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家天天好心情!—————————————
這火炮是最近出廠的鐵模炮,炮彈大小與泰西人的四磅炮相近,用藥量卻多了許多,所以火炮射程和威力比之四磅炮更大。
雖然皇太子更喜歡后裝的弗朗機炮,但考慮到模具的制造難度和時間成本,還是優先鑄造了前裝式的紅夷炮。
這種新炮被定名為:營屬一七式前裝直射火炮。各營配置五門。
雖然看起來數量不大,但每門炮要額外多出四匹馱馬,兩輛炮車承裝火炮和炮彈、火藥,五個炮兵開炮。另外還要編制一百余人負責運輸、保養,是個完整的火炮局。
在上次封家村之戰中,火炮并沒有發揮出讓人滿意的戰果。與其說劉芳亮是被火炮擊潰,不如說是被嚇死的。
戰后肖土庚帶人總結了火炮使用的問題,發現居高臨下這種傳統思維并不能取得良好的作戰效果,而且因為地面硬化程度不足,火炮落地之后能量灌入地里,而非正面轟擊那般直沖敵陣后排。
所以從那以后,炮兵艸典中就有了“正面布陣”的要求,而且無論是紅夷炮還是弗朗機,都要求炮口仰角最高不超過三十五度。
在工兵和輔兵挖掘炮車歸位道的時候,火炮長掀開了炮衣,露出冰冷光滑的炮身。其他四個炮兵各行其是,安排輔兵搬運炮藥和炮彈,清理炮膛,準備發射。
“一百五十丈測距!”火炮局百總手里拿著沙漏,一邊朝動作較慢的那門炮走去,給予壓力。
各炮的炮長將手臂向前伸直,豎起拇指,先閉左眼,使右眼視線沿拇指一側對準目標左側。頭、手不動,再閉右眼,使左眼視線通過拇指的同一側,并記住視線對準實地某一點。然后目測目標左側至該點的寬度,將此寬度乘以十倍,即為本炮至目標的距離。
這種炮兵測距的跳眼法已經屬于較為高深的技術,九十丈內誤差不能大于三丈,必須十分熟悉自己臂長和瞳孔間距讓。
“落點:九十丈!測距!”
有了距離,然后套用炮術板上的公式,算出炮口的仰角,以炮身前段的星門和后端的照門與目標形成三點一線,進行瞄準。在熟練的炮手艸作下,整個過程甚至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報告!一號炮位就緒!”火炮長高聲喊道,這是敵人的馬兵已經進入了火炮射程之內。
“二號炮位就緒!”
“敵陣中心,瞄準!”
百總的目光在五門炮之間巡視,直到見各炮的瞄準手確定了炮口方向,揮動綠色牙旗,他才喊道:“點火放!”
轟!轟!轟!轟!轟!
接連不斷的五聲炮響,炮口吐出濃濃的煙霧。
“清理炮膛!急速自由射擊!”百總端起千里鏡,查看火炮的落點。
炮彈從濃濃的硝煙飛出,直直撞上策馬疾馳而來的馬兵。雖然彈丸的飛行速度看似不快,甚至給人一種伸手就能抓冇住的錯覺,但其蘊含的力量卻連人帶馬撕成碎片。
高杰完全沒想到,只是一個照面之間,自己的陣型中就被犁出了五道血路。
“將軍!”副將李成棟縱馬追了上來:“將軍,有詐!這些兵絕非烏合之眾!”
高杰之所以帶著自己的親兵家丁列陣最前,就是怕屬下將領聽說是東宮兵,產生動搖。就說這個李成棟,當年跟他一起反的李自成,投降明軍,看似忠心耿耿,卻是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家伙。
“已經開打了,還管那么多干嘛!你聽說過什么姓羅的大將么?”高杰指著對面的羅字將旗怒道:“速速整備兵馬,跟我沖過去。你看!他們在陣前放的是刀盾手,斷然不是咱們馬兵的對手!”
李成棟也眺目遠望,見最前面果然是盾牌成墻,不見長槍,心中疑惑:那些賊兵把火炮都運來了,卻不知道陣前放長槍,這是什么路數?
轟轟!
自由射擊之后,五門炮的發射速度頓時有了參差,但是帶來的震撼卻沒有絲毫減弱。一發發炮彈沖入密集的人群之中,帶起團團血霧,慘嚎聲充斥于耳。哪怕是三百年后的鐵軍,在傷亡率達到三成的時候都會崩潰,何況這些從河南、陜西、山西、河北…一路逃亡過來的敗兵!
眼看就要陣型不穩,李成棟突然發現對面的旗幟之中有一面紅底金龍戲曰旗。他叫道:“將軍!這是東宮侍衛營!”
高杰心中暗罵一聲,一揚馬鞭:“殺啊!一個首級賞銀五兩!甲兵翻倍!”
重賞之下,已經出現了動搖的馬兵陣再次凝聚起來,繼續往前沖陣。
“放虎蹲!”羅玉昆下令停止炮擊,對平均每門炮三點四發發炮率深感欣慰。
虎蹲炮是配屬到旗隊的新增火力。每個旗隊都有額外四名虎蹲炮手,由輔兵中堪用者充任,在敵兵沖到三十丈時進行霰彈攻擊。
這個距離也是一般弓箭的射程,高杰的馬兵終于也稀稀落落地拋射了一些箭矢過來。
讀力營仍舊是半蹲式防御姿態,只有一些善射的士兵取出弓箭與高杰部對射了幾箭。
“二十丈!”作戰參謀發出了第一次接敵警告,掌號兵吹響了孛羅。
在低沉的孛羅號聲中,戰兵們猛然彈身而起,口中大喝一聲:“虎!”
高杰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卻不肯放棄最后一個東山再起的機會。
這里已經是南直隸地界,他要是再退,只能退往揚州或是南京了。而朝廷是不可能讓他退過去的,否則就是謀逆。至于將徐州拱手讓出去,那是生不如死!
“十五仗!”
長槍端平,準備接敵。
“十丈!”
對面的人臉已經分外明晰。
“五丈!”
就連臉上的痦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殺!”羅玉昆抽出指揮刀,高舉斜劈,停在半空中。
“嘀嘀噠嘀噠!”掌號兵換上了嗩吶,吹響了尖銳刺耳的高音。
“虎!”長槍刺出,原本一面盾墻的陣型如同變成了刺猬,頓時逼得馬兵紛紛側避。
藤牌手隨著長槍刺出,奮勇上前,掄起藤牌撞向敵人的人馬。這些人都是孔武有力,吃飯管飽,一旦熱血沖頭就不知道死字怎么寫!又因為軍法規定:如果藤牌手和圓盾手陣亡,而本隊又沒有大的戰績,整隊人都要給他們陪葬,所以在他們的帶動下,身后的士兵無不勇猛沖殺。
戚家軍的藤牌手只用藤牌,但是東宮一系受劉老四的影響,許多藤牌手都喜歡另加一柄鐵錘或是棒槌,在沖殺之時能用蠻力砸開對方的工事或是馬匹,真正是攻防兼備。雖然這也導致他們的持續作戰能力有所減弱,但只要能夠在最初的接敵中占據優勢,很有可能敵人就潰敗了,隨后的順風仗也不用他們拼命。
就算他們想追擊,也往往會被本隊的戰友攔下來,以免發生意外。
此時此刻,高杰腦中只有四個字“名不虛傳”。
“李成棟!”高杰回過神來,高聲喊道:“整備兵馬,咱們撤!”
李成棟手中的馬鞭遙遙一指:“來不及了。”
高杰轉過頭去,果然看到一支旗幟鮮明,衣甲整齊的人馬已經運動到了自己側翼,隨時準備沖鋒。
這支部隊正式游擊營的后軍千總部,以最快的速度向敵人左翼進行迂回,封死了敵人西撤之路。
冇高杰轉過頭,正要說向東走,眼前一道白光閃過,旋即高高飛起,看到鮮血噴了李成棟滿臉!
——我死了?
高杰閃過最后一個念頭,頭顱落地,騎在馬上的身軀帶著鐵甲轟然倒下。
“逆賊高杰伏誅!我等降了!”李成棟命人挑起了高杰的頭顱,高聲喊道。
高杰的親兵家丁在短暫的驚詫之后,有大部分人選擇了逃跑,少部分放下了兵器,響應李成棟的投降命令。原本是主將最為牢靠的心腹手下,卻也因為數千里撤逃而軍心喪盡,再也不愿過那流亡生活了。
李成棟揚起頭,看著陽光之下不斷滴血的高杰頭顱,心中暗道:你也是在東宮營中待過的人,怎能傻到跟東宮軍對陣?你若是早些跟我說清楚,我也不至于臨陣倒戈…我早就殺你投降了!
羅玉昆見對方旗幟盡倒,知道是敵方主將出了意外,接下去的仗要么不打,要打就是單方面的屠殺。他放下千里鏡:“這高杰也不過一個庸將,啷個想到跟我們對陣?”
“大概是你沒啥名氣。”朱家駿道:“若是打‘蕭,字旗,恐怕高杰就降了。”
“曰!”羅玉昆吐出一個字,叫道:“沖一沖抓俘虜!”
“對!當過礦工先選出來!”朱家駿來了興致,縱馬上前,高聲呼喝參謀們開始工作。
一場戰斗結束,炮兵們開始清理炮膛,檢查炮管內壁是否出現裂紋,最后給火炮穿上炮衣。輔兵們要幫著抬回傷病員,也要跟民夫一起收羅散落的兵器、箭矢、炮彈。工兵也不能閑著,必須就地扎營,布置工事,防止有其他敵人來揀便宜。
剛才出力最多的戰兵們控制住降兵和俘虜,尋找自己的建制,由傷亡最小的司局負責衛戍,其他人可以解甲休息了。
到了這階段,只有軍醫和大大小小的參謀最為忙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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