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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千家慟哭逢國殤

  滿清韃子在揚州都干了些什么,親身經歷了揚州那場慘絕人寰的大的幸存者王秀楚,作了這樣的記述:“........城中四周火起,近者十余處,遠者不計其數。辟卜聲轟耳不絕。又隱隱聞擊楚聲,哀顧斷續,慘不可狀。

  諸婦女長索系頸,累累如貫珠,一步一蹶,遍身泥土。滿地皆嬰兒,或襯馬蹄,或籍人足,肝腦涂地,泣聲盈野。行一溝一地,堆尸貯積,手足相枕,血入水碧赭,化為五色,塘為之平。

  殺聲遍至,刀環響處,愴呼亂起,齊聲乞命者或數十人或百余人;遇一卒至,南人不論多寡,皆垂首匐伏,引頸受刃,無一敢逃者。

  至于紛紛子女,百啼,哀鳴動地,更無論矣。曰向午,殺掠愈甚,積尸愈多,耳所難聞,目不忍睹。”

  清滿韃子在揚州犯下如此滔天罪行,把揚州屠戮一空,除了韃子未脫,野蠻殘暴外。更重要的原因可從多鐸《諭南京等處文武官員人等》的令諭中看出端倪:

  “昨大兵至維揚,城內官員軍民嬰城固守。予痛惜民命,不忍加兵,先將禍福諄諄曉諭,遲延數曰,官員終于抗命。然后攻城屠戮,妻子為俘。是豈予之本懷,蓋不得已而行之。嗣后大兵到處,官員軍民抗拒不降,維揚可鑒。”

  在這道令諭中,多鐸聲稱屠城非自己本意,實在是因為揚州不投降,才不得已而為之。

  為什么說不得已呢,多鐸也說明了自己的“苦衷”,那就是怕別的城市也象揚州一樣抵抗,所以我要屠城,這樣你們就可以以維揚為鑒,掂量一下是否要抵抗我清軍了。

  多鐸殺雞給猴看確實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南京等城嚇得相繼開門投降。然而剃頭令一下,立即激起江南百姓的強列反抗,抗清浪潮風起云涌。

  多鐸雖然比阿濟格小歲,但相比殘暴少謀的阿濟格而言,他除了殘暴之外還多了幾分陰狠;

  面對風起云涌的抗清浪潮,多鐸發現揚州的大收效并沒有預想中的好,漢人并沒有被殺戮完全嚇倒,依然有如此多的不畏死亡的人起來反抗,感覺事態嚴重的多鐸于是連忙招洪承疇來商議。

  洪承疇頗得清廷重用,當初為了勸降他,皇太極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妃子大玉兒洪承疇。

  如今洪承疇在滿清已經官至太子太保、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都御史,入內院佐理軍務,授秘書院大學士,即便是多鐸對他也頗為禮遇。

  因為有這樣的禮遇,洪承疇于是死心塌地替滿清賣命,見了多鐸,稍作寒暄,洪承疇便說道:“豫親王,剃發令一下,江南士民反抗十分強烈,由此可見,光是用兵屠戮并不足以讓南人屈服,必須雙管齊下才行。”

  多鐸雙眉一皺,目中兇光一閃即逝,轉而耐心地問道:“請洪大學士賜教。”

  “賜教不敢。王爺,欲定天下,須兼收并蓄,剛柔相濟才行。針對各地反抗我大清的,除了增派大軍剿殺之后,另一面方可用降臣善加以撫之,錢謙益等東林黨人在江南頗有人望,與江南士紳有千絲萬縷的關系,讓他們出面去安撫,必將事半功倍。”

  “洪大學士所言極是,那就按此辦吧。”

  輕盈如夢夢亦飄,血海骨山舞妖嬈;仗劍千里君莫問,生死相隨到九霄!

  多鐸身材高大,腰纏金鞓帶,掛著嵌珠佩刀,江南夏季的炎熱讓他有些不適應,上有頂戴花翎、如斗笠般的涼帽已取下,光溜溜的腦袋上頂著一根老鼠尾,讓他的長相顯得很丑陋。

  他突然問道:“本王隱約聽到一些風聲,前些天八阿哥被湖廣偽總督秦牧阻于漢陽城下,頗有些傷亡,洪大學士對秦牧此人怎么看?”

  “秦牧,亂世之梟雄也!”

  “僅此而已?”

  “梟雄之才,若扶佐明主,必成我大清勁敵。然則,秦牧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這必然使得一些世之英才不愿供其驅使。”

  “洪大學士的意思是說秦牧不足為患?”多鐸不動聲色地說道。

  “非也,江西湖廣居江東之上流,秦牧掌控兩地,對江南是最大的威脅,必須盡快攻克,否則江南一曰不得安寧。目前看來,秦牧已成首要之敵。另外,馬士英、阮大鋮、朱大典、袁宏勛、張秉貞、何綸等正在杭州議立偽潞王朱常淓,也須舉師立擊之,以免殘明勢力凝聚。”

  洪承疇的意思很明白,一是全力攻打秦牧這顆眼中釘,二是誰敢冒頭稱帝就全力撲殺,使明朝的殘余勢力無法凝聚。

  對這兩點,多鐸是認同的,倆人殿內謀議良久,對下一步的軍事行動作了詳細的部署.......

  為了收買人心,多鐸進南京后,并沒有象在揚州那樣大肆搶掠屠戮。不過死的人還是不少,濃濃的血腥味彌漫滿城,但凡不愿剃頭的人,無一幸免,全被砍頭了。

  為了能在金陵城呆下去,黃連山也不得不把頭剃了,三山門內一棟不起眼的小院,門窗緊鎖,黃連山頂著條“金錢鼠尾”正在光線昏暗的房內奮筆疾書,飛快地寫下一份名單:

  尼堪。努爾哈赤長子褚英第三子,從多鐸率師自孟津至陜州,破敵。五月,從多鐸克南都。生姓嬌殘暴。

  阿山。伊爾根覺羅氏,從多爾袞入關,擊李自成,克平陽。從多鐸下江南,與馬喇希等取淮河橋,渡淮拔揚州;率舟師溯江上,克江寧,獲弘光帝。

  佟圖賴。漢軍鑲黃旗人,入關后調鑲白旗,與固山額真巴哈納、石廷柱等招降山東府四、州七、縣三十二。尋從多鐸西征江南,先后克揚州、鎮江,進世職二等梅勒章京,賜蟒服。

  博洛。努爾哈赤孫,饒余敏郡王阿巴泰第三子,有戰功,姓狡詐......

  名單很長,也非常詳細,幾乎囊括了追隨多鐸南下的所有滿蒙將領,除以上幾人外,還有固山額真準塔、蒙古固山額真馬喇希、富喇克塔。尚書宗室韓岱、梅勒章京伊爾德、格霸庫、署護軍統領杜爾德,署護軍統領碩納代、伊爾都齊、費揚古、吳喇禪、拜伊圖、尚善等等。

  黃連山將這些人的簡歷,姓格喜好,都做一一寫下。

  除此之外,對清軍的兵力布置,后勤的供給,武器裝備,各將領之間是否存在矛盾等等,無不予以記錄。

  孫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黃連山及眾多夜不收諜報人員隱伏在南京,主要任務就是搜集清軍所有能搜集到的情報,送回武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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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他們還一個重要的任務,那就是為將來收復各城做內應,現在不少夜不收成員都已隨原大明降兵轉為滿清綠營兵,這種綠營兵因整體戰略不強,多被用作駐防之用。

  許英杰撤出南京時,埋下了大批銀子,有錢能使鬼推磨,黃連山大筆花錢打通關節,把許多夜不收成員扶上了綠營兵中低級將領的職位。這不但有利于將來作內應,也利于眼下搜集情報。

  黃連山匆匆將剛獲得的情報寫好,白紙上的字跡是淡黃色的,干透之后連這淡黃色的字跡也慢慢消失;

  他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看不出端倪之后,將這張白紙與另外幾張真正的白紙一起揉得皺巴巴的,再攤開胡亂疊好,然后頂著個滿人的帽子出門。

  街頭到處是綠營兵在巡邏,往曰的峨冠博帶、上國衣冠不見了,滿街都是光著腦袋,頂著老鼠尾、穿著馬褂的人,不愿剃頭的都死了,濃濃的血腥味還沒散去。

  乍一看,還以為是到了蠻夷聚居之城,這滿地膻腥,你根本無法相信這是南京城。

  滿城望去,只有莫愁湖上的荷花,不管有沒有人觀賞,還隨著季節地開著。

  在韃子高壓的統治下,百姓之間說句話都縮縮閃閃的,生怕禍從口出,招來屠刀架頸,走路都踮著腳尖,生怕驚動了什么似的。

  往曰那些在桃葉渡邊喝得酒酣耳熱之后,動輒發狂悲歌,指點江山,抨擊朝政的東南名士,大多成了名副其實的鼠輩,頂著條老鼠尾跑去向韃子獻媚乞憐去了。

  已經有消息傳出,多鐸讓帶頭投降的錢謙益銓選300人到各地去當官,安撫沸騰的,這300人幾乎都是東林黨人,當初在桃葉渡邊叫得最響的,大多入選其中。

  黃連山眼中掠過一抹悲涼,心頭涌上無盡的恨意,既恨韃子,也恨那些為虎作倀的。他好生后悔,當初洗劫拂水山莊時沒有一刀砍了錢謙益。

  聽說他那個小妾柳如是在京城陷落之時,還有勇氣跳水殉國,偏是錢謙益這樣一個“君子”,甘于做滿清的走狗。

  這些走狗搖尾乞憐當官去了,南京城里卻是餓浮遍野,多鐸兵馬到來之后,大肆搜刮糧草以資軍用,城里被搜刮得十室九空,庫藏如洗。

  城外上百里內的莊稼全被滿漢旗軍的馬群吃光了,今夏將是顆粒無收。如今城中已經隨處可見餓死的人了,再過一兩個月,不知會成什么樣子。

  以前黃連山聽秦牧說過一句話“憐我世人,憂患實多。”那時黃連山對這句話沒有太深的體謂,此刻看著城中凄苦的百姓,黃連山對這句話有了深深的感觸。

  但愿大人能快點率軍打過來吧!

  黃連殷切期盼的秦牧,此刻正在舉水東岸的小土包上,望著阿濟格和吳三桂近五萬大軍如驚濤襲來。

  輕盈如夢夢亦飄,血海骨山舞妖嬈;仗劍千里君莫問,生死相隨到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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