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付康的遺孀講述,蘇鵬知道了一個大概。
付康,早年竟然在本市半黑不白的混過一小段時間,后來算是從良,在中海市區開一家小副食,娶了現在的老婆。
一個偶然機會,付康得到了一個他覺得可靠的消息,中海市科技大學將要搬到他家這邊的老工業區來,得到這個消息的付康喜出望外,在消息中即將成為中海科技大學新校址的地方,租下了這個這個樓的二三層,開了一家網吧。
這里的機器,都是破舊的,現在看起來沒什么賺頭,只能勉強維持個收入,但是付康心中倒是頗有計較,他一口氣簽了十年的房屋租賃合同并包下來了網吧經營許可執照,因為他知道,只要科技大學的新校址搬過來,他們這個網吧就會火起來,不提前出手,以后就沒這樣的便宜租下房子機會了。
只是他的本金不夠,即便把市區的小副食店盤出去后,還差四十萬的資金缺口,他一狠心,從以前的‘朋友’,現在在本市黑.道混的還不錯的人,借了四十萬。
盤下網吧之后,付康又覺得差了一些裝修和購置新機器的錢,但目前網吧也可以運轉,靠他的母親老婆和妻弟,就可以維持網吧,那中海科技大學搬過來,怕是還要一年時間,他便動了心思,想找一份工作補貼家用,便找到了天一工作室的代練工作。
只是,沒工作一個月,他就被辭退,而在這之前,市建委發布了一個消息,那大學的新地址,根本不在這里。
這無異于晴天霹靂,借了高利貸,生意又投資失敗,工作又沒有了,全部壓到了付康的身上,那些黑.道的人,也知道了這個消息,覺得付康可能還不上錢了,每天都過來騷擾這里,把本來就不多的顧客也都攪的干凈了。
付康剛失業回家,就遭到他們威脅,如果不在一個月內還錢,就要付康好看。
這一家人就這么擔驚受怕的,付康為了看店,也住在這里,結果第二天,他老婆從家里趕來接替付康看店,卻發現,付康已經死在了網吧的衛生間,腦袋上還開了一個大洞。
蘇鵬聽過付康遺孀那有些詳略不盡的訴說,看著說著說著已經哭泣的女人,不由皺起了眉頭。
“實在抱歉,我還要再具體了解一下…你是說,付康是死在從公司回家后的第二天?”蘇鵬對這略胖的女人問道。
“是…他之前找了一份工作,神神秘秘的,也沒說干什么,可是那天他回來,心情看起來很不好,還說他被人陷害了…當天晚上,那些黑、社會的人又來了,付康和他們吵了一架,那天小虎不在,付康怕他們砸店,就住在這里了,可是,可是沒想到…他怎么就這么走了啊…”
女人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你先別哭,法醫怎么說付康的死因?”蘇鵬心中關切一件事情,似乎有些不近人情的追問道。
“法醫說,他是被弓箭貫穿了后腦…可是現場警察都找遍了,根本沒有弓箭,而且那天網吧沒營業,因為怕流氓砸店,付康是將店門反鎖的,根本沒人進來,而且…警察也說了,箭應該是從略高處射來的,可周圍也沒別的建筑,衛生間的窗戶也是關著的…根本找不到箭是哪里射來的,警察都沒查出來什么…最后定了個先射殺后再遺尸,兇手可能是從窗子爬進來,把付康…然后從窗子逃掉了,可是窗戶邊上…也沒發現腳印。”女人似乎被蘇鵬的冷峻語氣所懾,不在哭了,斷斷續續說道。
“這么說,是密室殺人了?”蘇鵬說道。
說完這句,蘇鵬緊緊的皺起眉頭,他頭腦中不斷的思索,思考著可能性。
“或許,這只是一個意外?真的是什么人現實中用弓箭射殺了付康,因為怕從兇器上找到線索,然后將弓箭處理了?”蘇鵬心中猜測想到,這是一個相比較,比較正常的思路,也是尋常警察的思路。
可是,另外一種思維,卻同時出現在了蘇鵬腦中。
肖林超自然死亡時候的那一幕,又出現在蘇鵬腦海中,而付康…
蘇鵬似乎看到,付康正在衛生間小便,然而,在他的身后,忽然出現了一個透明的神秘存在,舉起了無形卻有質的弓箭,冷酷的對準付康的后腦,然后…松開了弓弦,無形的弓箭,就那么射入了付康的腦中。
蘇鵬猛然打了一個冷顫,這個聯想,讓他身體發寒。
略微甩了甩頭,蘇鵬想道:“不管怎么樣,付康是被現實中的人所殺,然后對方帶走兇器,是最符合現實邏輯的推理了…這是最符合可能的。”
深呼了一口氣,蘇鵬站起,對那女人說道:“嫂子,我大體知道一些情況了,我在軍警系統還有一些關系,盡量影響一下他們,給你們一個交待。”
“那…太謝謝了,付康他死的不明不白,死不瞑目啊…”女人紅著眼睛說道。
“嗯…對了,嫂子,這里有一張卡,里面有十萬元,密碼是六個一,付康剛走,你們用錢的地方太多,有這筆錢能應一時之急。”蘇鵬從身上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那女人說道。
“這…這怎么能…”這女人聽了,不由愣了一下,最近不是沒人來看過他們,也都留了錢,但大多是三百五百,留一千元的都不多,而這個人,竟然一下就留了十萬!
“你先收著吧,我還算富裕,我和付康相處不錯,就當盡一份心,如果你們覺得過意不去,就當是我借你們的。”蘇鵬說道,話雖然隨和,但是卻透著一種不可拒絕的感覺,這是他爺爺平時說話時的態度。
“姐,家里都什么樣了?這大哥有心,你就收著吧!”那半大小子說道,那女人聽了,拒絕的意志也不算堅決,半推半就的,也就收了。
蘇鵬也不準備停留了,便告別,臨走時,那半大小子想要留一下他的電話,蘇鵬略猶豫一下,覺得以后或許用得到他,便給了他一個自己不常用的手機號碼。
從網吧走出,蘇鵬走到樓下,不由長出一口氣。
自己和付康共事的時候,相處不算太融洽,蘇鵬覺得付康太過計較算計,擺弄小聰明,沒什么擔當,有些下意識的看不起他,只是沒想到,這人卻還有這樣一些故事,承擔著養家的責任,這樣一個人,就這么死了。
蘇鵬這些年來做私家偵探,除了花銷用度,也存下了二百六七十萬,今天給付康的遺孀留下十萬,就當是盡公事的一點情誼吧。
調整了一下心情,蘇鵬剛想去有間事務所坐坐,忽然電話響了。
看了一下號碼,蘇鵬精神一振,接起電話,道:“你好,是三嬸么?”
“是的,是我,我剛從美國回來,聽你三叔說,你有事情找我?”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隨和,讓人從聲音中,就感覺到一種讓人安心,覺得對方可以完全相信氣場。
“嗯,三嬸,我想向你咨詢一下一個研究項目,你聽說過逆向催眠技術么?”蘇鵬理了理思路,對電話那邊問道。
“逆向催眠?是中文標準翻譯么,我沒有聽過…不過很多現在前沿的心理學研究,英文名稱和中文譯名很難對上…這樣把,如果你想問,來我的工作室吧,電話里不太方便談。”電話里有著豐富情感的聲線的女人說道。
“嗯,好,我大概四十分鐘就到。”蘇鵬應道,
“好,到了給我電話。”那女人說道,然后來兩人收線掛上了電話。
蘇鵬長呼了一口氣,等了一輛計程車,報了一個地名,計程車向市區駛去。
計程車行駛了二十五六分鐘,然后在一個地段,堵車堵住了。
蘇鵬看了一下外面,這里距離自己的目的地不算太遠,穿過一個高架橋再走一段路就到了,便不在路上堵著了,扔下車錢,蘇鵬下車,向高架橋走去。
橋下車堵的很嚴重,但橋上反而很通暢,蘇鵬從車海之中上橋,卻發現,這高架橋邊緣,有不少鳥類愛好者,帶著單筒望遠鏡和相機,正在拍攝觀察著什么,蘇鵬也不奇怪,這種愛好者經常能遇到,便順著橋邊繼續走著。
正走著,蘇鵬對面,忽然走過一個人,臉上的表情有些緊張兮兮,從蘇鵬身邊經過的時候,差點撞到他。
蘇鵬和那人擦肩而過之后,忽然皺了一下眉頭,很好的記憶力讓蘇鵬覺得這人十分眼熟。
略一思索,蘇鵬馬上想起來,這個人,不正是前天早上,在公司飯廳里,那個頭發有一分米長,和組長雷鳴說過幾句話的人么?
“是公司里的人,虎賁組的?”蘇鵬回頭,看著那人,那人行走的很快,很快下橋,蘇鵬就佇立在橋上,看著他穿過車海,走到高架橋下方近百米外一個綠化帶的噴泉處。
在那里,有一個人,正等在那里,兩人見了,就站在那噴泉下方,開始聊起什么。
蘇鵬見了等候長發男子的男人,不由皺起了眉頭。
看了一下四周,蘇鵬找到了一個像是租借單筒望遠鏡的人,給了他十元錢,然后用望遠鏡看向那交談的兩人。
“果然…”蘇鵬通過望遠鏡,口中不由說道…因為,他看到的望遠鏡里的人,一身灰色風衣,衣領立起老高,雖然未必就是在‘有間事務所’和自己說話的灰衣人,但看行頭,就讓人覺得這兩人是一掛的。
“那灰衣人,代表的應該是一個組織…這長頭發的人,莫非和我一樣,也是他們在公司里的內線?”蘇鵬心中,不由猜測想到。
“轟…”正在這個時候,蘇鵬忽然聽到一聲聲響,他放棄望遠鏡,將頭抬起,只見…
一輛重型卡車,猛然從車道之中沖出,沖想了那邊的綠化帶噴泉之中!
“喀嚓…”
一聲撞擊之聲猛然響起,蘇鵬目瞪口呆,只見那重型卡車,竟然直接撞到了那長發的公司男人,將這個人碾在車輪地下,雙排的巨大輪胎像是壓破西瓜一樣,將那個長發的公司男人碾壓在下面,蘇鵬頓時看到那人的腸子被碾出,血流了一地,眼見是不活了!
而那個灰衣男人,則在重型卡車沖過來的時候勉強避開,此時一臉震驚的看著現場。
蘇鵬愣神,然后第一反應是將望遠鏡放在眼前,對準那重型卡車車門!
只見,重型卡車的車門第一時間打開,一個身穿黑色服裝,帶著黑色墨鏡的平頭黑發男子跳了下來,臉上露出一個殘酷的笑容,然后,從腰帶之中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軟劍,向那灰衣人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