也是一肚子邪火無處發泄,皆把矛頭指向了皇甫崇明等人,其他人見此,也都紛紛扭頭朝皇甫崇明望去,個個神色陰沉,目光直欲噴火。
“哼,怎么著,沒搶到仙器,反倒在我面前撒野來了?”皇甫崇明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見眾人把矛頭指向自己,心中怒火更熾,大聲冷笑道:“讓我給出一個交代,你們也配?”
“你…”蠻洪怒目一瞪。
“想打架?”皇甫崇明陰沉道:“不過,你蠻洪可得為你背后的蒼窟山宗好好考慮考慮,得罪我等,那可就等于等罪睿王府、黃天道宗、九鼎仙派,這種后果只要你承擔起,我皇甫崇明今日奉陪到底!”
聞言,林墨軒和蕭靈兒朝皇甫崇明身邊站了站,紛紛冷笑不已,意味很明顯,就是要跟皇甫崇明同進同出,抱起團來。
“哼,卿姑娘怎么說?”柳鳳池冷哼一聲,眼珠一轉,朝一直默然不語的卿秀衣望去,在他看來,若能拉卿秀衣合伙,完全不用忌憚皇甫崇明等人。
“是啊,蠻某也想聽聽卿姑娘的意思。”蠻洪看似粗獷魁梧,人卻并不傻,相反,極為善于察言觀色,柳鳳池一開口,他就頓時明白其中意味,也相繼開口。
兩人如此一說,頓時又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卿秀衣身上,連皇甫崇明三人也不由眉頭一皺,顯然,在三人心中,卿秀衣的決定也同樣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畢竟這女人實力在那擺著,又是天仙轉世之身,她一旦決定插手此事,幫助柳鳳池等人,那皇甫崇明等人也不得不重新考慮對策。
“如果我沒猜錯,皇甫崇明,柳鳳池,蠻洪,你們三方應該都是為了乾元寶庫而來。”卿秀衣目光一掃四周眾人,突然說起了乾元寶庫的事情。
果然,這三方人聽到卿秀衣的話,神色皆有點不自在,目光閃爍。
“你們不用否認,因為我云鶴派也是為了乾元寶庫而來,我建議,不如咱們四方合作,共同探尋乾元寶庫,如何?”卿秀衣神色恬靜,淡然說道。
“憑什么要合作?各自尋各自的豈不更好?”皇甫崇明皺眉道。
“我知道你什么心思,不就是掌握了一幅乾元寶庫的殘圖?實不相瞞,我云鶴派手中也有,我相信東海龍鯊島和北蠻蒼窟山的諸位,手中想必也有這樣的殘圖。”
卿秀衣清眸流轉,瞥了澹臺洪一眼,淡然說道:“殘圖終究不是完整的地圖,咱們四方合力,進入乾元寶庫的機會將更大,遇到危險時,也能共同分擔一些,諸位覺得呢?”
“那進入乾元寶庫之后,寶物該如何分配?”皇甫崇明猶豫道。
“各憑手段。”卿秀衣道。
“好,我們答應。”皇甫崇明、柳鳳池、蠻洪等人略一思索,皆是答應下來。
“裴鐘,薛晨,殘圖我交給你們,你二人先與其他諸位道友一起行動,我先去解決一些事情,在尋找到乾元寶庫之時,我必然會及時趕回。”卿秀衣素手一揮,一份玉簡落入裴鐘手中,而她則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衣袂飄飄,眨眼已消失在莽莽沙海中。
這女人神神秘秘的,這又是做什么去了?
眾人抬眼望著卿秀衣消失的方向,心中都是升起一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