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貓鼠游戲

　　鄭四海的主力離開扶蘇港不久，荷蘭與蘇祿的聯合艦隊就殺到了扶蘇灣外。

　　扶蘇灣有原來西班牙人修筑的堅固炮臺，而秦軍無論是武器還是兵力，都優于當初的西班牙人。

　　荷蘭東方艦隊總司令卡蘭特很明智地放棄了強攻扶蘇港，選擇繼續北上。

　　他已經打聽清楚了，秦軍在碧瑤沿海，以及更北端還有一支分艦隊，另外他也有北上攻擊大秦沿海，逼大秦海軍決戰的意思。

　　鄭四海當然不會遠遁，但也沒有立即與荷蘭人決戰，而是與荷蘭人在海上玩起來貓捉老鼠的游戲。

　　不過誰是貓，誰是老鼠，那要看結局如何，現在還沒有定論。

　　是夜，鄭四海近百艘大小戰艦在黃巖礁附近下錨停泊，在外圍撒出警戒的小艇之后，鄭四海招集童海峰、陳暉，林友梅、張耀等營指揮使議事。

　　船艙全部放下帷幕，以防燈光泄出。

　　鄭四海首先說道：“我南海艦隊，守土有責。陛下已經在金鑾殿上放言，南海只是陛下御花園里的一個浴池，如果咱們任由敵軍游弋南海，而毫無辦法，如何向陛下交待；

　　另一方面，如今整個南海，我大秦的商船往來頻繁，若是任荷蘭人的戰艦繼續橫行，對大秦的商貿會產生嚴重的影響，時間耗得越久，我大秦損失越大，諸位可明白。”

　　鄭四海說的這些。確實是不容忽視的問題，但想必他最擔心的還是被荷蘭人殺到東南沿海去，一但荷蘭人在東南沿海大肆燒殺搶掠的話。他這個南海艦隊提督就做到頭了。

　　當然，各營指揮使誰也逃脫不了干系，大家是一條繩上的蚱蜢。

　　要知道，朝中很多大臣一直對皇帝大力發展海軍頗有微詞，如果這次證明被皇帝寄予厚望的海軍無能守衛海上門戶的話，那么海軍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張暉接著說道：“提督大人，蘇祿國那些小型戰艦數量眾多。如同蟻群一樣，十分麻煩。它們會抵消我軍中小型戰艦的突擊能力。所以末將以為，應該先想辦法殲滅這群螞蟻，到那時再與荷蘭人決戰，勝算就大得多了。”

　　第二營指揮使林友梅也說道：“我贊同張將軍的意見。荷蘭與蘇祿人配合上一定沒有多少默契，咱們可以用打完就走的方式，從外圍不斷襲擊蘇祿人的小船。最好能尋到機會來一次夜襲，一次性把這些群螞蟻解決掉。”

　　鄭四海說道：“這得敵人拋錨夜泊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現在看來，敵人根本沒有夜泊的意思，他們是日夜不停向北而來了。”

　　童海峰沉吟道：“提督大人，事實上敵人不拋錨夜泊，也有可能對其加以襲擊。只要能找到適的海域，便大有可為。荷蘭人的戰艦普遍比咱們的大，吃水沉。在南海有不少礁盤，小船可以進入，大船不行。如果是夜戰，利用這些礁盤，很容易就能把荷蘭人的大船與蘇祿人的小船分開，各個擊破。”

　　波拿巴.拿破侖說過這么一句話：永遠不要以為你的敵人是比你蠢笨的。

　　如果荷蘭人是愚蠢的。荷蘭就不可能在西方各國中一枝獨秀，成為這個時代的世界海洋霸主。

　　如果卡蘭特是愚蠢的。他就不可能成為荷蘭東方艦隊總司令。

　　戰爭就是這樣，當你在算計別人的時候，別人或許也正在算計你。

　　離黃巖礁不到七十里的海面上，卡蘭特率領的數百艘大小戰艦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海面。

　　為了防止互撞，每艘船上都會掛起一盞燈，遠遠望去，洋面上星星點點，就象無數的星光在海面上閃爍。

　　卡蘭特的旗艦上，士兵端上來兩杯咖啡，麥考斯艦長先給卡蘭特端上一杯，然后自取一杯優雅地品嘗起來。他隨意地問道：“司令官閣下，你認為鄭四海的艦隊此刻會在哪里？”

　　“黃巖礁。”

　　麥考斯一口咖啡剛咽到一半，差點被嗆住，他不可置信地追問道：“司令官閣下如何能確定，鄭四海的艦隊就在黃巖礁？”

　　“不能確定。”卡蘭特向舷窗外黑沉沉的海面望了一眼，才接著說道，“但我相信我的直覺沒有錯，鄭四海最大的可能此刻就在黃巖礁停泊。”

　　麥考斯越發好奇了，他放下咖啡杯，認真地問道：“請問司令官閣下，能告訴我您的直覺是怎么來的嗎？”

　　“我在阿姆斯特丹有位朋友，曾經是個窮人，經常挨餓，后來去美洲賺了一大筆錢，成了一個富有的人，但他還是習慣在自己的臥室里藏食品，外出的時候，也總會選那些離餐廳近的旅館住宿。”

　　“司令官閣下，這與你判斷鄭四海在黃巖礁停泊有什么聯系嗎？”麥考斯非常謙誠地請教著。

　　“這是一種根植在人類靈魂深處的潛意識，這種潛意識一但形成，很難消除。據我了解，鄭四海并以沒有多少遠洋航行的經歷，最多是在近海游弋過幾年時間，他還不大可能擺脫得了人類的這種潛意識。

　　鄭四海率領他的艦隊離開了馬尼拉港，卻又避而不戰，而以前他們戰勝過威爾遜，所以也不可能聽到咱們到來，就立即逃回秦國。

　　我猜他一定是權衡雙方的實力之后，做出在我們附近游弋，尋找機會發動突然襲擊的決定。不得不認承，鄭四海做出的是一個非常明智的決定。

　　麥考斯艦長請您看看海圖，在這片海域附近，沒有島嶼，只有一個黃巖礁，所以我猜測，如果鄭四海下令夜泊以養精蓄銳的話，一定會選擇黃巖礁海域。”

　　“可是司令官閣下，那只是一塊小礁石。”

　　“沒錯，在你我眼里，那只是一塊礁石。但對于沒有長期航海經歷，沒有徹底習慣海洋的人來說，那卻是一個依靠，至少在他們的潛意識里，會因為這塊礁石的存在而感覺到踏實。”

　　如果鄭四海他們聽到卡蘭特這番話，一定會瞪大雙眼，張開嘴巴，呆若木雞，直到口水流下一地而忘記把嘴巴合上。

　　相對于卡蘭特這種曾經縱橫四海，搏擊過無數驚濤駭浪的人來說，鄭四海他們確實是太嫩了，這中差距無關個人聰明與否，只在于經驗。

　　沒有在遠洋與驚濤駭浪搏擊過的人，再聰明也很難有這樣的意識，因為人類靠岸或靠島停泊，那是天性，人人都認為這是天經地義的，而不會往深處去反思這種行為。

　　“司令官閣下，萬一鄭四海不在黃巖礁呢？”麥考斯還是有些不確定。

　　“他們不在黃巖礁對我們有什么損失嗎？我們只不過是偏離一下航線而已。”

　　“也對。”麥考斯一下子變得神采奕奕，端起咖啡一馀而盡，然后說道，“司令官閣下，請允許我帶一部戰艦從西面包括過去，將敵人圍困有黃巖礁。”

　　“如你所愿，麥考斯艦長，敵人一定會派出小艇在外圍警戒，請注意掩飾你們船上的燈光，以免被敵人提前發現。”

　　“司令官閣下，您是我見過的，最睿智的艦隊指揮官，這次我們一定能全殲鄭四海的艦隊。”

　　麥考斯不失時機地拍了一句馬屁，才匆匆出艙，經過燈火傳信，半柱香時間之后，麥考斯帶著三分之一的戰艦脫離主力艦隊，向西繞航，準備包圍黃巖礁。

　　而此刻，停泊在黃巖礁附近的鄭四海他們，做夢也沒想到，一塊小小的礁石，竟成了敵人鎖定他們位置的坐標；

　　他們即將陷入重圍而仍一無所知，還在商議著如何分隔襲擊蘇祿人的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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