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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大義名分

  麻城位于大別山中段南麓,三面環山,奇峰秀水。.晚唐詩人杜牧在清明時節路過麻城外的岐亭鎮時,曾寫下“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的詩句,使得許多未曾親履這片土地的炎黃子孫,不知不覺間把這里的幾株杏花,一個村莊融進了自己的血脈了。

  而其實麻城最美的并不是杏花,而是杜鵑花,所謂人間四月天,麻城看杜鵑。每到花開之時,漫山遍野,鋪天蓋地,就象大別山飄下漫天的紅霞,如火如荼,無限爛漫;

  蘇東坡貶謫黃州時,就曾多次到麻城看杜鵑。

  可惜如今已經過了杜鵑花開放的時節,秦牧戎馬倥傯,也沒閑情去看杜鵑。

  如今兩萬關寧軍退到龜峰山一帶,秦牧帶著大軍返回麻城,是準備封死關寧軍的去路,待其糧草不斷絕時再加以逼降。

  天氣炎熱,縣衙里,秦牧一邊打著扇,一邊看各方傳來的戰報。

  燕高飛匆匆走進來并報:“大人,司馬先生等請大人立即返回武昌。”

  “出了什么事嗎?”

  “大人,魯王和唐王同曰分別于浙東和福建宣稱監國,雙方互不相讓,正統之爭愈演愈烈,兩家的沖突漸成水火之勢。如今魯王與唐王皆有詔書發至武昌,司馬先生等人請大人盡快回武昌商議。”

  秦牧點點頭,示意燕高飛先退下,自己開始深思起來。

  在坐的僉事吳濟民開口勸道:“大人,您在弘光朝是欽封的兩省總督,以此發號施令尚可,但如今弘光帝已經被俘,唐王和魯王分別監國,大人再以兩省總督的身份發號施令,未免說不去,正所謂名不正,言不順,言不順則難以理直氣壯,必然會導致湖廣江西的官員心存疑慮。”

  岳中良也勸道:“大人,此事確為頭等大事,拖不得了,該如何處置,擁立誰,或者是另作計較,大人都必須盡快作出一個明確的決擇。否則百官存疑,三軍氣短。凡天下有志之士,也必然遲疑不前。”

  秦牧不再猶豫,對二人點了點頭,向帳外大喊道:“燕高飛!”

  “請大人吩咐。”燕高飛立即閃身進來。

  “傳令畈上塆,著霍勝拔營起寨,準備隨本官班師回武昌。”

  “喏!”

  “另外,傳令武昌,讓司馬安等人準備最隆重的儀式,迎接凱旋之師。并向湖廣江西全境頒布捷報,就說本官此戰殲敵十萬,以鼓民心士氣。”

  聽了秦牧的話,岳中良和吳濟民都不禁面露喜色,從秦牧的這兩份命令,他們已不難看出,秦牧在擁立方面作何決定了。

  “大人,十萬是不是少了點,不如宣布殲敵十五萬吧。”吳濟民試著建議道。

  秦牧搖頭說道:“十萬足以,本官將來會以更多的勝利向百姓報捷。”

  秦牧說十萬,其實不算太夸張,尚可喜的偏師總兵力將近五萬,被全殲了。

  阿濟格本來也有六萬人馬,最后能帶回去的只剩下一萬四千左右,等于是也損失了四萬五千人。

  雖然有兩萬關寧軍退進了大別山中麓,目前還沒能殲滅,但可以預見,這兩萬關寧軍與滿清基本沒什么關系了;

  那夜的大混戰,主要便是關寧軍與韃子在拼命,秦軍其實只是負責煽風點火而已。

  據戰后統計,那夜死在關寧軍刀下的韃子,不下于兩千五千之數。而關寧傷亡更是多達四千六百多人。

  在這種情況也,兩萬關寧軍再回滿清懷抱的可能姓不大,秦牧也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兩萬關寧軍缺少糧草,在大別山上呆不了多久,更沒能力翻過幾百里的莽莽群山北逃。他們現在只有兩個選擇,打敗秦軍或下山投降。

  如果他們有信心打敗十萬秦軍,就不會退上山去了。

  郭云龍與胡守亮還在作最后的掙扎,不過希望得到想要的價碼而已。

  總之全部算下來,阿濟格損失的人馬足有九萬,所以秦牧報十萬,倒不算過份。

  秦牧對接下來的戰事迅速作了一番部署,東線自然是交回給蒙軻;

  劉猛負責率軍繼續圍困兩萬關寧軍;

  馬永貞負責攻取武陽關以及與李過部的協調。

  蘇謹、趙寒、岳中良等人繼續負責對原來的大順軍進行整頓;

  另派僉事吳濟民專司與郭云龍、胡守亮的談判。

  作好這些安排之后,秦牧與霍勝立即率領畈上塆的人馬班師回武昌。

  出來是兩萬人馬,回去時完好的只剩下七千多,連番血戰,無比慘烈,生而為英,死而為靈。他們理應得到最隆重的迎接,最熱烈的歡呼。

  福州。

  一場頗為隆重的登基大典終于宣告結束,朱聿鍵正式稱帝,并且不按以往的慣例到次年再改元,而是立即改元隆武。

  從這個年號不難看出,朱聿鍵希望自己能成為第二個光武帝,中興大明。

  他將福州改稱福京,改福州行在為天興府,建行在太廟、社稷及唐國宗廟。升鄭芝龍為平虜侯、鄭鴻逵為定虜侯,封鄭芝豹為澄濟伯、鄭彩為永勝伯。

  以黃道周為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蔣德璟為戶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朱繼祚為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曾櫻為工部尚書、東閣大學士,黃鳴俊、李光春、蘇觀生等人為禮、兵各部左右侍郎兼東閣大學士。

  朱聿鍵很清楚自己血統上早就和崇禎皇帝八竿子也打不著,作為疏藩的身份無法更改,而且他一年以前還是高墻中的罪宗,正常情況下根本沒有資格角逐帝位。

  為了拉攏人心,他毫不吝嗇官爵,不但對掌握著福建實權的鄭家大加封賞,對擁立他的官員也是見者有份,光是大學士就封了二十多個,入閣人數之多,可謂是空前絕后。

  一時間,福州城里滿大街都是大學士,天上掉塊石頭砸死十個人,至少有八個是大學士,其余兩個至少也是知府寺卿什么的,就沒一個是兵,因為隆武大帝的士兵——更準備地說是鄭之龍的兵基本都在海上飄著呢。

  大送官爵也就罷了,朱聿健還大送皇位,這事離奇吧。

  如果按血統算的話,現在最有資格繼位的無疑是崇禎的親叔叔桂王朱常瀛,也就是曾跑去荊門找秦牧的朱由榔他爹。

  正因為如此,朱聿鍵在監國詔書中就明確對桂王表示自己無子,“天下,王之天下。”

  這是他給桂王派出的第一個皇位。

  緊接著,為了收服浙東的魯監國,朱聿鍵派遣兵科給事中劉中藻為使者,前往紹興頒詔,宣布兩家無分彼此,魯監國委任的大臣可以到隆武朝廷中擔任同等官職;

  同時也向魯王朱以海表示:“朕無子,王為皇太侄,同心戮力,共拜孝陵,朕有天下,終致于王。”

  又來了,老是拿自己膝下無子來說事,在監國詔書上,你已經把皇位送給桂王了,難不成還有一個皇位送給我?

  魯王朱以海當然不干了,拒不接受朱聿鍵的免費大派送,堅稱自己才是正統。

  這時博洛率清軍攻打紹興,朱以海抵擋不住,派使者前來福州向朱聿鍵求援兵,信上也只稱朱聿鍵為“皇伯叔”,而未稱“陛下”。

  朱聿鍵大怒,不但不派援兵,還下令殺了魯監國的信使。為了此事,朱聿鍵回到后宮還氣沖沖的。

  一直與他相依為命的曾皇后問明緣由后,勸解道:“皇上不必為此事介懷,浙東兵微將寡,豈敵韃子驍騎?魯王不聽詔諭,必不能長久。皇上倒是應該考慮自己眼下的處境,福建儼然為鄭家所有,鄭家海寇出身,只怕終難以依靠,皇上手上實無一兵一卒,宜另做打算,早派忠義之臣外出招募新軍,以供皇上驅使,將來恢復祖宗基業,更需有天子親軍,方能成事。”

  曾皇后生姓警敏,讀書通文,頗有才能;凡兵馬、錢糧皆能過目不忘。光憑她這番話就可以看出,她實在比朱聿鍵要強上十倍。

  朱聿鍵連輕重緩急都分不清,忙著去和侄子朱以海爭大義之名,曾皇后卻一語道破天機,根本沒必要去和魯王爭,因為頂在前頭的魯王覆滅只在彈指之間,和一個將死之人爭什么爭?

  對自己這個患難與共的妻子,朱聿鍵一向十分敬重,經她點醒,朱聿鍵茅塞頓開,連忙說道:“皇后所言極是,所言極是,皇后,這滿朝大臣,你認為派誰前外出募兵方為合適。”

  “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為人忠義,皇上可派其外出募兵。”

  “好,就讓黃道周去。”

  “皇上,光是如此尚不足以為憑,新募之兵,難堪使用,須加以時曰訓練才行,當務之急,是不能讓鄭家一家獨大,必須加以牽制,方能讓鄭家真正聽從皇上旨意。”

  “皇后快快道來,如何牽制。”

  “方今天下,足以與鄭家抗衡的,只有湖廣總督秦牧,雖然秦牧也心情異志,但眼下皇上必須爭取到他的擁護,然后,方可讓秦牧與鄭家相互抗衡,如此,皇上才有騰挪的空間。”

  朱聿鍵長舒了一口氣說道:“皇后請放心,朕已經派使送去詔書,但愿能早些有回音吧。”

  曾皇后搖了搖頭說道:“皇上,之前那道詔書,妾身已然得知,秦牧野心勃勃,已儼然劃地為王,國公之爵未必能打動得了他,皇上,妾身細細想來,如今不妨先封他一個王爵,先讓他與鄭家相互制衡,等將來天子親軍訓練好之后,再慢慢削弱秦鄭兩家不遲。”

  朱聿鍵為難地說道:“皇后,你又不是不知道,按祖宗法度,異姓不得封王。”

  “皇上,當此國家危難,社稷存亡之際,必須有所變通才行,而且妾身也不是讓皇上就這樣給秦牧封王,皇上可先賜秦牧國姓,再行封王。為了安撫鄭家,皇上可選鄭家一人,一并賜以國姓,以示一視同仁。”

  “容朕想想........容朕想想.........”

  輕盈如夢夢亦飄,血海骨山舞妖嬈;仗劍千里君莫問,生死相隨到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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